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艳阳天,长安街再次热闹了起来。
沿街的茶楼档口挤满了人,今日是殿试,殿试结束后便是状元游街。
百姓们自是期待已久,而权贵们则是纷纷猜测,这前两日闹翻的王谢两家,到底哪家会夺得榜首。
御座之上,小皇帝一脸严肃,目光扫过大殿中正在答题的举子们。
视线锁定到其中一人。
小皇帝招了招手,侧首的肖战注意到,走到他身边,“陛下可是乏了?”
小皇帝摇了摇头,示意肖战再走近些,随即像是说什么秘密似的小声开口,“朕看到那个说兄长不好的人了!倒是一表人才。”
肖战原以为小皇帝是有急事,却没想到说的居然是这个。
“能得陛下青眼,是他的幸运。”
小皇帝闻言却是急了,心道:朕可不是在夸他。看朕等会儿怎么为难他。
但也只是想想,并不宣之于口,生怕肖战听到了又要说教。
殿试只有一道题,时间是一个时辰,举子们很快答完,随后便是考官收卷,按顺序由翰林院大学士,丞相,摄政王,陛下分别看过之后做出最后的排名选择。
肖战翻动着手中的卷子,一一标下排名建议。
手中一顿,肖战只一眼便认出了王一博的字,这次的题目是关于大越与南疆的战事。
肖战将整篇策论细细看过,条理清晰,言之有物,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将这份卷子放到一边,肖战又挑出两份觉得不错的。
“本王以为,便是这三位了。”
摄政王给出了选择,众人看向小皇帝。
他自然是向着肖战的,肖战说好的那便是好的。
丞相最近忙着与谢氏抗衡,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在他看来如今谁是新科状元根本就不重要。虚名罢了,能不能在朝中站稳脚跟才是最重要的。
毕竟他自己当年的科举名次也并不高,如今不也官至丞相了。
因此他也懒得跟肖战打擂台。
大学士与肖战看法一致,本次科举的名次便就此定了下来。
密封着的姓名被打开,举子的名字露了出来。
礼官退下前去传令,随后按制留下前十名,由皇帝亲自问讯。
小皇帝在肖战点出前三时便觉得有一人的字迹似乎有些眼熟,此时看到状元郎的名字他才发现,这不就是先前说肖战不好的那个。
心中不满,他看向肖战,对方似乎早有所觉,含笑回望过来。
群臣俱在,小皇帝也不好说什么。只在心中暗下决心,等会儿要好好为难王一博一番。
对于殿试,王一博还是很有信心的。
最后的结果也如他所料。果然进了前十,但具体名次还未公布。
但根据站位,王一博知道自己肯定是稳了。
但听到小皇帝问话时,他又没这么确定了。
“王卿的文章朕印象很是深刻,不知王卿可否详细为朕讲讲对如今朝政的看法啊。”
声音稚嫩,但气势还是在的。
隔着珠帘,王一博看不清小皇帝和肖战的神色,但从语气中,他还是听出了皇帝陛下似乎不是很喜欢自己。
面对小皇帝提出的问题,王一博不卑不亢,“启禀陛下,微臣只是为国本考虑,陛下少年英才,早日亲政百姓才能更加安心。”
听到王一博这回答,肖战轻笑,倒是头铁。
即使和自己已经站在了同一个阵营,但还是不愿意改口。
小皇帝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似乎还想再说,却被肖战打断,“礼官可以宣旨了。”
小皇帝嘟着嘴有些不满的看向肖战,但也知道是自己为难一个还未正式入朝的臣子实在是有些不对。
状元游街是大越开朝以来的传统。
换上正红的状元袍,腰间是皇帝亲赐的玉佩,正了正头冠,王一博整个人好不精神。
未及弱冠的少年郎,一朝入试,连中三元。
今日的京城,最得意的人物舍他其谁。
状元这边准备着。
临安楼的底层厢房内,肖战已经换下了亲王礼袍,就等着王一博从楼下路过。
不多时,外面热闹了起来,推开窗外,肖战看向外面,不远处,枣红的高头大马上,英俊潇洒的少年郎神采飞扬,不知又要撩动多少少男少女的心弦。
看着王一博身上落下的簪花与香囊,肖战眸色幽深。
“卓文,东西准备好了吗?”
