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和结婚伴侣之间的小矛盾,张泽禹倍感轻松,之后的一整周都在为即将到来的生日派对做准备。再加上张极有意无意的纵容,他越发飘飘然。
不过,如果让生日前一天晚上的张泽禹选择要不要开这场生日派对,他肯定会选择不开。因为四月三十日当天晚上,派对正开得兴起,他左手捞着宋嫣,右手捞着大学室友魏厉,玩得不亦乐乎。
包间里放着特别嗨的DJ舞曲,不知道的以为KTV也转战酒吧风格了。
整个包间只有几束花花绿绿的灯光摇摆不定地扫射,照出每个人笑吟吟的脸颊。但音乐声音太大,虽然一整层都被包下,不用担心有其他客人会被打搅。
他闹了半天,把麦随手递给一个圈子里出了名的“歌神”魏厉,而后转头看向宋嫣,“几点了?”
咚咚咚的动感节拍响彻包间,宋嫣又正在和旁边的人嗨歌,压根没听见。他无奈拽着人坐回来,没管对方诧异的眼神,提高点音量:问:“现在几点了?”
“现在?”宋嫣摸出手机,看眼时间,“才九点四十多。”上下打量他一眼,不敢置信地问:“不会吧,你现在就走啊?平时这个点你不一般才刚刚热起来吗?”
“家里有人等我切蛋糕呢,先走了,你们要吃什么自己点,报我名字,回头我来报销。”张泽禹从沙发缝里找到自己的手机,没来得及看,揣好就打算走。
不过,临走前他还是不放心地扫了圈包间里嗨到没头脑的一伙人。无奈摇摇头,扒拉过坐在门边上的卷毛,“你记得让他们别喝太多,回去的车费我可以报,但吐车上的洗车费不归我管,好好拉着。”
“行。”卷毛正要抢麦,忽然想起什么,转头冲悄悄拉开门的那道背影说:“禹哥,你走这么早啊?今天你可是寿星!”
张泽禹被吓一跳,脚滑差点摔一跤。心有余悸地扶住门把手,回头解释:“有事儿,安心玩,别喝太多就行。”
卷毛和他是通过朋友介绍认识的,对他的家世也是一知半解,不了解他的具体情况,只当他是家里有事要走,没多问也没纠缠,嘱咐他路上小心就继续玩了。
把门一关,混杂着酒杯碰撞的杂声终于如风筝线一般被切断。张泽禹挠挠耳朵,恍然有种逃向新生的错觉。
里面这帮人太爱闹了,闹起来也没个消停,幸好他先走了,否则他到时候还要帮忙把人一个个送回去,太麻烦。何况,如果真这样做了,他肯定没时间再回去和张极切蛋糕。
想到张极,他立马拿出手机,想给张极打个电话问问人现在在哪。
不过多半在家,这个时间段张极就算要上班也肯定快到家了。再说了,哪有老是让老板加班的公司。
可没想到,他刚打开手机,屏幕里蹦出一条条信息。全是他母亲,林杏女士发来的。这一连串信息中还掺着几通未接电话,看起来是真有急事的样子。
可偏偏,林杏女士发来的最后一条信息说,有空了再回电话。
或许也清楚他这个时候肯定在过生日,所以才没接电话。不过,他微微蹙眉,林杏女士很少会这么失态,哪怕有什么很着急的事情也只会打一两通电话,他全没接就不会再继续发信息了。
反正,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
有种不安感席卷全身,他握紧手机,先揣进口袋里,打算先回家再回拨电话,KTV人多口杂,万一被人听去了不太好。
可不道为什么,张泽禹回家的路上心脏一直跳得很快。哪怕是当初查高考成绩当天,他都没有这么不安过。
总觉得会出点事。
-
张泽禹在晚上十点二十整到家,关好门,趿着拖鞋走向客厅时,只亮了一盏暖色的白炽灯,打下来照在张极俊逸冷冽的脸上,倒是削弱了他周身不少冰冷冷的气质。
茶几上的蛋糕盒还没拆,应该是刚到的。
明明和张极也只相处了两三个月,可他一路上的心悸在看见张极的瞬间却突然被抚平。像是有只无形的手,轻柔地安慰他,不用担心任何事情,因为有眼前这个人。
他的视线在五彩缤纷的蛋糕盒上停留半秒,又看向张极,撇撇嘴吐槽道:“这个蛋糕包装怎么这么幼稚,跟小孩子过生日一样。”
张极收起刚看了没两页的外国书籍,坐姿端正地看他,“那也是你订的。我收到的时候,还以为送错了,对好地址才发现真是你订的,没想到你这么富有童心。”
“……好了够了。”张泽禹不想在生日当天和张极拌嘴,虽然这嘴拌起来并没有什么所谓。
他走到茶几旁蹲下,手摸到丝质粗丝带,刚扯开两下,突然想起什么,又噌的一下站起来。
张极发现端倪,“怎么?”
