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龚总加班到半夜才回家。
其实都是常态了,这些年他在公司待的时间要比在家多得多。
他对家没有期待,更别提想要下班了。
今天还是周铭好说歹说劝他回去休息的,因为他有些发烧,脸色也不太好,被周铭逼着去医院买了药,然后亲自送回去。
回到家也是一个人,他打开灯,换掉鞋子慢悠悠地上楼去,洗漱完躺在床上吃了药,却怎么也睡不着。
后来恍惚着闭上眼睛,第二天睡醒全身都没什么力气,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烫的厉害。
也没精力处理工作了,打电话给周铭,自己今天不去公司,有什么事情留言就行了。
周铭本来高兴龚总知道休息,却听着电话里的声音又担心了。
“龚总…您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昨天只开药不输液,难好啊!”
“我没事…你忙去吧!”龚总简单说了两句就挂掉了电话。
周铭无奈,只得继续干活,龚总睡了一上午,醒来又吃了药,才感觉整个人缓过来一点。
硬撑着起床去弄点东西吃,自从张哲瀚走后,他把家里的阿姨全都辞退了,不需要人伺候自己,反正家也不常待。
随便煮了一碗面条,吃了几口吃不下了,不仅是没什么胃口,而且胃病又犯了,疼得他筷子都掉在了地上。
猛喝一大口水,然后起身去找药,一口吃下后,躺在沙发上放空。
过了好一会儿,感觉没那么痛了,他才起来,吃剩的面条他已经不打算再吃了,倒掉之后把碗筷往洗碗机里一放,上楼去书房看报表了。
路过那间张哲瀚曾经的画室,突然停了下来,张哲瀚走后他没再进去过,更没碰过这个门,不知怎的,这次他伸手推开了,里面什么都没变,各种东西的摆放都还是和之前一样。
走进去看了一会儿,最后在画板前椅子上坐下,面前的画板罩着白布,他突然好奇,于是轻轻一拉,白布撒在了地上,画板上的画映入了他的眼帘。
这副画看样子似乎已经完工了,右下方已经有了署名,只是没有装饰过,估计是张哲瀚当时走的时候也忘了带走。
他盯着这副画看了好久,这是一副油画,他是看不懂什么内涵,只知道里面画的是风景,至于是哪里,他不认识,但是审美是有的,画好看,他喜欢。
于是给周铭打了通电话,安排他订一块裱框送过来,忙活了大半天,把画装进了裱框,擦干净后放进了主卧靠墙的桌台上摆着,方向正对自己的床,这男人看来看去选了这么一处地方放东西,坐在床前对着画看了很久,像是获得了什么新鲜的大宝贝,心情好了很多。
画一摆,龚俊一回家就想去卧室待着了,白天舍不得起床,晚上也舍不得睡觉,有种睹物思人的感觉了。
但又能怎么样?他现在一点也不敢和张哲瀚见面,卑微的男人甚至都不敢跟熟悉他的江耀过分打听对方的消息,只敢在家里看着人家的画发呆。
周铭觉得龚总有些奇怪,但打工人也管不了这么多,自己身为他的特助,当然不放心他一个人病着在家里了,于是傍晚下班去老板家,把人逼去医院输液了。
本以为会被老板骂一顿,但没想到会十分顺利,他只跟龚俊说了一句自己来的目的,这人立马穿上外套换好鞋子跟着自己走了。
周铭松了口气,不知龚总今天又有什么开心事儿了,心情看起来不错,放心后发动车子去医院。
输液室,龚总坐在里头挂着水,仰着头闭着眼睛休息,眼看到饭点儿了,周铭点了外卖下楼去取,谁知刚取到快递,就看到不远处熟悉的那张脸,直接愣住了。
那不是小夫人吗?
他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揉了揉眼睛,张哲瀚顾着着急都没注意到他,抱着一个小孩直接从他身边就跑向了急诊。
他是没注意那小孩长啥样,但是龚总还在里头呢!
妈呀,他想都不敢想了,提着外卖跑进了内科输液室,这会儿龚总是一个人待在一个小的输液室里,因为怕打扰老板休息,所以周铭特意给他安排的VIP房间。
跑进去,正遇着龚总醒了,两人四目相对后,龚总看他这着急忙慌的样子,不禁皱了皱眉:“怎么了慌成这样?见鬼了?”
“…………”周铭大喘气,把门关上,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讲自己刚才看到小夫人抱着一个小孩进了急诊:“龚总…我…就…”
“有事说事…公司的事还是其他的事?”龚总有些不耐烦,从他手里接过晚饭打开就准备吃,周铭更是不知道怎么讲了:“不…不是工作的事儿…”
“那是什么事儿?你的事儿?”
“也不是我的事儿…”
“你说不说?不说算了啊!墨迹…”龚总都不想看他了,周铭尴尬着小声地支吾:“我看到小夫人抱着个小孩进了急诊…”
周铭不敢大声,所以说话嘟囔着,像是嘴里含了个球,但龚总还是听清楚了,抬起头看着他,正想说什么,门开了,进来一个医生:“先生,不好意思打扰您了,因为现在是流感高发季节,所以儿科还有内科的各大诊室都没空位置了,刚才我们急诊接待了一个不到两岁的小宝宝,他发烧了,但不是流感,也不具有传染性,就是普通的水土不服,现在需要地方输液,所以我们医院跟您商量一下,能不能通融通融,让母子俩来这里输个液?您放心,VIP费用我们医院给您退掉,可以吗?”
