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肖战没什么反应。

晚上的时候，王一博下了班急急忙忙过来接人。就怕肖战真的跟温云舒搞什么失踪人口，在他见到肖战的那一刻，悬着的心终于放在了肚子里。

开车的王一博心情难得平和，趁着红绿灯他看着肖战的侧脸盯了十几秒，笑着问：“今天上班还行吧？”

“嗯”，肖战还是那么不冷不淡，王一博也没在意。反正人在自己手里跑不了就是了。

好容易关系稍微好了点，王一博心情颇为开云见雾，带着肖战去了最近一家新开的饭店。里面刚装修好，看起来颇为雅致。就是离得有点远，开车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

“新开的，我带你来尝尝”，王一博脸上压不住的喜气。他看着这两天肖战一个人在家里不好好吃饭都瘦了，觉得怪心疼。

今天上午有人说新开了饭店要请他过来吃饭，王一博就想到了肖战，打听了地方还不错，婉拒后打算下班带肖战亲自过来尝尝。

饭桌上王一博殷勤得很，说实话，他第一眼看见肖战的时候就挺想殷勤的，但有生以来巨大的自制力压着他。一直等到跟家里表明了拒绝联姻的态度，这才对肖战有点好脸色。

一顿饭吃的还算是心平气和，王一博觉得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说不定肖战觉得自己不混了，就不闹分手了。

这么想着王一博开车回去的路上，看什么心情都好。瞥见吃完饭靠在车窗沉思的肖战，也没急着把人搂怀里亲一顿。

因为回去的路程比较长，肖战靠着车窗难免昏昏欲睡。突然，车子猛地停了，肖战马上惊醒看了王一博一眼。车子前面吵闹一片，堵得水泄不通。

等了十几分钟还没疏散，王一博急脾气的下车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他还等着跟肖战赶紧回家抱抱亲亲呢。这么好的气氛就被破坏了。

他下了车走到前面，发现人群正中央围着。他挤进去，看见地上趟着个送外卖的骑手，穿着很明显的黄色衣服。或许是怕外卖超时加速才出了车祸。

旁边是他的电动车，脚下还有撒掉的一份汤粉。

王一博皱了皱眉，那个人脑袋上的血迹都干了，新鲜的继续从伤口往外流，很明显不是刚撞得。怎么到了这个时候救护车还不来？

肖战紧随其后，也跟着王一博挤进来，他看见地上的外卖员后跟王一博对视一眼。再次打了120，才知道因为外环今天出了一场连环车祸，急救车都被调过去了，这边暂时过不来。

眼看着地上的男人气息逐渐微弱，肖战当机立断上前查看男人的伤口。

确认撞到的主要是脑袋，脊柱和脖颈没什么伤。肖战迅速找旁边的商户借了块木板制成简易担架，王一博还愣愣看着，直到肖战喊了一嗓子：“愣着干嘛还不快把人抬上车。”

“啊？”王一博意识到肖战要做什么转过神儿弯腰凑上去，“哎，我来我来。”

肖战打开车门把椅子尽量放平，庆幸车子空间够大，木板和人都能一起放上来。围观群众也知道他们要做什么，立刻推开那辆电动车让开道。

很快王一博开着车带肖战一块到了医院，把木板连带着人抬下去的时候，几个护士就推着车跑来了。

外卖员被推进手术室，那边护士叫着家属赶紧缴费签字，可肖战到底不是家属，这事拖了好一会儿闹，还是王一博亲自给院长打了个电话才算消停。

等一切都安静下来，肖战坐着医院冰冷的椅子靠在墙上闭着眼。

他今天穿的棕咖色大衣，吃饭的时候因为热解开了扣子，里面的米白色衬衣被血迹染红，一块一块看得人心惊。

医院夜里温度有点低，王一博站在边上看着他，足足看了十几分钟，从侧脸看到脚踝。

“我让医生跟护士都看着呢，也找人联系他家人了，你要不先回去换个衣服”，王一博觉得肖战脸色很不好，看起来甚至有点担忧过头的地步。他不敢强硬带着人回家，只能尽量劝说。

“不，不用”，肖战身上很冷，明明医院的暖气还算可以，可他就是觉得骨子里发凉。

抢救了半夜还没稳定，医生出来的时候，肖战踉跄着站起来急忙问怎么样。医生摇摇头，表示没多少时间了，让家属尽量见一面吧。

肖战听着脑袋忽然有些晃，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只剩一片血红色，漫天的血色，带着脏污的黑。等他努力睁眼的时候，只看见王一博抱着他坐在椅子上，嘴边是冰凉的葡萄糖。

“没事就好”，眼看着他醒来，王一博才松口气。还好刚才医生就在旁边，要不他急得差点骂人。

又喂着肖战喝了几口葡萄糖，王一博开玩笑：“刚吃完饭就低血糖，看样子是我没把你养好。”

