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深夜，雨下的更大了些，外面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加上沈夕然忘记拉窗帘，一道道黄色闪电透过玻璃狠狠的击碎着屋内沈晓妮的美梦。

沈晓妮被惊醒，连忙拉上窗帘，惊魂未定的她赶紧将脑袋埋进了被子里。

被子里的窒息感越来越严重，沈晓妮掏出头来，决定打着手电筒去找沈夕然。

而此刻的沈夕然在隔壁睡得四仰八叉，丝毫没有被这场暴风雨影响睡眠。

沈晓妮环顾四周，没有发现沈夕然的踪影，便扯着自己的小被子打着手电筒出门。

沈晓妮踮着脚，轻轻的推开沈夕然所在的隔壁房间，将手电筒的光打在沈夕然脸上。

见沈夕然没反应，沈晓妮又出小手轻轻拍打沈夕然，小声的呼唤着他：“沈夕然哥哥......”

沈夕然眼睛迷迷糊糊的打开一道缝，映入眼帘的就是穿着白色连衣裙，披散着长头发，对着自己打着手电筒的沈晓妮。

沈夕然一惊：“哎呦卧槽！”

“啊啊啊啊啊——”

两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了相同的尖锐爆鸣声。

沈夕然打开台灯，这才看清是沈晓妮，气愤的大声训斥她：“不是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装什么女鬼呢？”

沈晓妮被吓的手电筒都滚落到了地上。

沈晓妮支支吾吾的：“就是，外面雷声好大，我有点害怕......”

沈夕然没好气的说：“不是我的亲娘来，别说你害怕，我也害怕啊！我明明记得这个房间只有我自己一个人来着。”

谁知道大半夜的又进来个吓人的女鬼。

沈夕然平复下来，接着问她原因：“所以你大晚上的来找我干什么？”

沈晓妮扭扭捏捏的抓着手中的小被子，有点不太好意思开口。

沈晓妮一副试探的语气：“我是想问问你，我能不能跟你睡啊？”

沈夕然还是非常果断：“不行，你赶紧给我老老实实的回去睡觉，你要是实在害怕你就打开灯睡也行。”

沈晓妮沮丧的哦了一声，沮丧的的朝着门口慢步走去，还十分不舍的回头看了眼沈夕然。

沈夕然也逐渐冷静下来，又仔细思考了整件事情。

沈晓妮本就缺乏安全感，万一要是被吓出病来，或者是精神失常……

看她这么难过，沈夕然也有些于心不忍。

思考片刻，沈夕然还是心软叫住了沈晓妮：“等等，你要实在想过来睡也行。”

已经走出房间的沈晓妮惊喜的扒在门框上，顿时喜笑颜开：“真的吗？我可以跟你睡吗！”

沈夕然也不废话解释，干脆直接关上了灯。

“等等太黑了，我摸不到床了……”

清晨七点，闹钟铃声响彻整个房间，沈夕然不情愿的一巴掌扇停桌上的闹钟，伸个懒腰准备起床。

沈夕然大腿一蹬，直接一脚将身旁沈晓妮的美梦打碎。

沈夕然才发觉胳膊被禁锢着，连忙将其从沈晓妮怀中抽出。

沈晓妮整个人就只有一截头发在被子外，沈夕然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呼吸的。

沈晓妮小声哼唧着赖床：“太早了吧......”

“早个嘚，起床吃饭了。再过一会我就要迟到了。”

沈晓妮又抬手扯沈夕然的衣角：“要不别去上学了吧......”

“上个嘚，今天是周六，我说的是其他事情。”

沈夕然扒拉开她的手，迅速下床做饭，沈晓妮又在床上没了声音。

沈夕然边刷牙边做饭，效率十分高效。

不一会，沈夕然就端着两份早餐出来了，见不见沈晓妮的身影，沈夕然转头就去房间进行暴力起床。

沈夕然一把将沈晓妮拽起来，疯狂摇晃着她的肩膀：“别睡了，起床吃饭了！吃完饭再睡。要是等会饭凉了你这早饭也就不用吃了。”

