暨元四年,钟远知无故染病,届时多罗一族扰境,小将军段琂奉命领兵八万平乱。
一战三月,大胜归朝。
行军途中,便见一人倚在树下,而在不远处拴着一匹好马。
马文博与段琂相视一眼,感到诧异。
走近后,段琂挥手止步,翻身下马走向树下的人。
枯枝败叶下,那人瘦弱的身子裹在宽大的素衣里,显得极不合身。而那略显稚嫩的脸太过苍白,闭目养神间,马文博还以为他没了气息。
仿佛察觉到有目光朝自己探来,他缓缓睁开眼与段琂的视线撞到了一起,使得久经沙场的小将军呼吸一滞。
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他眉目间竟生出几分冷清。
不等段琂开口,跟来的马文博便抢先问道:“小公子,你这是怎了?”
那人不动,只是挤出一个笑,“赶路疲惫,休息片刻罢了,劳军爷忧心。”
段琂轻声道:“你可需……”
“无需。”他拒绝道,“多谢军爷,我稍作休息便可,莫要误了军爷赶路。”
段琂没动,鬼使神差的抬手想扶他,却在半空被马文博按回。
马文博给段琂使了个眼神,朝男子笑道:“即是如此,我们便走了。”
马文博说完,便拉着段琂往回走,谁知段琂却有些不愿,最后不知他说了什么,段琂才有些不甘的上马。
行军刚走几步,身后竟传来一句:“将军,我是楚婵钟悸,有缘再见。”
万人之中,唯有段琂回首看他。
钟悸眼神本是冰冷的,见段琂回头探来,顿时缓和了些,朝他一笑。
钟悸撑着树起身,身下俨然一滩血迹,他的后背有一条见骨的刀痕,因起身撕扯着伤口,又开始溢血。
他从袖口里取出一根竹根咬住,然后跃马扬鞭奔向相反之处,只留下一路尘埃和一句不痛不痒的话。
“将军,会再见的。”
暨元九年,大将军段琂被勒令府中养伤,女将韩琅入关守卫。
将军府内。
段琂在院里练剑,剑法犀利,剑风好似也能杀人。
当年的小将军已然褪去满脸青涩,但依旧少有表情,默如,眼如幽深的潭水,隐藏了无数的情绪。
他练得起劲儿,长亭内突然走来一个男人。
来者肤如白玉,眉目如画,气质清冷,犹如画中的小仙官。他身披蓝白袍子,腰间的大带勾勒出腰身。
从远处看,他肩微宽,腰亦窄。美中不足之处是瘦了些,袍子宽大许多,走起路来,随微风轻轻摆起,宛如踏烟而来。
此人便是那年枯树下的钟悸。
那日一别,本以为就此不见。不曾想一年后,钟悸带着金银珠宝夜袭将军内房,两人也顺势滚到了一块。
钟悸端来热茶递给段琂,“喝茶。”
段琂接过一饮而尽。
“喝茶不宜太急,怎还是记不住?”
段琂皱了皱眉,他在战场上呆惯了,自然不将就这些。
“你要出门?”
“嗯。秦枫阁。”
没等段琂首肯,钟悸就大摇大摆的出门去了。
他要等着段琂同意才是真正的傻子,那人一天到晚恨不得将他绑在身边,怎会任由他四处走?
他要去的秦枫阁是淠城最大的青楼。只供达官贵人、纨绔子弟寻乐的地方,寻常百姓自是进不了门的,而他则是背后的主子。
不过他也是从一个人手中接下的,至于是谁,他也不清楚。不常去,但每次总能带回些想要的消息,于他而言这便够了。
另一条腿还没踏进屋子,便有人来迎他进厢房。
白花花的身子在这里并不少见,甚至走到任何地方都有不堪入耳的声音响起,所有的东西都是珍物所制。
秦枫阁也可谓淫纵、奢靡。
钟悸对这些可不感兴趣,甚至觉得恶心。
绕过纷扰的地方走上阁楼,楼里无处不在的情香又使他头昏脑涨。
一见钟悸皱眉,迎他的人步子立刻加快了。
钟悸的厢房除了他,没人敢住。
厢房里点的是上等凝神香,这才让钟悸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
迎钟悸进来的男人恭敬行了一礼后,说:“主子稍等片刻,我已叫人去找玉玫了。”
钟悸点了点头,将杯中倒好的温酒一饮而尽,随后撑头小歇。
半柱香不到,一个衣衫不整,头发有兴许凌乱的女子推门而入。应是刚伺候完客人来不及整理便赶来了,她面容姣好,在钟悸眼里勉强算得上美人。
钟悸对此见怪不怪,附身将她扶起,问道:“今日可有什么消息?”
玉玫道:“今日听那位大人提起了遗孤一事,但并不具体。”
钟悸眸瞳暗了下来,“继续找消息。”
“是。”
玉玫见钟悸脸色难看,便默默退下了。
玉玫出去没多久,外面就开始吵闹,似乎还打起来了。
钟悸被吵得无法休息,刚想叫人去解决,谁料还未开口,门就被狠狠撞开了。
一个人也随之重重滚在钟悸脚下。那力度,自己撞上来是绝无可能的,不是高手,打不出这样的力。
钟悸冷眼看着脚下痛到蜷缩着的男人,听着他嘴里发出低声的痛吟。
这人钟悸可太熟了,一个嚣张跋扈的纨绔,自他来淠城这几年,可没少找钟悸麻烦。今儿被打成这样,不知有多少人拍手叫好。
钟悸将手中的酒淋到他身上,狠狠补了一脚。
扰了他的兴致,真是不知死活。
赶来的人赶忙解释:“主子息怒,这人为了争代雪被——”
钟悸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有些不耐烦的说:“拖下去处理了。”
“可这是……”他还想再说下去,就被钟悸一个眼神吓得拖起地上的人往阁楼深处跑。
钟悸有些不爽,慢步走向门外,探向楼下。
不知所措的人站到了两侧,为中间的男人让出了一条路。
男人身材高挑,五官深邃,一身紫色窄绣长袍显得很是贵气,腰间系着皮革,挂有利器防身。
因抢女人闹事的人钟悸见过不少,但像他这样的倒是头一次见。具钟悸所知,啓国会来秦枫阁的公子哥儿里没有这号人。
钟悸挑了挑眉,绕有兴致的盯着男人,期待他接下来的动作。
此时,男人身边的女人也注意到了阁楼上的钟悸,手中的琴也顾不得,便冲了上去。
她‘噗通’跪在钟悸面前,略带委屈的将起因缘故娓娓道来。
听后,钟悸只是一笑,便抬手勾起女人的下颚,眼中透着不宜察觉的凌厉,“代雪,你总是很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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