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吧。”萧毓挑了挑眉，看着吕茶，“你到底想干什么？”

　　吕茶眨巴着眼睛，满眼无辜地看着她：“姐姐，我来打工抵债啊。”

　　萧毓冷笑一声——只有她那个智商盆地的好大儿才会相信这种鬼话。

　　但这个姑娘，她倒是越发看不懂了。

　　萧毓打量了一下吕茶，微微一笑：“你会做什么？”

　　“我什么都能做！”吕茶攥起小拳头，不知道是在给自己打气还是在给萧毓表现；她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朝她羞涩一笑，“给姐姐当修狗也可以哦。”

　　声音上扬仿佛后面跟了一排波浪线。

　　萧毓：“……”

　　大可不必。

　　思考再三，萧毓还是把吕茶留了下来。

　　好大儿和吕茶加起来八百个心眼子，吕茶一人独占一千零五十个，她倒要看看这两个人到底在闹什么幺蛾子。

　　“生活助理！”吕茶倒是很高兴，两眼放光地跟着萧毓，“我就知道姐姐你对我最好了！”

　　萧毓：“……”

　　她实在跟不上年轻人跳跃的思维模式了。

　　吕茶好像真的很喜欢生活助理这个工作，每天都是哼着歌儿工作的，连窗台上那两盆常年无人看管的绿萝，都被她用湿布精心擦到焕然一新。

　　“萧总，您从哪里挖过来这么一个宝贝。”跟了萧毓许多年的总秘笑道，“活力四射得好像我们是一群刚出土的老僵尸。”

　　是吗？

　　萧毓忍不住地看向了乖巧在隔间泡茶的吕茶。

　　她做生活助理的这一周来，萧毓的办公室有了很多细微的变化——比如每天暖胃香甜的花果茶，比如置物架上散发幽香的新鲜百合花，比如适时出现但又不过界的温馨小便签……

　　她好像真的是来认认真真上班的。

　　大约是萧毓的目光太过专注，隔间的吕茶突然抬起头来，伸手将散落在脸颊上的一缕散发挂在了而后，朝她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甜笑。

　　萧毓的心好像在一瞬间跳乱了一拍。

　　怪不得萧厦会喜欢她。

　　“萧总，少爷这个月的账单寄来了。”总秘欲言又止。

　　那一叠账单看上去还不少。

　　不愧是封桓南的亲儿子，跟二十年前他被扫地出门时的操作如出一辙。

　　“吕茶呢？”萧毓问道。

　　“姐姐，我在。”吕茶像是在她这里装了监控摄像头，立马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少女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她的样子，真的很像一只等着主人指令的修狗。

　　萧毓回过神来，指了指扔在桌子上面的账单，微微一笑：“证明你能力的时候到了。”

　　吕茶拿起那些账单，睁圆了眼睛：“嘴上说着跟姐姐断绝关系，但手还会刷姐姐的卡，真是可怕得很呐。”

　　“所以？”萧毓敲了敲桌子。

　　“放心吧姐姐，”吕茶热血沸腾地握紧了拳头，“我一定会把这些账单扔到他的脸上让他认清楚自己的分量！”

　　萧毓似笑非笑地看向吕茶。

　　“……行吗？”吕茶眨巴眨巴眼睛扮无辜，“毕竟他也叫我一声阿姨，我也不能赶尽杀绝。”

　　“噗嗤……”萧毓笑了出来，“那你赶尽杀绝试试，我看看什么效果。”

　　吕茶弯着眼睛笑道：“姐姐不心疼？”

　　萧毓仍是似笑非笑：“你不心疼，我就不心疼。”

　　吕茶娇羞捂脸：“啊呀，那我办好了姐姐要给我奖励哟。”

　　“行。”萧毓满口答应。

　　吕茶高兴地拎着她的小包跑开了。

　　“年轻人，还真是说干就干啊。”萧毓感慨万分地喝了一口茶。

　　总秘有些不解：“萧总，您就不怕她和少爷……”

　　“翻不了天，”萧毓淡淡道，“还有，我们萧家没有少爷。”

　　况且，她是真的想看看，她那个好大儿和吕茶这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

　　吕茶倒是没有去很久，只是回来的时候白皙的脸颊有些红肿，眼睛带着哭过的痕迹。

　　萧毓皱起眉头：“他居然跟你动手？”

　　“我……”吕茶的眼泪一下子又涌了出来，她望着萧毓，似乎在斟酌着什么，最终却还是摇了摇头，“没有。”

　　“这里有一百万，补偿你。”萧毓推给她一张支票，心里一时有些复杂，“抱歉，是我教子无方，我没想到他会动手。”

　　吕茶瞥了一眼那张支票，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姐姐，你也觉得我是为了钱吗？”

　　这话可真够没头没脑的。

　　“为了钱也没什么不好，”萧毓淡淡道，“这世界上的人大都是为了钱。而且，这钱是补偿你受到的伤害的。”

　　她用力地咬着嘴唇，仿佛要咬出血来才罢休。

　　很久，她才轻轻道：“姐姐，你还是放心不下萧厦，是吗？”

　　桌子上摊开放着的是吕茶的个人资料，总秘笑容可掬地站在一旁。

　　“少年班天才，”萧毓随意地看了一眼资料，笑道，“十六岁就进入A大，你很优秀。”

　　“让你做我的生活助理，太屈才了，不是吗？”

　　一言不发的吕茶突然抬起头来：“姐姐，不是你想象得那样。”

　　顿了顿，她道：“我会证明的。”

　　萧毓微微一笑：“拭目以待。”

　　总秘欲言又止。

　　接下来的日子，萧氏上下都知道了，萧总对新来的小助理“期望”颇高，什么脏活累活都是她的，连着两周，她一个可怜的小助理竟然都是最后才下班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位吕助理大概得罪了萧总——成年人的世界，最不缺的就是拜高踩低，根本无需任何人煽风点火，吕茶就成了众矢之的。

　　一时间，吕茶的处境变得很是艰难。

　　在一场重要的新品公开发布会前，她甚至拿错了资料夹。

　　“这个资料夹不是我准备的那个……”

　　“但是你拿过来的那个，不是吗？”

　　职场上，最没用的就是事后解释，更何况，是这么重要的场合。

　　萧毓自掌权萧氏以来，对外一直是干练但亲和的形象，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萧毓在人前发这么大的火——还是对一个新人。

　　直到新品发布会之前，萧毓的脸色都是铁青的，吕茶抱着资料夹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眼圈儿还是红的。

　　直到萧毓要上台致辞的时候，她才整理了表情准备出场，眼前却突然一阵发黑，还没有来得及撑住眼前的桌子，便在媒体的闪光灯和众人的惊呼里倒了下去。

　　在她失去意识的瞬间，有人握住了她的手。

　　“妈！”

　　“你对我妈做了什么？”

　　“报警！我一定要报警！”

　　“少爷，萧总要休息，您和封先生先出去。”

　　“我老婆都被人下毒了，你还要我出去？我看下毒也有你的一份！”

　　这动静，萧毓想装睡都装不下去。

　　睁开眼睛，便看到两个碍眼的人在病房里吵得脸红脖子粗，可怜的总秘平时里气场两米八，大约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不讲理的货色，被堵在门口气得快要眼底出血。

　　少了一个人。

　　萧毓瞬间浮出了一丝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