沈晓妮软绵绵地像个没骨头的娃娃，肆意的被沈夕然蹂躏着。

沈晓妮极其不情愿的用手胡乱捋着遮挡视线的头发，但那眼皮实在太重，重到沈晓妮根本睁不开眼睛。

沈夕然三下五除二的把早饭塞嘴里，将牛奶一饮而下，打开门撒腿就往外跑。

此刻的沈晓妮这才慢慢悠悠的走出房间，然而却只听到沈夕然的关门声。

沈晓妮乖乖吃完桌上的早饭，简单的刷个牙又回房间睡觉了。

这次沈晓妮没睡很久，她感觉身上有点发热，身体有些沉重。

她穿好衣服，拿着沈夕然昨天交给她的钥匙，准备出门凉快凉快。

该说不说，秋天的天气真的很适合睡觉，秋高气爽。

沈晓妮来到小区附近的一家饮品店，想去看看买点什么，进门就看到站在柜台处的沈夕然。

他穿着工作围裙，似乎在忙些什么。

沈晓妮很诧异，她过去向沈夕然打招呼，试图让他发现自己。

沈夕然看到沈晓妮也是一脸不可思议：“你怎么出来了？”

“没什么事的话还是少出来闲逛，跑丢了我可不想费时间找你。”

沈晓妮哦了一声，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哥哥你是在这里打工吗？”

沈夕然将她拉到一旁的座位上坐下，千叮咛万嘱咐：“你可千万别告诉我妈我在打工的事情。”

“我又不认识你妈。”

“你迟早会认识的，她又不是不回家。”

“哦，那我知道了。”

“你想来买什么？”

嗯……沈晓妮思考片刻，“双皮奶吧。”

沈夕然十分大方的说：“那我请你喝一杯，就当时封口费了，你要什么味的？”

沈晓妮思索片刻：“百香果的吧。”

沈夕然敲了敲面前的机器，将一张纸条递给了沈晓妮。

“一会就好，先随便找个地方坐，我待会给你送过去。”

这个时间段开始陆续来了人，沈晓妮坐在靠墙的位置，看着沈夕然忙的热火朝天。

见沈夕然手里没了活，沈晓妮这才抱着自己的双皮奶过去问他：“哥哥你为什么放假了还要打工？你很缺钱吗？”

沈夕然若有所思：“嗯……是有点缺钱呢。”

“不过问题不大，请你喝杯双皮奶还是没问题的，吃完就快点回家吧，钥匙带了吗？”

沈晓妮点点头：“带了，我这就吃完了。”

要走的沈晓妮调皮的趴在门口：“沈夕然，不要忘记收拾桌子哦。”

沈夕然没好气的回复：“知道了。”

沈夕然本想休息一下，但看到沈晓妮桌子上的垃圾，还是忍不住想上前打扫一下。

沈夕然将垃圾都堆进餐盘，然后端起倒进了垃圾桶里。

等他回到柜台，再次将目光放在刚才的桌子上，这才发现上面有一张醒目的五十块钱和一张红色便利贴。

应该是沈晓妮刚才压在餐盘下面的，沈夕然过去，拿掉了钱上的便利贴，上面画的是一个简单的笑脸。

沈夕然明白了，这是沈晓妮听到自己说缺钱，故意留下的。

沈夕然坐到座位上，盯着眼前的五十块钱久久不能回神。

她这一趟出门应该只带了这五十，虽然不多，但已经是她身上的全部家产了。

如果有，她说不定会拿出更多。

她听到你有困难的时候，能像个天使一般的无条件帮助你。

而沈夕然答应照顾她，也仅仅只是因为一个游戏机而已。

沈夕然将那五十元和便利贴保存好，准备回家给沈晓妮好好做顿饭犒劳一下她。

这次回家，沈夕然显得十分热情：“我回来了……”

沈夕然打开房门，推开自己房门查看：“沈晓妮！嗯？不在。”

“沈晓妮......”