等到葡萄糖喝得差不多了，肖战看了眼时间，也才过去十几分钟。他撑着站起来，王一博又要带他回去。肖战一声不吭没理他，自顾自朝着那个外卖员的病房走去。

“他叫张晨阳，才二十九岁，家里还有个老父亲，有个重病的哥哥”，肖战摆脱王一博的手走去，边走边说。忽然他侧身看向王一博，“他可能等不到他家里人见最后一面了。”

那神情，似乎很悲哀。

看得王一博愣住了，一直到肖战进到病房身影消失不见。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尖，道：“干嘛这副表情，人又不是我撞得。”

说归说，王一博还是紧跟上肖战。他进去的时候，张晨阳正坐在病床上有气无力跟医生说着，“我身体不用治，我能感觉到不行了。我爸，还在家里照顾我哥呢。我没钱了，我哥的医药费以后怎么办？我爸知道了怎么办啊，他们怎么过下去？”

一声声的质问，更像是在问老天爷。肖战就那么站在门口不远处看着。一直到王一博进来，张晨阳才注意到他们两个，笑着靠在床头：“是你们救了我吧，真是谢谢。麻烦你们了。”

他说着，嘴里忽然咳出来一口血。一旁的医生护士急得乱作一团连忙上前，但谁都知道于事无补了。

“外卖撒了，我送不了了……我爸年纪大了，别让他大半夜过来……不用”

“别救我……白费力气，能死在医院这样有光亮的地方，我觉得，挺好……”

他断断续续说着，想到什么说什么。都这个时间了，还有力气讲那份外卖……

后面张晨阳说了什么，肖战没怎么听进去。他看着病床上宛如老旧风箱急促喘息的男人，男人身上穿着明显褶皱的棉服，下身是发白的牛仔裤，脚上的老北京布鞋看起来很旧了。

眼前的男人逐渐跟记忆力的人重合，肖战呼吸逐渐急促起来，眼前的红被脑海里的红取代，他靠着墙颤抖。王一博原先还看着张晨阳讲话皱眉，忽然望见肖战急忙把人捞到怀里抱着。

生怕磕着碰着语调急躁：“都说了带你回去，刚喝完葡萄糖还非要跑过来。”

他急躁有力的声音把肖战唤回来，肖战靠在他怀里微微垂着眼不说话。

大概等了半个多小时，肖战腿麻了被王一博强势按在一边的病床上等着。张晨阳的父亲还是没有来，眼看着人已经不行了，有气进没气出。

连护士都在旁边忍不住哭，终于，楼下护士打电话来说张晨阳父亲来了，消息还没传进来，仪器“滴”的一声，人没了呼吸。

人生就是这么戏剧性。就在张晨阳死的那一秒里，时间好似被无限拉长，肖战脑海里一片空白。他不知道别人在想什么，但好像在他的世界里时间静止了。

过了五分钟左右，他父亲穿着并不合身的军大衣跌跌撞撞上来了。身前身后是跟着的白衣天使，他父亲却在第一时间得知了儿子去世的消息。

那一瞬间，一个年迈的老人好似失去了主心骨，站在明亮的病房里呆呆望着自己刚失去呼吸的儿子，跟个犯了错的小孩一样两只手无措的摊开，眼泪默默滚下来。

“儿啊，儿啊……我来了”，老人颤巍巍凑上前，两只手都想触碰，但张晨阳浑身是血无从下手，明明人已经死了，可老人还像是怕弄疼了儿子不敢乱动。

“我，我带你回家，回家”，老人抹了一把脸后在身上擦干净，嘴里呐呐说着。

肖战不由得站起身看着他。老人穿着看起来并不御寒，脚上的草鞋看起来年代久远，手上因为干裂贴了许多创可贴和胶布。

就那么看着，看着病房里的人哭泣，呆呆看着老人跟他们道了谢带人离开。肖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好似木头人，眼前一片白光涣散，除了眨眼呼吸，他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知觉。

等稍微安静了些，肖战才意识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被王一博带回了家。好像医院的一切都还历历在目，肖战整个人目光呆滞。

“怎么了，真吓着了？”

伸出手在肖战面前比划两下，王一博看着肖战的样子心里犯怵。都说跟鬼神相关的东西是最忌讳的，肖战这么体弱又胆小的人，指不定今后多少个晚上都睡不着呢。

想着王一博寻思明日找个大师给肖战避避邪。

“我哥，也是这么死在我面前的”，突然肖战说话了。声音带着难以言说的悲戚。

（餐后低血糖症也就是发生在餐后，多发生在早餐后1.5小时到3小时，晨间空腹不出现，午餐前后、晚餐前后也可以出现发作，每次发作的时间波动在15-20min。主要见于内源性的胰岛素分泌增加，或者是外源胰岛素使用，甚至使用某些降糖药，造成内源胰岛素分泌增多，主要见于2型糖尿病患者早期，由于胰岛素分泌高峰延迟，会出现低血糖。另外，肠外营养支持的患者，甚至情绪不稳定，神经质的女性，都可能出现反应性的餐后低血糖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