卓文点了点头,从随从手里接过早已准备好的花束递给肖战。
“都是今晨新鲜摘的。”
肖战点了点头,挑挑拣拣,终于选出一个满意的,瞅准时机,手上用着巧劲,轻轻一抛,新鲜的似乎还带着露水的花枝稳稳地落在了王一博怀里。
王一博正想向之前一样拂去,却突然若有所感,抬头看向某处。
距离有些远,但王一博还是看清了肖战带着笑意的眉眼。
窗外被关上,王一博收回视线。手中牵着缰绳的动作一紧,一只手拿起花枝,忍不住加紧马腹,加快了游街的进程。
午膳是场宫宴,肖战将地点定在了南郊的行宫,王一博于是直接一路出城去了。
今日确实是个好天气,阳光透过柳枝在湖面上洒下阴影。
湖中可见几艘画舫,想来也是出门游玩的富家子弟。
说是宫宴,小皇帝却是没有出席,不在皇宫内,又是人多口杂的宴会,肖战担心出事。
礼官代肖战说了开场白,丝竹声起,舞娘们翩翩起舞。
王一博无疑是今天的主角,不一会儿身边便围满了人。
“状元郎好风采,做的一手好文章,来我翰林院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听闻状元郎平日里喜好百工,显然是我工部最为合适。”
“王氏产业家大业大,明明是我户部更为合适。”
几位大人七嘴八舌,好不热闹。
王一博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个插话的机会,“能够入朝为官,在哪里都是为了百姓做事。微臣全凭陛下安排。”
御史们对此冷眼旁观,并不在意,这种世家子哪怕有一点爱国之心,但在他们的心中家族才是最重要的。
比起王一博,第二名的榜眼倒是更得御史们喜欢,虽是寒门出身,但一言一行不卑不亢,将来必有大成。
另有一派想要讨好谢氏的官员则是围在屈居探花的谢绥安身边。
不知哪个部门的小官员正一脸谄媚地看向谢绥安,“他王二郎与摄政王走的近谁人不知,依下官来看,这状元的名头实在是名不副实。”
谢氏与王氏已彻底闹掰,京中无人不知。
说话人自然是想借着踩王一博来得到谢绥安的青眼。
却不想谢三公子只是放下酒杯,神色淡淡道:“这是陛下定下的,大人莫不是喝多了?在朝为官还是慎言的好。”
那人如梦初醒一般,擦了擦头上冒出的冷汗,默默退去了一边。
酒过三巡,肖战离开了宴会现场。
群臣也都寒暄结束,现场逐渐变得有些不可控起来。
眼见对面的大人对着一旁的带来的侍妾动手动脚。
王一博搞不懂这种场合肖战为什么会允许对方带侍妾过来,忍无可忍,王一博起身离开了。
走出办宴的院子,王一博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行宫的位置很好,没叫侍从跟着,王一博沿着湖边欣赏了一会儿景色。
想着去湖边小亭休息一会儿,却看到了一抹不算陌生的身影。
刚想走,却已经被发现了。
王一博只得硬着头皮上了,“微臣参见贤王殿下。”
逗弄着小世子,贤王笑道:“还真是巧了,摄政王竟是将宴会定在了这儿。倒是让本王遇上了咱们的新科状元。”
话说的漂亮,但两人心知肚明,朝中四品以上官员肖战都有发请柬,自然是不可能落下贤王的。
王一博抬手行礼,道:“殿下过誉了。”
“说起来还是摄政王命好啊,一押便押中宝。好似未卜先知似的,早早便与王氏交好了起来。”
王一博听出他的意思,淡淡道:“殿下不也曾押宝,只是未曾坚持罢了。”
贤王闻言迷惑,“状元郎何出此言?”
这下轮到王一博疑惑了,难道当初试探他的不是贤王?
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这儿倒是热闹。”
王一博回首,肖战又换了件月白的袍子,衬的他更加面若桃李了。
贤王本想再多与王一博聊一聊,但见肖战来了便随意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肖战走到石桌边做好,檀香的味道从鼻尖划过,王一博突然福至心灵,“王爷可知道南山观?”
肖战看了眼贤王远去的背影,瞬间明白了王一博的意思。
都过去这么久了,王一博原来还在纠结当初的事情,肖战有些失笑,真是固执。
不过对方一直没有将怀疑的目光放到自己身上,也是肖战没有想到的。
“自然是知道的,周先生便是南山观的道士。”
听肖战这么说,王一博终于确定了当初试探自己的确实是肖战了。
只是肖战何必呢?
与肖战接触的这段时间,在王一博看来肖战行事都是光明磊落,完全不像是那种会潜入旁人家里还嚣张留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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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