陶婳坐在客厅沉默许久，她清楚京城的物价，这一去没有两万根本不够。突然一个人从她脑子里闪过——祁昱。现在的她，或许只能这么办了。

犹豫许久，她终于拨通了那个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祁昱，能不能借我两万块钱？”陶婳忐忑着开口。

“陶婳，你真的很恶心你知道吗？”

“祁昱，我求你。”

——

电话寂静一会。

祁昱笑了“行啊，祁山酒店，我要你跪着求我。”

陶婳挂断电话，转身就出了门。还没走几步路，天空低吼起来，随即飘起大雨。陶婳没有打车，想着就算没借到，也能省下钱来给母亲用。

她跑在雨中，路人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

半小时后，陶婳到达酒店。

浑身湿透的她，颤抖着拨打祁昱的电话。

一个、两个、三个......祁昱一直没接，陶婳快崩溃。她颤动着睫毛，坐在酒店大堂的长椅上。四月的天，依旧寒气逼人，她不停打着喷嚏。

手机只剩一格电，她拨通最后一个电话，这次很快就接听了。

“祁......祁昱？你在几楼？”她已经冷得发抖，话都说不清楚了。

“陶婳，你是结巴吗？不是，你真来了啊？”

“对不起，我太冷了，你在几楼？”

“603。”

刚说完手机就关机了，陶婳缓缓起身。到了六楼，她敲响了门。

开门的人是蒋玥萌，陶婳一惊。蒋玥萌弯起嘴角，讽刺地笑了一声：“还真来了啊。”

祁昱走过来，看着湿透的陶婳，皱了皱眉。不过很快就换作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祁昱，我来了，你能给我钱了吗？”

“陶婳，你很缺钱是吗？”

随即转头对蒋玥萌说道：“小萌，你说，想让她怎么样？”

蒋玥萌上下打量着陶婳：“祁少，你不是说想看他跪着求你吗？那就让她跪着吧？”

陶婳抬眸望着祁昱，祁昱默认了。

陶婳自嘲着笑了笑，弯下腿跪在地上。雨水顺着发丝滴落在地砖上。

“祁昱，我求你。”

祁昱瞪大双眼看着眼前往日高高在上的陶大小姐。蒋玥萌也被惊到了，她这是第一次在别人面前低头，甚至是......跪下。

祁昱被陶婳的行为气到，随手拿出一张卡丢给陶婳。

“滚吧，少来恶心人。”门被关上，四周恢复寂静。

陶婳捡起地上的卡，摇摇晃晃地打了一辆车。回到祁宅，已是凌晨一点半了。陶婳只觉头昏昏沉沉的，一进门就直接倒在了沙发上。

次日醒来时，陶婳已经在医院床上挂着吊瓶了。身旁的人竟是祁洛瑃？看他熟睡的模样，陶婳若有所思。

或许是陶婳的声响惊醒了祁洛瑃，他抬起头，惊喜地看着陶婳。

“姐姐，你醒了？！”他用手摸着陶婳的头，已经没那么烫了。

“发生什么了，小瑃？”陶婳疑惑。

祁洛瑃叹了口气：“我怕祁昱欺负你，就让张姨看着你，有什么事来学校找我。今天一早她就看到你倒在沙发上，送到医院已经烧到39.5度了。我一听到消息就请假来看你了。”

“其实你不用来的，多耽误你学习啊。”

“我已经保送北华了，只是去学校玩玩而已，我成绩本来就好。”

陶婳感叹自己见识薄浅。

“姐姐，我已经不打算去学校了。”

陶婳没多说。门被打开，来人是祁昱。他着急忙慌的，看见两人在谈话，脸黑了下来。

“祁洛瑃，你不应该在学校吗？”

“关你什么事？”

四周燃起火药味，陶婳压着祁洛瑃，示意他沉默。祁洛瑃没再说话，祁昱转身离开。

陶婳没顾及太多，尽管祁洛瑃再三阻拦，她还是直接让护士把针拔掉。她下楼拦了一辆车去了精神医院，祁洛瑃不放心她跟她上了一辆车。陶婳没阻拦。

到了病房，陶母痴呆地望着天花板。陶婳上前握住陶母的手。

“妈，我是阿婳，我来看你了。”陶婳声音带着哭腔，眼泪从脸旁划过。

祁洛瑃礼貌地站在门外看着。

陶母缓缓转头，难得一次精神正常的她也激动起来：“婳......阿婳，妈想......想你......”长期的精神病发作，导致陶母已经不太会说话了。

陶婳愈哭愈烈，紧紧握着陶母的手。祁洛瑃在门外的心颤了一颤。

陶母睡后，陶婳出了病房，疲倦地坐在椅子上。陶母的主治医生正巧碰到陶婳：“陶小姐？还请您借一步说话。”