“啊?”
龚总还没反应过来,周铭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一点位置都没有了吗?”
“进来吧!”
话刚问完,他没想到面前的老板直接同意了,那老板都发话了,自己也没什么好说的。
把人让进来,谁知看到门外站着的是小夫人,反正他是傻了,但龚总似乎早就预料到一样,并没有想象中那样震惊,他没看懂,也不敢多说话,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张哲瀚了。
尴尬间,张哲瀚看到周铭的时候同样惊讶,愣了好一会儿,他知道这是撞上了,里头的人能是谁?
但没办法呀!医院没地方输液,小家伙水土不服很不舒服,他也不能因为自己耽误孩子呀!
医生不知道他们的关系,拿着吊瓶走进来,张哲瀚只得跟上。
和龚俊对视后,他立马转过头往前走,然后坐在了帘子后面的椅子上,隔着帘子也是背对着龚俊。
医生走后,房间里一片寂静,周铭只觉得自己不该在这儿,虽然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但感觉自己再在这儿待着,怕不是会成为炮灰。
于是也不顾龚总回复,拿着手机就跑了:“龚总…我还是…去车里等着吧!您输完液给我打电话,我过来接您…”
龚总没理他,周铭一点没犹豫地关上门跑了。
此时,房间里就只有他们仨了,再次回归寂静。
小崽子睡着了,张哲瀚抱着他也不说话,龚俊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继续保持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张哲瀚才听见身后有了动静,自己隔着帘子的背后的沙发上似乎被放了什么东西,但没回头,没多久,他就听见了一阵轻轻的关门的声音。
不知怎的,门被关上后他拉下意识开了帘子,龚俊已经不在这里了,而自己身后的沙发上,放着一块叠好的毛毯,是刚才那男人盖在输液的手上和腿上的,品牌的logo映在上面,一看就不可能属于医院。
一时间心里是说不清的干涩,他没碰,而是又重新背回去坐着。
小宝睡醒后也没什么精神,还没输完液呢!整个人也蔫蔫儿的状态。
虽然房间里有空调的暖风,但还是抵不住寒意,而且小宝输着液的小手冰凉,怎么也暖不热。
张哲瀚心一横,一咬牙头也没回把手穿过帘子往后面一拉,把毛毯抽过来后盖在了儿子的身上,把他的小手藏进毯子里。
没多久小家伙身子就暖和了,小手也不再冰凉,只不过张哲瀚心里很是不得劲儿,堵得慌。
晚上七点多,张哲瀚听见敲门声,回头一看,还是刚才那个医生,提着一个XXX的袋子走进来:“你好,这是刚才在这个房间输液的那位先生旁边的先生托我送过来的晚餐…”
“什么?”张哲瀚觉得有些奇怪,医生笑着问:“你们是认识吧?那位先生还支付了小家伙的全部费用,还包括这间输液室的使用费,你放心,在小家伙输完液之前,这里不会再来别人打扰了。”
张哲瀚听完是有些无奈的程度,只得从医生手里接过晚餐,礼貌说了声“谢谢”。
医生看着他怀里小宝贝身上盖着的毛毯,就知道自己没猜错,男人不仅送毛毯,还送晚餐,把费用都结了。
放下东西一脸吃瓜地笑着走开,留张哲瀚在房间里堵着心。
心情是说不好的烦闷,他确定龚俊是看到小宝的脸了的,这相似度是个人一眼就能看出父子俩的关系,但那男人竟什么也没说,提都没提,只是用行动说明了态度。
他认出小宝了,他也不打算跟自己抢小宝。
可笑…
这有什么用?自己和儿子本来就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张哲瀚越想越气,也不准备吃东西。
但小孩子饿肚子抵不住呀!闻见香味儿就馋了。
其实小家伙今天午饭都没怎么吃东西,中间还吐了一回,一点胃口都没有,现在说馋了,可不就是不容易嘛!
“你真要吃啊?”当妈的小声地问。
小崽子小手指着袋子,都急了:“吃~妈妈~宝宝饿了呢~”
“噗…”张哲瀚苦笑着摇摇头,拿这小东西一点办法都没有,把他抱到沙发上自己坐着,然后去开外卖袋。
“你吃吧…我不吃…”
张哲瀚说着,从里面给他拿了个小笼包递给他,这家餐厅他熟悉啊!是自己之前非常喜欢去的地方,口味儿以清淡为主,对他来说实在是不易,因为他是重口味儿,却独爱这一家的清淡味道。
里面的厨房师傅都很厉害,但是餐厅的费用也特别贵,就这两屉小笼包,全都是手工制作,食材也都非常新鲜,味道自然也很好,再加上包装费和快递费,抵得上小宝的看病钱了,更别提里面的其他东西了。
而且餐厅送餐的速度实在是快,快到顾客尝起来和刚出炉的没什么差别,这就是极致的体验,能不费钱吗?
龚总自然不是缺钱的人,张哲瀚也不是,只不过这么一送,让他心里很是别扭,却没办法不收,毕竟儿子是他的,亲生的总不能饿着人家吧!
当妈的见小家伙有胃口后放心了不少,也不多想了,人家爹给儿子的东西,不吃白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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