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江鹤的表情有些古怪。
白砚笙的目光在他半张的唇上滞留了片刻。
因为离得近的缘故,他能明显感觉到江鹤的情绪变得有些微妙。
“我并不觉得自己长了一张能让人神魂颠倒的脸。”
似乎是想起了一些并不美好的记忆,连带着江鹤的神色都变得有些难堪。
“如此又怎么能,让您……”他的目光停留在白砚笙的脸上。
“对我,念念不忘呢。”
“您说是吧。”
那语气分明是自嘲,或许更贴切的说,是在讥讽他。
白砚笙虽沉默,但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惊诧。
这家伙在生气吗?
欲言又止这种情况很是让他烦躁。
江鹤却在此时此刻又闻到了来自那个人身上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
算不上刺鼻,是似有若无很淡很淡的香。
木质调的香给人带来的感觉是沉稳温和的。
只有距离近到一定程度,才能感受到那近乎和体温融为一体的温润后调。
温温热热的香味,闻得多了就会让人迷失。
和那天晚上几乎如出一辙。
所以,为什么抵触得那么强烈呢。
大概是江鹤觉得他总在被眼前这个人牵着鼻子走。
牵着他的领子往他的方向带,他说东他就不能往西。
做他最忠诚的狗。
那合约不就是这个意思?
所以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问题呢?
明明那晚相处的很愉快啊。
明明主动的人也是他啊。
怎么就变成了这种状况。
“看样子哥应该是对我有一点好感的吧?”
那天夜里到临睡前,江鹤都在不停地幻想。
他看着枕边已经累到睡熟的人的脸,还是觉得一切都不真实。
连他身上的衬衣都没来得及脱。
因为刚才他的不知节制,他身上现在遍布着红痕。
好似受了欺凌一般。
想着,江鹤的脸又开始爆红,甚至本来已经褪去的欲望又开始作祟。
他捂着脸去冲冷水澡。
即便一直都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可还是觉得自己运气真的太好了。
遇到了长在自己审美上,并且那方面也异常和谐的人。
这让他这个恋爱脑怎么能不动心啊。
“主动一点会不会有故事?会不会在一起呢?”
“虽然感觉跟哥之间应该存在很大的阶级差异,可是依旧不想就这么错过这个人啊。”
“那要不然就……试试看吧。”
可现实却狠狠地让人清醒过来。
江鹤知道自己从头至尾变成了个笑话,变成了不折不扣的小丑。
在他思考该如何表白更为妥当的时候。
在他鼓起勇气想更进一步的时候。
江鹤记得,那天早上醒来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这个人。
只看见了留在桌子上的一张支票。
失败的一夜情,别说联系方式,甚至连名字他都不知道。
“都什么年代了,还用支票。”
江鹤看着那张写着好多零的纸,他的确很需要钱啊。
可是就是觉得如此的碍眼如此的讽刺。
其实江鹤一直都很唾弃自己。
就像当初他只是勾了勾手,他就以为获得了和他的关系能变得更为亲密的权力。
也像现在,盯着他的脸,闻到那股熟悉又陌生的香味忍不住心跳加速。
“我看起来像是那种舔狗,或者是很贱的人吗?”
他的语气也变得有些急促了。
“能让您在睡过付了钱之后,又大费周章找上门。”
“还要我在这张如此羞辱人的合约上签字。”
“在你眼里,我那么廉价。”
“或是……恬不知耻吗?”
说到最后,江鹤整个人好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样,声音也淡的几不可闻。
白砚笙不明白他的话为什么带着那么强烈的痛苦。
“没你想的那么复杂。”他吸了口气,又叹了出来。
他只是想找个合心意的床伴,怎么这么复杂?
白砚笙端坐起来,不紧不慢地说:
“只是和你睡了一次之后,再没遇到过这么合拍的对象。”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把你找回来。”
“但我又不希望你和别人也保持这样的关系,而是想让你成为我一个人的。”
“即便是床伴关系。”
“就是这样。”
江鹤越听越觉得无语,于是很果断地打断了他。
“打住。”
“难道把话说得简单明了犯法么?”
“你不就是想跟我做,但是又不想负责,而且还要我只给你提供服务。”
“不就是这样么,p友呗?”
“说再好听一点,你想包养我。”
“不就是这样。”
江鹤双手抱胸,没好气看着面前衣冠楚楚的人。
白砚笙也学着他样子,双手交叉在胸前,无所谓地耸耸肩。
“你要这么理解,也没问题。”
他这么直白,搞得江鹤感觉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烦躁得直抓头发。
最后他选择装死,整个人瘫倒在沙发上萎靡不振。
要不,把他打晕跑出去?