“陶小姐，您的母亲的病症已经加重了。并且，她最近经常嚷着胃疼。我们请了其他医院的医生检查，她患上了胃癌晚期。您的母亲只有四个月的时间了，请您准备好后事吧。”

陶婳怔住，她的腿软，瘫倒在地。祁洛瑃上前拉着陶婳，医生摇摇头走了。

陶婳的天如塌了一般，她活着的唯一火光灭了。她不愿相信这个事实。模糊之际，迷离的眼神对上熟悉的身影，是鹿清渔。她上前抓住了陶婳的手：

“婳婳！你怎么了？没事吧？”鹿清渔露出焦急的神色。

“小渔，我该怎么办？我只有我妈了。”嘶哑的嗓音带着哭腔。陶婳用手拂过脸上的泪痕。

鹿清渔心疼坏了，祁洛瑃难堪地望着。

“对了！婳婳，你先别伤心。我鹿清渔作为一个博主，还是有点人缘的。阿姨的病，或许我一个美国的朋友那边有办法治。”鹿清渔用坚定的眼神看着她。

陶婳眼睛登时亮了起来，幸福来得太突然。她久违地露出笑容，紧紧扯着鹿清渔的衣角：

“真的吗？小渔，我母亲有救对吗？”

“嗯！不过阿姨的精神状态，恐怕......”

一边的祁洛瑃淡淡开口：“我认识一个精神科专家团队，就在美国。我可以把他们请过来专门照顾阿姨。”

鹿清渔看着祁洛瑃浅浅出了神，心中的种子悄然萌发。

陶婳听完眼里闪过泪花，她总算是得到了些慰藉。她激动地看着两人，才想起些什么：

“对了，小瑃。这是我的好闺蜜，鹿清渔。小渔，这是祁昱的儿子，祁洛瑃。”

鹿清渔眼神闪过一丝惊讶，不过随后淡淡笑了一下。祁洛瑃点点头。

“陶小姐，该交费了。”医生走过来小声说着。

陶婳吩咐了几句就走了。鹿清渔望着祁洛瑃，弯起了嘴角。她走到祁洛瑃身前，示意他握手。祁洛瑃虽然很懵，但还是礼貌性地伸出了手。

鹿清渔打量着祁洛瑃的模样。

“祁洛瑃？认识一下吗？或许我觉得，你是我的理想型，我们会成为‘好’朋友。我会是你的理想型吗？”

鹿清渔捆着两个小辫子，小辫子挂在头顶两侧，像小鹿角一般好看。她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甜甜的沁人心弦。

祁洛瑃听闻，微微一怔。随后蹙了蹙眉头：“你刚刚和陶姐姐说的话提醒了我，我很感谢你。我们以后只会是朋友，我的理想型就是她。”

说我祁洛瑃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鹿清渔在背后喊着：“哎！不是？你是什么意思啊？你不会喜欢她吧？喂！”

祁洛瑃走到医院前台。陶婳不停翻着账单，长叹了一口气。看来她没有发现祁洛瑃已经在她身边。祁洛瑃拍了拍陶婳的肩：

“怎么了？姐姐。叹什么气呢？”

陶婳回过头来，看见迎面走来的祁洛瑃，难堪地开口：

“这次交费，我仅剩的一点钱也没有了。我得想想办法了。”

祁洛瑃疑惑：“你不可以用祁昱的钱吗？”

陶婳摇摇头。祁洛瑃拿过陶婳手中的卡，一眼便认出这是祁昱的专属卡。

“这是他的卡。他不给你钱，你怎么弄来的？”

陶婳别过头：“我......”

“他不肯的事，除非有人求他他才答应。你......求他了？”

陶婳默认。祁洛瑃四周透露出气愤的气息，他抓住陶婳的手。她回过头来才发现，祁洛瑃的双眼已变得猩红。

“小瑃......痛......”陶婳小声嘀咕。

祁洛瑃连忙收手。“抱歉。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求他？不来找我。”

陶婳对上了那双富有侵略性的眼眸，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吞噬。

“小屁孩，你还在上学啊。再说了，我怕打扰到你吧。”

“不准叫我小屁孩。”祁洛瑃的眼眸变得深沉。

“什么？”陶婳没听清，凑了上来。

祁洛瑃将陶婳揽入怀中。两颗心脏慢慢靠近，四周只听得见两人急促的呼吸声。陶婳虽比他大，但却比他矮一个脑袋。她抬头，他闭眸。近得可以看见他脸上细微的绒毛，还有悲伤的情绪。

“这是你自己闯进来的。”

陶婳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