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初的手不如想象中的温暖但小人鱼心里还是忍不住的雀跃。
——姐姐离我好近!
他眨巴眨巴自己的大眼睛,迅速擦干眼泪,情绪切换自如。
黎初并不知道这人鱼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到底要搞什么,她眼底一片淡漠,冰冷冷的开口,“我可以替你解开束缚,不过你得听话。”
小人鱼忙不迭点头,他实在不喜欢脖子上的这个重物,磨的他的喉结都疼了。
——姐姐还是那么漂亮。
“我叫祁安,姐姐叫我安安就好,我在海里生活了快二十年了,来陆地不过一年,姐姐就当我一岁吧!”
祁安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音色恢复本身,至少不要一听就是个糟老头子,但无奈他的声带已经受伤了,如果不借用外力的话很难恢复到之前的样子。
如果不是脸上也覆盖了一层鳞片,祁安可爱的小表情就能被黎初看见了,可惜被鳞片遮住后他只有一双眼睛在咕噜噜的转,像是在故意卖萌。
黎初虽然喜欢可爱软萌类型的男孩子,但跨物种的恋爱她确实没有想过。
祁安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在黎初面前,但老天爷好像在故意捉弄他一样。
时隔多年再次见面,第一次他把黎初浇成了落汤鸡,第二次见面他浑身是伤狼狈的趴在地上。
祁安不禁有些埋怨自己,明明已经设想过很多次和黎初见面时候的场景,也精心的做好了准备,可惜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一岁……
安安……
有种养儿子即视感。
出于礼貌,黎初也做了自我介绍,她的声音清冷,没有一丝感情掺杂在里面,但传入祁安耳朵里仿佛犹如天籁一般。
“我叫黎初,29岁,目前在科研院担任生物海洋学博士。”
祁安看得出来黎初不怎么欢迎他的到来,不过他很会自我安慰,是一个十足的乐天派。
——都怪我来的太突然了,没有提前到姐姐家里去给姐姐打招呼,姐姐生气也是应该的,我再努努力,姐姐一定会喜欢我的。
祁安这么想着,硕大的鱼尾巴开心的摆来摆去,“我知道我知道!”
“我知道关于姐姐的一切!”
祁安脑海中迅速回放过自己与小时候的黎初的快乐回忆,那时候的黎初穿着红色的小棉袄,皮肤白嫩,精致的像是瓷娃娃,要知道人鱼本就比寻常人要好看些许,可那时候的黎初竟是让祁安都自惭形秽。
长大后的黎初高贵冷艳,浑身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对待工作严谨认真,感情史却是趋于空白。
无论是哪一种,都深深的让祁安着迷。
以至于祁安现在单是看着黎初,就觉得她美如天外尤物。
黎初不知道祁安心里的弯弯绕绕,她无奈扶额,短短十分钟她后悔了很多次:我为什么要答应收养这条人鱼,居然还要和他培养感情,我真是昏头了。
同时她也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她打量着这只胡言乱语的小人鱼感觉二人根本无法正常交流,不过还好祁安会说话,没有用些乱七八糟的人鱼语言。
“姐姐,我身上好痛……”祁安委屈巴巴的举起自己的胳膊给黎初看,他的一双大眼睛水润润的,直直的盯着黎初的时候,还真容易让人恍神。
可惜黎初早已水泥封心,她毫不留情的戳穿了祁安,“人鱼有自愈能力。”
祁安闷闷的解释,“我是家族里最小的一条人鱼,还没有学会这个。”
祁安可没说谎,之前他在海里玩儿的时候潜的比较深了,不小心闯入了鲨鱼的领地差点成为餐后甜点,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拼命的游,但是鱼尾巴还是被鲨鱼锋利的牙齿划了一个大口子近半年才长好。
“姐姐……”
小人鱼见黎初不说话,撒娇似的抓着黎初长及小腿的白大褂衣角,确保自己尖尖的指甲不会弄湿黎初的衣服,这才抬起头,满脸期待。
“姐~姐~”
黎初找了两个研究员,要了辆手推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祁安弄到了她的实验室。
祁安坐在手推车上好奇的四处打量黎初的实验室,有三张长桌子上堆满了实验药剂,中间是宽阔的走道,各种五颜六色的试剂冒着咕噜噜的泡泡。
祁安好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什么都想摸一摸碰一碰,黎初一记刀眼甩过来,祁安立马抱紧自己的鱼尾巴,乖乖坐好。
