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前,虎妖梅梅,与族类藏于梨花溪后的白苍山。
族中长辈为图清净,施了法术,在外人看来,梨花溪后边是座荒山,连穷途末路的恶犬都不愿进去寻食,久而久之,这便成了虎族的世外桃源。
那时的梅梅刚过百岁,在族中年纪尚小,只能算是头蠢萌的小白虎,天真烂漫,贪吃嗜睡,不爱修炼,尤其不爱练习幻化术。
与他青梅竹马的小雌虎阿糖,成日揪着他去练习,立志有朝一日化成一个美娇娘,跑去人类的市集找好看的郎君耍。
他们还只是小兽,小兽懂什么廉耻,痛快就好了嘛!
梅梅不想做人,他想在山间奔跑,溪边撒欢,阿糖说的心上人有什么好瞧的,等年纪到了,找只心仪的强壮母兽交配,不是更快活吗?
阿糖成天想着溜出去玩,某日咬了卷画册回来,说是在梨花溪附近的书院捡的。
梅梅知道阿糖在说谎,梨花溪荒的连只孤魂野鬼都看不到,又有哪个寻常人会把书院开到附近,但他是只讲义气的好虎子,会帮朋友保守秘密。
那天晚上,他们在月下狂奔,在两人的秘密山洞里分享画册。
阿糖红着脸,告诉梅梅,她有心上人了,是溜出去的时候在梨花溪捡的。
梅梅惊呼:“捡的?阿义哥说了,东西可以乱吃,但人不能乱捡,人心复杂,你这单纯的小母虎,一不小心就会被扒了皮,剁成肉块称斤卖!”
阿糖被吓得嗷嗷叫:“我们春郎才不是这样的人,他温文尔雅,相貌俊美。”
“春郎?”梅梅心想,这名字有点蠢,“那他来梨花溪干嘛?狩猎吗?”
“春郎是前边镇上的书生,路过这儿迷了路,我便化了人形,把他带了出去。”
阿糖脸颊绯红,春郎回来找过她几次,一来二去,两人就心生好感,她没敢告诉春郎自己的身份,好在春郎没起疑心。
之后的几个月里,春郎给阿糖送来好吃的糕点,美丽的衣物,还有诗词画册,以解相思之苦。
梅梅打开阿糖的画册,都是人间的烟火之气,两只没见过世面的小兽凑一块探讨。
画中有高楼府邸,市井小巷,有茶楼书铺,小摊小贩,还有风情万种的姑娘跟身姿挺拔的公子。
梅梅心中嫌弃叫春郎的书生,对这画册倒是很受用,阿糖指了个纤腰女子问:“你喜欢这样的吗?”
“不喜欢,”梅梅舔了舔爪子,“太瘦了,不好下饭。”
“你这蠢兽,让你挑心上人,又不是拣食物!”
梅梅翻着,看着,可让他心中起波澜的不是女子而是……册中风度翩翩的男子。
王一博听到这里,没忍住笑出了声,原来取向天注定,想来这梅梅公子也是挺早熟的,不过……怎么确定好的是哪口?是一眼望去就心有波动还是……日久生情?
想着,他下意识的向肖战看去,正好,那人也正瞪他,想必是怕他的笑声激怒了梅梅,可这一瞧,王一博的心里有了变化。
又不是第一次被病鬼瞪,心里怎就像滩死水沉了块石子,一圈涟漪,层层波动。
他拍拍额头,提醒自己保持清醒,想必是今日那病鬼对他太好产生了错觉,况且……即使他有意又如何?病鬼心里有人,虽说总喊着恨之入骨,但谁说恨不是牵挂的一种呢?
王一博忧伤了,叹了口气,肖战还在瞪他,只好赔了个笑脸,目光又停在肖战的唇上,难看死了,不红不艳,惨白的像死人,然后他一愣,这唇……他亲过!
在肖战奄奄一息时,为了给他喂药,强行亲的,那应该不算吧?明明贴上去的时候没感觉,偏偏现在心潮涌动,犹如过电般的酥麻蔓延全身。
此时,肖战的声音响起,像记钟鸣似得敲醒了他的遐想,他肩膀一抖,瞧了眼手臂,汗毛都竖了起来,不对劲,他不对劲!