沈夕然推开隔壁房门，沈晓妮正盖着被子侧身睡觉，感觉有点不太自然，心里不禁翻起了一阵波澜，同时也带着一种不祥的预感。

沈夕然眉头紧锁：“又睡着了？”沈夕然伸手触碰到她肌肤的那一刻，就明显感觉到沈晓妮身上发烫的温度。

沈夕然慌了，他用手捧住沈晓妮的脸，感受到她脸颊有些微微发烫。

沈晓妮小嘴微张喘着粗气，似乎还有些呼吸不畅。

“哥哥……”沈晓妮虚弱的回应着，“我好像是生病了。”

“我靠！”沈夕然再次发出尖锐爆鸣声，“你怎么发烧了！”

沈夕然笨拙的撩开沈晓妮的头发，用手捧着她红得像苹果的脸。

沈晓妮这才抬起沉重的眼皮，紧接着就是一阵咳嗽。

“好好好，看样还有一口气。”沈夕然拿了件自己的厚衣服，干脆直接将沈晓妮整个人裹了起来，抱起她就往医院跑。

“你可一定要挺住啊！”

画面一转，两人就已经来到了小区的卫生所，周围的一切还是熟悉的模样。

老大夫用笔敲打着桌面：“不是，你怎么回事，这才第一天你就给人家整成这个样子了？”

沈夕然无奈的耸耸肩：“我有什么办法，我昨天回去就让她洗澡了，谁知道她身体居然这么脆弱。”

老大夫也很无奈，但这确实也是不争的事实，他也只能遗憾的叹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孩子一直都是这样弱不禁风。”

“她这是先天性的疾病，要是她十岁之前还做不了手术的话，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沈夕然小心询问：“要是做不了会怎样？”

老大夫的神情也严肃起来：“要是十岁之前做不了的话，那之后的手术就会高不少难度，而且这孩子很难活过十八岁。”

沈夕然不敢相信：“这么严重的吗？”

“那当然，她爸整天不回家的工作不就是为了她这个病吗？这孩子平时吃的药也不便宜，别看他爸在公司算个主管，其实她爸一年下来其实攒不了多少钱的。”

外面来了位女护士朝屋里喊着：“爸，三号床那个小女孩吵着闹着要找哥哥呢。”

老大夫拍了拍沈夕然：“去吧，找你的。”

沈夕然的好奇心又开始作祟，满脸好奇的他又靠过去询问：“爷爷，刚才门口那个是您闺女啊？”

“是啊，人家今天好不容易从大医院放了假，结果还要在我这里打下手。”

沈夕然点点头，恍然大悟：“能在大医院工做，您姑娘作还挺厉害呢。”

沈夕然刚到病房门口，就看到沈晓妮就趴床上伸手扯着嗓子喊他：“沈夕然救命，好难受……”

沈夕然将半只身子掉落床外的沈晓妮扶正，沈晓妮顺势抱紧沈夕然腻歪着。

沈夕然条件反射的不耐烦：“你别腻歪我了行不行......”

“你要不还是睡觉吧，这样至少没有那么聒噪。”

“呜……”沈晓妮逐渐带点哭腔。

沈夕然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沈晓妮的这副可怜模样终究还是让他心软了下来，语气也逐渐温柔了下来：“好了好了。”

想到自己刚才又没忍住情绪，沈夕然就狠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沈夕然心里暗暗决定，以后对沈晓妮的态度一定要好一点。

两人还没闲聊几句，刚才那位护士推着小车进来，很明显就是来打针的。

沈晓妮也不哭不闹，乖乖的伸出右手让护士扎上了针。

沈夕然将目光锁定到沈晓妮那双白皙而又稚嫩的手上，上方有一道明显被针扎出的疤痕，看样是经过了数不清的摧残。

右手那根最大最粗的血管，似乎成了她每次打针的必扎对象。

沈夕然掏出那五十块钱，将它放进沈晓妮的另一个手掌，然后攥起她的拳头。

“你的钱，我可不能收。”

沈晓妮摇摇头：“不不不，这是付给你的钱。”

“这些都能买多少杯了？”

沈夕然用手轻抚她的脑袋，这是沈晓妮第一次在沈夕然这里感受到温柔二字。

“我明白你想帮我的心，好意我心领了，但这钱我真的不能收，我要是收了这钱，我不就成了哄骗小孩子的罪人了。”

大夫说了，你生病中药可以先放一段时间不喝，然后我回家的时候买了好多好吃的，打完针回家给你做大餐。“

沈晓妮感动哭了：“沈夕然，你真好！”

沈晓妮得寸进尺：“那我今晚还想跟你睡。”

沈夕然：“……那还是算了，我怕你传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