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翌日。
落地窗外,一幢幢摩天大厦比肩而立,构成了恢宏磅礴的现代化商务区。
晨宇集团总裁办公室内,男人穿着黑色高定衬衫,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您要的资料。”
孟堰将一份不算厚的A四纸放在总裁办公桌上,“查到了,那晚在金雅舍的客人是博爱医院的医生和领导,他们那晚是在那里聚餐,庆祝博爱医院办院二十周年庆。”
说完,孟堰退到一旁,默默观察王一博的表情。
只见王一博俊眸眯起,随手翻动,几秒后目光定定落在一个戴着无框眼镜男人的照片上,他撑着下巴,眼神渐渐变得幽深。
之前在走廊上看得不真切,现在仔细看照片竟有几分熟悉感。
莫名就想到了当年一同陪他去金三角执行任务时的一名代号为Peaceful(安宁)简称PC的战友。
他们关系极为要好,只是后来因为一些原因,PC牺牲了,牺牲那年只有26岁。
因为执行的任务危险性极高,所以国家为他们每个人取了代号,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彼此的真实姓名。
所以到最后就算PC死在他面前,他甚至连PC姓甚名谁都一无所知。
视线垂眸在照片之上,他缓缓念出上面的信息:“程瑞安,博爱医院眼科医生。”
飘移的思绪很快回笼,他又精准捕捉到了孟堰口中的关键词“周年庆”。
看来这个叫程瑞安的不是单独来找肖战的。
人是擅长自我安慰的动物,这样想着,心头郁结的那点酸意好似淡薄了不少。
“老爷子是不是该体检了?”王一博头也没抬地问程堰。
老爷子是王一博的亲爷爷 ,也是晨宇集团前任董事长,年过六十,身子还算硬朗,但富人惜命,每年都会有一到两次的例行体检。
孟堰想了想上次老爷子体检的日子,少顷才道:“上次是半年前,算一算,也该到时间了。”
“之前是在哪里?”
“在京城人民医院。”
“那这次换到博爱医院,”王一博将手上的资料放下,食指弯曲敲了敲桌面,“预约一下,一周后。”
孟堰怔了怔,垂眸:“是,博爷。”
……
肖战以为王一博在他这里碰壁过一次之后就不会再来找他的麻烦了,但他显然低估了前男友的耐心。
第二次看到王一博出现在暮色是在一周后,肖战正抱着瑣儿在暮色会所外跟程瑞安通电话,谈论眼角膜的问题。
那晚差点在王一博面前失控,肖战的心就已经乱了,他甚至已经决定接受霏姐的帮助,因为只有孩子尽快做完手术他才可以离开京城。
当初回京城,是为了帮琑儿找一个医疗条件好一点的医院,可他却忽略了其中最不可控的一个因素,那就是王一博。
无论是感情还是心,都是无法控制的。
“喂,阿战你在听吗?”
程瑞安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肖战这才发现自己刚才走神了,“程医生您说。”
“我这两天会帮问你一下那边的进度,你先不要着急,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倾尽全力帮你的。”
“好,谢谢,也只能这样了。”
时隔一周眼角膜的事情都没有尘埃落定,肖战隐隐嗅到了一股不安的味道,但是又不好一直催促,因为他知道程瑞安一定会努力为他争取。
无奈地挂断电话后,肖战刚将手机揣回兜里,就看到一辆价值不菲的黑色卡宴停在了暮色门口。
一名黑衣保镖小跑着替人打开了车门,王一博一身黑色高定西装从车上缓步下来,气质矜贵,骨子里透出属于上位者的压迫感。
意识到此时此刻怀里还抱着孩子的肖战后脊一僵,想要调转脚步转头朝暮色内走去,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森冷低沉的声音。
“站住!”
肖战的脚步僵在原地,他穿着一件单薄的T恤,寒风打在他身上,让他的脊背微微发着颤。
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一声一声好似踏在他的心尖上。
那日他故意说出那样的话,不过是想让王一博知难而退,因为他了解这个男人,反骨铮铮,你越是与他对抗,便越会激荡起他征服的欲望。
所以肖战才会反其道而行之。
只是他千算万算都没想到,王一博会时隔一周后再次来找他,而且还在暮色门口撞见了他抱着孩子。
一时间脑海中纷乱如麻,剪不断理还乱。
肖战紧张地抱紧了怀中的人,敏感的小宝贝几乎一瞬间就感觉到了,担忧地摸了摸他的脸颊,刚想叫爸爸,就听到肖战出声提醒:“不要说话。”
因为太过急躁,肖战的声音比平时严厉了几分,柔声细语惯了,忽然严肃下来,就会很吓人。
小宝贝有点委屈,他咬了咬粉嘟嘟的唇,小手不安地握成了小拳拳,不过还是很乖巧地闭上了嘴巴。
回身,直直对上王一博那双没有温度的黑眸,肖战的喉结局促地滚了滚,好似等待行刑的犯人。
“孩子,谁的?”王一博一字一顿,每个字都透着一股冷意,肖战只感觉手臂上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就好像他如果答错了,就会遭受灭顶之灾。
当然,这并不是夸张的修辞手法,以王一博此时在京城的地位,碾压他就跟碾压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如果王一博知道他有儿子了,不知道会不会把他和瑣儿一起丢到长江里喂鱼,抑或者是丢到无人的沙漠里面去,让他们自生自灭。
“他是……”
“我儿子”几个字呼之欲出,便看到一道穿着旗袍的清丽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软言道:“麻烦你了Sean,工作这么忙,还要帮我带孩子,来,把孩子给我吧,谢谢你啊.”
