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南五年 晚春
喜鹊划过京城上空,落在阮王府的窗沿上,海棠花被风拂过,花瓣被卷上天空,飘落在铜镜前。
阮安玉手捧汤婆子,身披大氅,一旁的刘公正在给他束发,脸色是脂粉也掩盖不住的苍白,他轻轻摩挲手中的汤婆子,神色倦怠。
他又苟活了一天。
这副苟延残喘的身体。
总害了旁人的前程。
阮安玉看着铜镜中自己穿上喜服的模样,无一丝一毫的喜悦,眼神中流露出的是抱歉。
今日是他大喜的日子,嗯,不是自愿的,当今的圣上——他的皇叔,怜他自幼体弱多病,特地举国寻找八字相符的人来给他冲喜,而偏偏这八字相符的人还是个男人。
没错
就是男人
是男人
男人
阮安玉知晓此事时,还是圣上的一纸诏书,但他不敢忤逆圣上的意思,毕竟,忤逆圣上的藩王放眼望去没有一个好下场的,他被迫接旨、成亲。
不过最惨的应当是他的“未婚妻”了,京城第一美男,才貌双全,年仅十六便中了举,富有辅佐君王之才,在京城中他的名气可远远比病秧子阮王的名气高不知多少倍,却没意料到自己的君王将自己送给了一个病秧子。
在大靖娶男妻并不稀奇,从建国开始就有娶男妻的风气了,连开国皇帝取得都是男后,可是偏偏有男妻不能入朝为官的条例,这也让让许多抱有志向的有情人终不能成为眷侣。
“楠溪她何时归来?”阮安玉侧头看着身后的刘公。
“回王爷,郡主前几日来信,说还在路上,应当不日便归。”
阮安玉闻言,皱皱眉,但又很无奈。
当真是给本王宠坏了,兄长成亲都不归家了,唉,罢了,随她去。
该拜堂了
阮安玉被刘公搀扶着推门而出。
按理来说,晚春的风应当是温热的,可阮安玉却觉得这风吹着有些寒冷刺骨。他前些时日病了,还没好,就要来成亲身体有些扛不住。
“咳咳。”阮安玉轻咳几声,迈着虚浮的脚步,前往大堂。
阮安玉一跨步进去,便看到一人身着红色喜服,仙鹤的暗纹衬得他手指格外修长白皙,头上顶着繁琐的冠,盖头将他的面容掩住。
“吉时已到——新郎官入堂”
嘴角带着一颗大痣的喜娘,嘴角飞扬,阮安玉和沈乔栖并排站到一起。
“一拜天地——”
他们共同转身,向天地“虔诚”跪拜。
“二拜高堂——”
这次拜的是太师椅上的……两块排位……阮安玉看着牌位上的字,不禁有些迷惘,眼眶湿润。
“夫妻对拜——”
最后一礼,成,他们的婚约得了天道认可,阮安玉现在想悔婚都不大行了。
喜娘端上一只托盘,阮安玉按照事先安排好的流程,拿起盘中的剪子,抽出自己的一缕头发,将他剪断,复又撩起另一人的头发,那人的头发摸起来柔软舒适,不如阮安玉的干燥,一时间竟让阮安玉有些舍不得将他剪去。
终归是一剪落下,他将两段头发用红线捆在一起,装进绣有鸳鸯的锦囊中。
“结发为夫妻——”
“白首两不离——”
“送入洞房——”
???
等等,洞……洞房?
两个男人怎么洞房?
喜娘请你不要瞎搞啊啊啊啊啊。
“咳咳咳咳咳咳。”阮安玉受了惊,一口气没上来,一阵猛咳,而二人已经被推推搡搡的离开了大堂,去往内室。
阮安玉坐在床边,刘公燃起暖炉,便和上门离去。
阮安玉和沈乔栖在屋内隔着红盖头四目相对,气氛极度尴尬。
“咳咳,那个……本王现在还需要干什么?”阮安玉揉揉鼻子,手足无措。
“王爷这是打算让臣在这站一晚上吗?”这话听起来颇有些尖酸刻薄。
阮安玉:“呃。”
沈乔栖无语,掀开了自己的盖头,随之被揭露出来的是一张令阮安玉都自愧不如的脸,龙眉凤眼,鼻如悬胆,面如冠玉。
哇哦,难怪有那么多怀春少女因他嫁人失了心,还真是可惜,唉,若不是我……
我可真不是人
真不是人
不是人
阮安玉觉着,这应当是他从小至今,见过长的最好看的男子了,连他的太子哥哥都不如这人的三分。
不知不觉阮安玉的罪孽感又加重了几分……
“王爷,日后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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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