黎初丢给祁安一个皮筋就去找医药箱,祁安并不知道这个小圈圈是干什么用的,还以为是给自己的玩具,开心的在手指上缠绕了一圈又一圈。
黎初回来的时候就看见祁安和自己的皮筋玩的不亦乐乎,她心下顿生一种无力感,祁安的头发很长,湿漉漉的贴在后背上,黎初看见祁安咧着嘴傻乐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再次对自己的决定产生怀疑。
人鱼浑身都是宝贝,鳞片可做饰品,眼泪能幻化成珍珠,在阳光底下看晶莹剔透的。
黎初记得她小时候参加过一次拍卖会,那时候爸爸妈妈还在,黎爸爸拍得了一条手链送给黎初,那时候人鱼传说还不被人们相信,科学家们也没有找到人鱼存在过的痕迹,黎爸爸花了50万的举动在资本家眼里愚蠢又可笑。
而现在市面上这样一条手链价格已经被炒到了天上,更别说纯天然的珍珠了。
黎初一把抢过祁安手里的皮筋,皱着眉,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最近黎初很忙,几乎一周都和这些瓶瓶罐罐睡在一起。
而祁安无疑是黎初工作路上最大的一块儿绊脚石。
祁安看了看空空的手心,抬头看了看黎初,不解的偏过头。
姐姐怎么生气了。
黎初拉动推车让祁安背对着自己,因为动作突然祁安光滑的鱼尾巴一呲溜差点从推车上滑下去。
黎初不耐烦,“你坐好。”
祁安立马抓紧栏杆任由黎初摆弄,也不敢说话。
黎初拿了梳子将祁安的头发梳顺,让她感觉诧异的是祁安的头发看着一团乱,被他在地上打滚的时候揉的乱糟糟,乍一看发尾斗成了鸟窝,但梳子插入发间居然是一梳到底。
过腰的长发斜后方的排风扇吹着,发丝轻轻浮动,就好像一块儿靛蓝的色的幕布在黎初眼前徐徐铺展。
黎初忍不住感叹了一番祁安这个发质,然后给他的每一道伤口上都用酒精消毒,过程中祁安疼的呲牙咧嘴,是被黎初拿捏住了命运的后脖颈上好了药。
“姐姐,你有没有能让安安不痛的药水。”祁安是很怕痛的,勒内尔的鞭子上不知道放了什么,鞭梢又细又有力,韧性强,祁安感觉自己伤口周围有肿胀充血的感觉。
“我是研究员,又不是医生。”
“之前姐姐往鱼缸里倒那个叫什么水来着,粉粉的很好看,一倒进去我浑身就舒服了不少。”
“那是营养液,这些试剂你别碰,有毒,一个不小心你就是一条死鱼了。”
黎初故意夸大其词,已经在大厅浪费掉了一上午时间,身边还多了个小人鱼,下午她可不想把这么好的研究时间耗费在祁安身上。
至于勒内尔说的:要好好和人鱼培养感情,只要他认定你是终身的伴侣,就能提取他身上的血清进行观察,研究净化海洋的方法了。
这句话已经完全被黎初忘到了后脚跟,她是个工作狂,她愿意为伟大的科研付出自己的生命。
至于培养感情什么的,以后再说。
“这么严重!那姐姐岂不是很危险!”祁安一惊一乍。
“你叫我名字就好。”
黎初听着祁安的一声声姐姐姐姐总觉得怪别扭,她看了看自己刚刚放在试管架上面的杯皿,酒精灯加热下,里面的液体已经变的浓稠。
她着急去工作,忙不迭叮嘱祁安,“今天我要在这里做实验,你就呆在推车上,晚上回家。”
“好!”祁安顿时乐弯了眼,可以跟姐姐回家了!然后他又叫了声,“黎初姐姐!”看得出他想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可爱乖巧,只不过嗓子实在是太哑了,像是后院儿里那个破旧的老水车。
黎初一头砸进工作里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祁安百无聊赖的坐在手推车上,空气里的湿度逐渐降低,他的鱼尾有些干燥,嗓子也干巴巴的。
——有点渴……
——要不要叫姐姐呢……
祁安犹豫的看了一眼黎初,她好像遇到了什么难题,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摆弄着手里的滴管。
祁安沉默,他并不想打扰黎初工作,虽然人鱼缺水会很危险。
是夜,无声的铺满大地,树梢头上挂着一轮冷清清的白月。
黎初从一堆试管中抬起头,祁安已经从手推车上滑落,鱼尾无力的摆动着,双目紧闭,以一个极其怪异的姿势躺在地上。
黎初这才想起看了眼显示器,她这两天身体不舒服,昨天将温度调的高了些,湿度降低,实验室里暖呼呼的,但这对于祁安来说可谓是一个大烤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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