江鹤想。
他悄无声息地摸了摸藏在怀里的甩棍。
不行不行,估计没等他跑出来,就被之前那个娃娃脸的肌肉猛男一拳打飞了。
正想着,回神又对上了那家伙没任何情绪的眼睛。
江鹤吓了一跳。
“如你所见,合约上写的时间是一年。”
“所以,你只需要在这一年里,满足条款的要求。”
“到期我就会连本带利给你67万,期间你只需要待在我身边,其他什么事都不需要管。”
其实白砚笙的语气一直没什么变化,但江鹤却感觉到了莫大的羞辱。
大概这就是一种来自上位者的优越感带来的压迫。
听得江鹤很想冲过去掐死他。
“只是做一些你原本就会的事,还能得到如此丰厚的报酬。”
“这对你来说,是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
白砚笙看他沉默低头,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出他的情绪。
可他却知道,江鹤在难过,换句话说是听到事实想生气但无能为力的感觉。
“想想你没日没夜地打工,拼了命却只赚了一块两块。”
“自己花都来不及,就要还债,交房租。”
“你还这么年轻啊。”
“江鹤。”他叫他名字的时候,很轻很轻,就像是一种呼唤。
很自然地,就对上了江鹤心事重重的眼睛。
商场沉浮多年,白砚笙早就是谈判桌上,一张让人不可捉摸的底牌。
他熟知着谈判的规则,洞悉着人心,并将它们融会贯通灵活运用。
见江鹤此刻犹豫不决的神情。
他知道自己胜券在握了。
本来就不需要那么复杂啊,他不露痕迹看了看面前沉默的江鹤。
乖乖听他的,签了字就行了。
既然如此,就更不能拖泥带水。
他很利落地站起身,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给阮怀玉。
“待会我还有个会要开。我会安排阮怀玉带你去住的地方,你有什么事直接跟他讲。”
然而他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那就是江鹤会不按常理出牌。
就在白砚笙以为这件事可以告一段落的时刻。
身后一直装鸵鸟的人,却突然开口了。
“那个……”
“不好意思,我还是不打算在上面签字。”
思来想去江鹤还是觉得,在这种状况下自己还要恋爱脑真的太不可取了。
江鹤扫空了所有负面情绪,他站起身和白砚笙平视。
“可能哥不能理解,因为你一看就是出生就非常有钱的那类人。”
“所以,你一定想不到,那点钱怎么会变成压垮一个人的灾难。”
“也一定无法理解,为了那一两块钱,而没日没夜不顾健康地拼了命赚钱。”
江鹤说的很平静,平静到好似一切都跟他没什么关系一样。
可莫名地,白砚笙就是觉得似乎有一种莫大的痛苦笼罩着他。
那种痛苦足以让很多东西都褪色,让江鹤原本浅棕色的头发看起来都变得暗沉。
他不喜欢这样。
“虽然如此,可是我从出生开始所经历的,所见到的就是这样的人生啊。”
“并且我觉得,天上不会有掉馅饼的事。”
到这里,江鹤顿了顿,也不知道怎么就说了这么多乏善可陈的东西。
不过,他还是打算把话说完。
“我的生活也一定会按照这种轨迹进行下去,不会有什么大的变化。”
也不知道是真的发自内心的释怀,还是为了掩饰尴尬而笑。
即便办公室的光线很充足,在白砚笙看来,也没有他一个人耀眼。
“所以,哪怕以后要继续穷酸的活着,我也没什么遗憾。”
“比起不劳而获去赚快钱,我觉得这样为了活着即便像蝼蚁一样辛辛苦苦,也没什么不好。”
“可能我就是这种劳碌命吧。”
“或者,哥你可以理解成不知好歹。”
他说得很轻松,但是白砚笙看出他下了很大的决心,也鼓足了很大的勇气。
这突然但又戏剧性的一幕,让白砚笙有些措手不及。
他的确没想到江鹤竟然拒绝的这么果断。
一时间他也不清楚,自己的想法是怎样的。
不理解?那倒也没有。
也不清楚,他听到江鹤这番话时的心境是怎样的。
只是觉得有些不爽。
甚至还有些……生气。
但是面上依旧是沉默的。
“不过,还是谢谢哥你救我。”
那不知好歹的家伙腼腆地笑着。
“钱我会想办法还你的。”
“然后就是……”
四目相接的时候,无论是他在生气还是他在尴尬。
在目光的交汇处,所有的情绪就都开始发酵。
微妙且令人难以捉摸。
暧昧的氛围恰到好处,好似让时间都可以停滞。
“哥还是去找别人吧。”江鹤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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