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仍旧按部就班的继续下去,只是,云程从没像现在这样,那么期待月末的到来。
连续好几天,他耳边时不时传来那句悠悠缓缓的慵懒语调,但又带着点清明,反反复复的重复着那句话——八月来临之际,我会回去。
八月来临之际。
我会回去。
每每在最寂静的时刻想起这句话时,仿佛能听到小鹤哥贴在他耳边低喃。
然后,无可抑制的,云程就红了脸。
因为等待的时间太过漫长煎熬,那幅画也早已在日常消磨时光中完成填色,但后来云程思来想去,觉得单是一幅普通的画当作礼物不够有诚意,便又亲自动手制作了画框,选用胡桃木材质,尽显沉静雅致。
裱好后,云程就更期待七月末的到来。
犹记得,七月的最后一天应该是那个夏季当中最高温的一日,云程懒得出门,将客厅内的空调温度调至最低限度,拿勺舀着冰镇西瓜边吹空调边看电视。
抬头一瞥,客厅内的挂钟显示时间是中午十一点钟。
就在最后一口西瓜下肚时,电视上也正播放到了一部不知名家庭伦理狗血剧的最高潮,恍惚间,云程听到一道喊声,正在不紧不慢地一声声呼唤道:“云程,小程,云程,小程…”
两种称呼交替更迭的喊着。
很快,云程就从精彩的剧集中分辨出杂音,他放下手中被吃得干干净净的半大个西瓜皮,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下,随后,一声悦耳慵懒的“小程”钻进耳里。
一瞬间警觉——小鹤哥回来了。
想也没想的,他跳下沙发,趿上拖鞋飞也似的冲下楼梯,半口气都没喘出来的打开铁门。
一气呵成,全程用时不足十秒钟。
云程站定,终于有机会得以喘口气,现下,他只需稍稍抬眼,便能撞进一双墨色深邃的眼眸里。
他也这样做了。
对上那双阔别已久的眼睛时,云程的嘴角都快咧到天上去了,他的眼角眉梢全部都满含笑意,兴奋的嚷道:“小鹤哥,你真的回来啦。”
“是啊,”阮鹤庄一挑眉,下巴向上微微翘起来,说道,“说到做到。”
云程定睛看他几秒,没多久就注意到立在阮鹤庄身侧的银色行李箱,问道:“你还没回家吗?”是先来找的我吗?
阮鹤庄点点头,说:“刚好路过,先来看看你。”
“噢。”说不上什么心情,云程嘴巴先于脑子思考,很顺快的回应了一下。
阮鹤庄没再说什么,两人在京城最高温的日子里,就像傻子一般的站在露天下,无遮无挡的,顶着烈阳,就那么安静了好一会儿。
突然,一道女声打破了这份过于灼热的安静,喊了一声:“小程。”
云程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萍姨正一只手撑着太阳伞,另一只手提着一大袋水果蔬菜,直直的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云程也喊道:“萍姨。”
阮鹤庄也顺着他的声音叫了一声“萍姨”。
萍姨走近他们,听到阮鹤庄的问好,看向他,笑着寒暄道:“小鹤回来了呀,怎么样,累不累,午饭来家里吃吧,萍姨给你们做油焖大虾。”
阮鹤庄谦逊的拒绝道:“不了萍姨,午饭我就先不吃了,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实在太累了,我得回家好好睡上一觉。”顿了顿,他又说:“晚饭我再来打扰您吧,到时候还劳烦您多做点,墨尔本的饮食可没您做的饭菜好吃,我一直惦记着呢,待会儿我要大吃特吃一顿。”
阮鹤庄的嘴跟抹了蜜似的,听得萍姨笑得嘴都合不拢,只满嘴答应下来:“行,晚饭萍姨多做点,保准够你和小程吃的。”
“您别嫌我饭量大就成。”阮鹤庄又说。
萍姨一口否定道:“怎么会,能吃是福,你觉得萍姨做的菜好吃,萍姨高兴还来不及呢。”
果然帅哥的糖衣炮弹,无论哪个年龄段的女性,都抵挡不住。云程站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心想道。
阮鹤庄又接茬,这次则化身贴心暖男,说道:“萍姨,外边太阳大,您别晒着,先进去吧。我和小程有几句话要说,说完就走。”
萍姨笑意仍未消,说道:“行,萍姨先进去忙了。小程,你也快进来,今天太晒了,当心中暑。还有,小鹤,记得晚上来家里吃饭啊。”
云程和阮鹤庄皆是说了声“好”。
萍姨走后,阮鹤庄面对云程,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内容,说:“我得回家睡个觉,不能陪你吃午饭了,等下五点我再来,好吗?”