肖战:“……”
梦霏毫不心虚地朝他挑了挑眉,短暂的眼神相接后,肖战立刻明白了梦霏的意思。
接过瑣儿抱在怀里,梦霏又转头看向王一博,浅笑嫣然:“呦,博爷,您这三天两头往这儿跑,还真让小店蓬荜生辉啊。”
跟在王一博身后的保镖闻言看了眼这价值百万的奢华门头,不约而同地撇了撇嘴,心说,这叫小店?
不等王一博再次开口,梦霏又笑了笑:“Sean,还不赶紧招呼客人,愣着干什么?别怠慢了博爷。那博爷您玩得开心,我先带孩子回去了。”
末了还不忘补充一句,“您千万别误会,这孩子是我的,Sean啊,他单身哦。”
说罢,摇着杨柳细腰,踩着十厘米的小高跟抱着孩子一溜烟消失在了会所的大厅内。
上了楼,梦霏才长长呼出一口气,撒谎后的心虚慢慢显现出来,正想夸奖瑣儿两句,说瑣儿真乖,很给面子没有拆穿她,就感觉有什么湿乎乎的液体蹭到了她的脸颊。
一偏头,就看到瑣儿正在掉金豆豆,两滴晶莹滚落,那模样好不可怜,直戳人的心窝子。
“哎哟喂,我的小祖宗诶,怎么还哭了?”
梦霏喜欢瑣儿的紧,跟亲儿子似的,见状心疼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瑣儿一句话都不说,好半天才用胖乎乎的小手擦了擦脸颊上的泪,须臾才叫了声:“姑姑。”
“嗯,姑姑在呢。”梦霏心都快化了,指腹揉了揉瑣儿的小脸儿。
瑣儿有些迷茫地看着空气,眼前一片黑暗,“我是不是拖累爸爸了?”
梦霏不知道瑣儿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秀眉蹙了蹙,“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想到前些天半夜睡得迷迷糊糊时被爸爸抱进怀里的情景,瑣儿心疼地说:“昨天晚上爸爸哭了,瑣儿听到了,他一定很孤单吧,瑣儿很想让他给我找一个新妈妈,但瑣儿知道,新妈妈肯定不会喜欢我这个拖油瓶的。”
谁能想象到这话是从一个四岁的孩童口中说出的,梦霏感觉心脏像被什么击中了一般,一时心中五味杂陈,连带鼻子和眼眶都是酸涩的。
她揉了揉瑣儿的头,“瑣儿不能这么想,对你爸爸来说,你永远是最重要的。”
“你有没有想过,他不给你找新妈妈,是因为他心里一直藏着自己深爱的人,这个人就像珍宝一样被他藏在心底,没人能够取代。”
“真的是这样吗?”瑣儿不解地问,眼睛却亮了,他并不是真的委屈,只是心疼爸爸,想让这世界上多一个人和他一起照顾爸爸,爱爸爸,那爸爸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相信姑姑,爸爸那么好,一定会遇到那个人的。”
梦霏笑了笑,拿出手机,快速发了条信息过去。
[今天让你带薪休假,出去约会吧,玩得开心点,瑣儿晚上跟我睡。]
彼时,暮色会所外。
卡宴车内的气氛微妙,肖战的视线扫过王一博掐着烟的指尖,忽然觉得胸腔有些憋闷,虽然窗子开着,偶尔有冷风灌入,仍旧觉得空间闭塞。
王一博说找他聊聊,他便跟他上了车,只是沉默了半天都没人主动开口说话。
而车外,两名保镖很识趣地躲到了几米外,不敢打扰,上次见识过博爷为了这个妖孽一般的男人将江东海灌酒灌到胃穿孔住院,他们就知道这个男人的地位不简单。
跟在博爷身边这么久,虽然知道他们的主人行事狠辣不留情,可为了一个男人如此,还真是头一遭。
“刚才那个小孩子是暮色老板的?”
半晌,王一博指尖弹了弹烟灰,沉声开口,夜色掩映下的瞳眸晦暗不明。
肖战闻言气息微凝,手指紧张地握着门把手,心中不断权衡利弊后,才咬了咬唇,撒谎道:“是。”
王一博沉默着没说话。
肖战以为王一博会继续追问的,比如孩子的爸爸是谁,暮色的老板怎么会突然冒出了又一个孩子来,抑或者是他一个服务员怎么会帮老板带孩子。
但令他感到意外的,王一博竟然没有继续追根究底 ,可越是这样肖战就越是心绪难平,心底的愧疚感也就越盛。
从前,他从来都不会对他撒谎,他们是那样坦诚,像彼此的全部,可现在呢,自从他们重逢后他说了太多的谎言,像蚕蛹一般将自己的情感紧紧包裹在里面,不肯让对方窥见一点。
余光瞥见男人英俊的侧脸,肖战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不知是心虚还是心动。
这视线太过直白炙热,王一博想忽略都难,偏头,目光落在青年嫣红的唇上,声音哑了几分:“你是在故意勾引我吗?再看,别怪我吻你。”
肖战慌乱地移开视线,内心兵荒马乱,脸颊也烫得厉害,起伏的呼吸出卖了他此刻的心猿意马。
胡思乱想之际 便听到了车子发动的声音。
王一博掐灭了烟,烟头在半空中划出一道精准的抛物线,三分球命中般落在两米外的垃圾桶内。
开车之前,王一博偏身过来,咔嗒一声扣上了肖战的安全带。
男人黑衬衫的袖口微微卷起,露出一小截线条流畅的肌肉,“给你们老板发个信息,告诉她,我要带你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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