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第一天，阮青青起了个大早在食堂帮忙摆早餐。今天早餐是吃鼠壳馃跟核桃豆浆，鼠壳馃是昨天就开始做的，豆浆是现磨的。

老马将两大壶豆浆端出来，跟阮青青交代着，“刚都放温了，小孩子不要吃多了粿，一会胃胀气，今天中午开饭会早一些，你们下午是要做活动吧？”

　　阮青青含糊应着，“有个安全演习，防火防地震，要跑一跑的。”

　　“行，那今天中午控制控制量。”

　　正说着，朱兰清就跟潘嘉慧一起带着学校里的孩子过来吃饭了。

整个学校就没多少学生，满打满算不过二十九个，两个人还是照顾地过来，更何况平日里家里老人也会管。

“鼠壳馃！”

　　“我爱吃鼠壳馃！”

　　阮青青只觉得他们这样没规矩，“坐好，全部按顺序坐好，没坐好不放饭。来了个朱老师，都当我不管事了是吧？朱老师是朱老师，我是我，我没有好脾气的啊！”

　　潘嘉慧帮低年级的孩子挽着袖子，“小心弄脏衣服，把油弄身上了影响上课。”

　　这里面有些孩子是要住学校的，还有些放学了会自己回家，对于需要住校的孩子，大多是平日里家里老人没有能力照顾的，村委会也会帮衬些，不论是老人还是孩子，都尽量帮着。至于再多的事情，他们也不是神仙。

朱兰清没什么胃口，只喝了一碗豆浆，时不时盯着这些孩子的动作。

其实她很明白阮青青的顾虑，如果她的孩子活下来，她也会希望那个孩子可以接受良好的教育，可以每天有家人的陪伴、吃饱穿暖，要什么就会得到什么……

　　潘嘉慧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怎么只喝豆浆，一会顶不住噢。”

　　“有点吃不下，没事，胃口也不大，我包里有巧克力，不怕低血糖。”

　　正说着，一个电话进来，没有备注。

朱兰清看了眼，等它响过头。

电话铃声响了许久，终于挂断。

朱兰清深吸了一口气，将刚喝过豆浆的碗放在桌上，捏着手机到后院去回拨电话。

“喂，不是说了不要联系了吗？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就挂了吧，别耽误我工作。”

　　朱兰清抱着手臂，踢着水泥糊的墙角，上方刷过石灰的白色粉末一把一把往下掉。

“结婚的时候你爸妈给了一笔赞助，虽然那些资产都在你的名下，不过我这边也有了新进展，有的挂在我妹妹仁君名下，有的我自己在处理。这个圈子不大，日后难免相见。知道你不愿意见面，还是要过来提前跟你打个招呼，我也不敢奢求什么惺惺相惜了，希望以后狭路相逢的时候，你我不要互相计较，大大方方地竞争。”

　　朱兰清冷笑了声，看着屋里孩子们认真吃饭的小小身影。

电话那头也安静着，讲了句无厘头的话，“如果不开心，那就回来吧。”

　　“陈彦和，你还来联系我做什么，我都快忘记你了。”

　　“毕竟夫妻一场，曾经我们也是亲人。”

　　朱兰清抠了抠墙上的石灰，细嫩的手顿时被弄得粗糙，润泽的指甲盖上也留下几道划痕。

“你都知道那是过去的事情了，以后真的狭路相逢，那就看谁是勇者。”

　　朱兰清挂了电话，调整好心情，给已经吃完饭的学生擦嘴，又帮老马收拾碗碟。

阮青青坐在边上的长椅上晃着腿，嘴里咬着粿，嚼出粘腻的声响。

看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潘嘉慧又带着他们回教室。

今天没有正经的授课内容，就是发新书，还有安全教育。

这么多年，不管是什么地界，开学第一课都是要讲安全的。什么夏季防溺水，天干物燥防火防爆……

　　朱兰清站在讲台上，熟练地讲着早就准备好的内容，还给他们播放了安全宣传动画片。

按着阮青青昨天的安排，蒙恬甜今天要站在教室后面上课。她今日穿着碎花的绵绸衣服，看起来像是赶集时买的成套睡衣。衣服有些宽松，领口已经磨出破洞，松松垮垮搭着。

倒是看得出来小女孩还是有认真洗漱，只是身上衣服穿得破旧。

她还记得，蒙恬甜是走读生，家里还有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奶奶。

蒙恬甜没住校的原因之一，也是需要照顾老人。至于家里为什么没有年轻人，或者说其他可以管事的大人照顾，朱兰清也不是很了解。

宣传片就快放完，朱兰清站在讲台上看着下面一溜脑袋，“蒙恬甜可以回座位上坐下了。”

　　蒙恬甜转头看了眼窗外，阮青青正站在那里。

朱兰清透过窗户与她对视，阮青青摇了摇头，往远处站了些，蒙恬甜看阮青青走了，这才敢回到座位上坐下来。

“好啦，接下来是提问环节。首先，朱老师先问大家一个问题，有没有喜欢吃巧克力的同学呢？”

　　“有！”

　　“老师，我喜欢吃牛奶巧克力！”

　　“我也喜欢吃巧克力！”

　　个个眼睛都冒着亮光，有的人已经反复抬着手，跃跃欲试。

朱兰清笑了下，“好，那么接下来我会问几个问题，大家举手回答。要在老师说完问题之后才能举手噢，提前举手不算数，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知道！”

　　朱兰清将宣传片关掉，展示了问题页的PPT。

“好，第一个问题，可以在没有大人陪同的情况下靠近河边吗？”

　　“不可以！”

　　“不行！”

　　朱兰清看着几个抢答的人，寻找着举手的孩子。

“王宇，你来说。”

　　“在没有大人的时候，不可以靠近河边，更不可以一个人下水。就算有大人在，如果他不会游泳，也不可以。”

　　朱兰清从口袋里摸出来一颗草莓夹心巧克力，走过去递给他，“回答的很好。其他小朋友也要遵守规则，先听完问题，然后举手。”

　　“第二个问题……”

　　早秋的风在院子里盘旋，朱兰清借着奖励机制跟孩子们互动着，暂时跟他们建立起一些联系来。

阮青青靠在后门，听到教室里一片和谐，双手插兜晃着脑袋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