云程当然不能说不好,他知道长时间的飞行一定会疲惫,事实上,哪怕他没能如愿从小鹤哥口中听到想听的回答,但单单是从顺路来看他一眼又和他耗了这么长时间说话这事儿上,他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这种被人重视的感觉,云程极少从同龄人身上体会,但小鹤哥却经常让他体会到。
云程点头,他怕在耽误阮鹤庄的睡觉时间,语速很快的说:“好,知道啦,小鹤哥,快回去休息吧,待会儿再见。”说罢侧了侧身想让阮鹤庄通行。
阮鹤庄回:“待会儿见。”边说边拍了拍云程的上臂,顿了顿,又说:“快进去吧。”
云程没再说什么,关上铁门又一溜烟儿上了二楼。直到看见云程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之中,阮鹤庄才拉起行李箱朝11号小别墅走去。
回到家后,阮鹤庄先是给爷爷奶奶报了平安,又给父母发了条短信说已到家。这些年,父母的风投公司生意越做越大,不着家是常有的事,但好在父母感情好工作在一起,他也足够独立,所以也算习惯了一个人守着个空房子。
发送好后,阮鹤庄换下外衣,临睡前订了个五点钟的闹铃,便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酣畅,阮鹤庄睡到自然醒,没等闹铃响,卡在四点五十分就醒了。
醒来后的第一件事是关掉闹钟,第二件事就是换了身衣服拿好礼物前去赴约。
走到20号小别墅时,阮鹤庄发现铁门竟然半敞着,没锁,于是他便轻车熟路的走进去,顺势从里面锁上。
刚上二楼准备敲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云程站在屋内,眯着眼睛笑,夸奖道:“真准时。”
其实是他从阳台上往下张望时,看到阮鹤庄走来了,手里还握着一个礼物盒。
阮鹤庄走进来,将手中包装精美的浅蓝色礼物盒递到云程面前,说:“随便买的,礼物。”
云程大喜过望,毫不犹豫地接过,爱不释手的摸了两下后,盯着阮鹤庄的眼睛问道:“我可以拆吗?”
“当然。”阮鹤庄回道。
得到答复,云程便小碎步跑去客厅,将礼物放至茶几上,顺势在木地板上坐下来,露出无比虔诚的微笑,然后捏起指尖将礼物盒上的蝴蝶结解开,再轻轻地打开盖子。
入目的是一个海蓝色的水晶原石,系着串着珠子的透明鱼线,在一缕阳光的映照下,透出耀眼的光泽。
云程提起鱼线,怔怔地看了好一会儿,内心翻起无数情绪,有感动,也有不知如何是好。
这是第一次,从别人那里收到礼物。
还是很特别的礼物。
云程感动的不知如何是好。
阮鹤庄坐在沙发上,紧挨着云程,斜眼看到云程眼睛是水汪汪的,似乎噙着泪,开玩笑打趣道:“别哭哦,也别太感动,这真是我随便买的。”
云程握紧礼物,吸了吸鼻子止住眼泪,转过头来迎上目光,说道:“随便买的我也很喜欢,谢谢你,小鹤哥。”
阮鹤庄静了几秒,看向那双干净的眼眸,生出动容,动了动唇又说道:“好吧,不是随便买的,其实我挑了很久呢,谢谢你喜欢,小程。”
云程拿出手机,将鱼线系在手机壳上,系好后,拿到阮鹤庄眼前摆了两下,说:“我会好好珍惜它的。”
一瞬间,阮鹤庄内心生出巨大的满足。
过了好一会儿,云程似乎想到什么,忙起身,又一把拉起阮鹤庄,走向画室。
阮鹤庄不明就里,但也很顺从的跟在身后。
进入画室后,云程从置物架上拿出裱好的那幅写生,不大,也就十寸左右,边缘用光滑的胡桃木框起来,画还用透明玻璃封层。
云程拿给阮鹤庄,语调上扬:“哝,礼尚往来。”
阮鹤庄双手接过,注视着那幅画,在一片绿意盎然之中,他着一身黑色坐在湖中间,看上去孤寂落寞却又温暖柔和。
这虽不是他第一次从别人那里收到礼物,但却是第一次,收到如此有心意的一份礼物。
不是昂贵的奢侈品,也不是千篇一律的庸俗物件。
而是亲手制成的,独一份的礼物。
并且,这不单单只是一幅亲自制作的精美的画,绘画者还十分用心地将它精细的包装好,显得尤为郑重。
良久,阮鹤庄将目光从画上移到云程脸上,说道:“谢谢你,画得真棒。”
云程得意地笑,但又故作谦虚,一边述说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一边又谈了谈自己的远大理想:“还好啦,我之前在海城学了十年的绘画,从很小的时候,我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优秀的画家,在世界各地开遍画展。”
阮鹤庄看着说起梦想时变得愈发神采飞扬的云程,不自觉地将语气调到极温柔的程度,说道:“那就祝小程梦想成真。”
云程谈起遥远的以后,说道:“以后开了画展,我会第一个邀请你的,小鹤哥。”
阮鹤庄看他满目憧憬的模样,乐意配合道:“那从现在开始,小鹤哥做你的第一个粉丝。”
“你真有眼光呢!”云程臭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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