“我得给我妈回个电话。在KTV玩的时候,她连续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我都没接到,怕她担心。”他说着,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边低头回拨电话,边走向楼梯下方。
这里与客厅隔着一小段距离,倒不是张泽禹硬要提防张极,而是不习惯自己和家里人打电话的时候,旁边还有个人,特别容易尴尬。
拨通,他等了会儿,那边接得倒是很慢。
接起来也是半分钟后的事,林杏女士声音隐隐有些颤抖,透着点不属于她性格的慌乱,“呀,你现在在哪里?”
“在家呢,妈,怎么了吗?”他抬手抠着楼梯,漫不经心地说:“你很少给我打电话,这次一打就是五个,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电话那端微妙地停了半晌,他皱眉,心中的不安感被无限放大,太阳穴也隐隐作痛,“怎么了?真出事了?”
“没事。”想了想,林杏女士觉得不妥,又改口道:“目前不算大事,你不用管。今天是你生日啦,祝你生日快乐,新的一岁要好好活着哦,别让爸爸妈妈担心。”
耳边女人刻意放温柔的声音让张泽禹听着很不舒服,林杏女士太奇怪了,根本不像平时的她。尤其是这种故意的语气,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他没打算放过,声音紧绷:“妈,到底出什么事了?难道是爸出什么事了?”
林杏女士愣了愣,看一眼坐在桌旁研究东西的丈夫。只两三秒没回复,没想到张泽禹已经误会了:“真假的?我之前就说少吃保健品,你们就是不听。”
无奈扶额,她叹气道:“不是你爸,是咱家出事了。但好在不算大事,你爸发现得早,及时止损才没酿成大乱。”
张泽禹错愕,“咱家怎么了?”
又是叹气,这次,她思忖半晌措辞才说:“出国前你爸在国内谈了个生意,一直很顺利,对方也没任何条件。出国后,国内业务也一并移交到国外了,由你爸助理管,你爸只负责验收成果。原本这单生意不那么重要,但对方上个月突然加码,你爸和对方打了几通电话,觉得还挺可靠就同意了。”
“这不挺好的。”
“好什么好,问题就是出在那个人身上。”林杏女士语气沉重,“他口口声声说这个月会专门为了这单生意来一趟国外,我们便把大概地址发过去了。可没想到,等到现在也没人来,你爸坐不住,怕出问题,上周派人查了一下那个人的情况。这一查可要命了,发现那个人的手机号已经是空号,一切联系方式都注销了,公司也成空壳了。”
张泽禹一愣,有些话哽在喉咙里不知道如何说出来。
林杏女士也不期待他能说什么,只自顾自的继续道:“现在问题就是,我们家钱也出了,甚至收到了几笔新的账单。他一个人带着钱跑路,把他开空壳公司欠的钱丢给了我们。好消息是不多,才几百万。坏消息就是……我们不知道他到底欠了多少钱。”
“这……不能告他吗?”张泽禹听见这些,跟丢了魂儿似的,慢吞吞抠着楼梯,直接抠下一块漆。
“情况太复杂,电话里说不清楚。”顿了顿,她转而一笑:“不过没关系,你安心在国内就是,这些事情是我们要解决的。在你生日这天和你说这些也不太好,好好过生日,等爸妈的好消息。”
心里泛起酸。
张泽禹垂眸,盯着指缝里的漆,轻轻一吹就弄干净了。可是心头那块脏了的地,却怎么吹怎么擦也不行。
爸妈总是这样,把他当十几岁出头的小孩子,其实让他帮帮忙又能怎么样呢。再不学无术,他好歹也学过些治理公司的东西。
可是听林杏女士的话,显然是不打算让他插手的。他只能干等着,等好消息。
可如果是坏消息呢,他不太敢细想。
再回神,那端已经把电话挂断。张泽禹抿抿唇,握紧手机回到客厅。
“要许愿吗?”张极在第一时间发现他面如土色的脸孔,却不多问,只贴心地询问要不要许愿。
他蹲在已经被对方拆开,甚至插好蜡烛的蛋糕旁,视线落在那三根蜡烛上,却没什么波动,如一尊雕像似的。大脑放空半天,张极也没催他,只静静等他回神。
半晌后,他反应过来,忙低头掩饰情绪,“许,当然许了,本少爷一年一次的生日肯定要许愿,不然这一年我可没什么能期盼的。”
“嗯。”张极应着声,拿起一旁的打火机,一一点着蜡烛,“许愿吧。”
话音落地,啪的一声,别墅内唯一的灯源消失,两人都融进黑暗中。只能凭借蛋糕上的三束烛光,依稀看清彼此的神色。
或许是烛光太暖,也或许是周围太暗。在张泽禹看来,对面的张极眼神专注,目光柔和,不似平日那般冷若冰霜。特别特别的,好。
他收回目光,双手紧握放在胸前。保持会儿这个动作,觉得特别别扭,又放低一点儿,用茶几挡住。
闭上眼。
脑子里一片混沌。
家里突然出了事,欠了一笔债款,虽然可以还清但仍旧是个难以补上的窟窿。而父母却不打算让他插手,保护他的同时,又将他完全隔绝在外。
可是他也想出力的。
他也想做能为父母遮风挡雨的大树。
——祝二十三岁的我,快快乐乐。祝爸妈身体健康,祝亲朋好友日子过得舒坦。
另祝,张极也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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