果然,主动撩拨的人,要么不走心,一旦动了心思,就开始自寻烦恼。
“莫非这位春郎跟青山君有什么关系?”肖战故意选这时问的,一是敲打走神的王一博,二是怕梅梅沉溺过往,越讲越偏。
“春郎跟青山君没有关系,却是让我执迷不悟的起点……”
在阿糖跟春郎密会的半年后,阿糖失踪了,前一晚满脸怀春的跟梅梅说,明日春郎要带她去逛市集,还说会带很多好吃的给梅梅。
可这一去就没了踪影,梅梅在山前等啊等,等到日落月明,又等到星辰黯淡,阿糖还是没回来,耳边还回响那晚阿糖念的诗。
梅梅至今还记得——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是春郎这登徒子送给阿糖的!
之后几日,出去找人的长辈回来,面色阴沉,梅梅察觉到不对劲,去问也问不出实情,只好学阿糖偷溜出去。
他化做画册中书生的模样,阿糖说春郎要带她去镇上有名的白玉楼里吃点心,他找了很久,终于在繁华的街市找到了白玉楼。
梅梅没跟人接触过,也不敢冒险进去,只在门口守着,到了傍晚,来了群穿着富贵的公子,他不认得这些人,鼻子却嗅到了熟悉的气味。
他闭眼感知,在一堆人里锁定了一人,那人身上的裘袄,皮毛光滑,在落日的余晖里闪着光泽,被做成围脖的那圈毛发上有块心形的斑纹,那是……阿糖啊!
梅梅头疼欲裂,双眼布满血丝,袖中的十指有了异变,指节凸起,指甲尖锐锋利,脖颈处炸起了一团白毛。
他从未如此愤怒,也不知如何面对怒火,当下只想冲上去将该死的春郎撕成两半,就在显露原形的那刻,有人按在他的肩膀,注入清明的灵力,压制他的变化。
“附近有修道之人埋伏,你这一变,可是想让这世上,再多一件上好的裘袄?”
梅梅回头时已泪流满目,止不住的伤痛教他化作了泪水,那人轻抚他背,柔声道:“哭吧,哭出来就没那么痛了。”
或是那人太过温柔,亦或是挚友遇害教经验尚浅的梅梅没了主意,就这样跟着那人走了。
“你这也太……”王一博是真的忍不了啊,不是吧!亲眼见到朋友被做成了衣裳,你转眼就信了别人?
幸好!肖战用手肘捅了他一下,让他闭了嘴,否则梅梅恼羞成怒,两人怕是要交代在这了!
王一博深吸一口气,白了肖战一眼,这虎妖一族怕不都是个傻子吧!脑袋里只有情爱跟……俊美的郎君!
果然,梅梅再恨青山君,脸上的红晕是骗不了人的,王一博冲肖战摇摇头,示意——瞧!这副花痴样,活该被男人骗!你也是,别被那什么心仪之人诓了,好看又不能当饭吃!
在青山君的告知下,梅梅知道春郎联手觊觎灵兽金丹的三流道士,骗了阿糖的一颗真心,并设下埋伏,若有同伴去找阿糖,正好一并诛了。
之后的故事,用一句话概括——一见青山误虎生啊!
梅梅被青山君诱惑,上了当,也付诸了真情,最后换来的是白苍山的灭族之灾!
许青山,可恶的男人!披着温雅皮囊的歹毒之人!梅梅骂道:“他骗的我好苦!我爱他,信他,带他破结界入了白苍山,却在一夜之间失去所有族人……”
梅梅说到激动之处,五指长出尖锐的利爪,拍向桌面,印上五道指痕。
“族人俱灭,那为何……你还活着?”肖战指出问题关键,若青山君真是无情无义之人,何必要留梅梅,心狠的人只会斩草除根。
“他是要羞辱我!”梅梅哭腔中带着恨意,“我醒来时,在曾与他赏月的山顶石洞,身旁留下一个包袱,些许吃食,几瓶疗伤的丹药,还有一封狗屁不通的信。”
青山君隐瞒了很多,他是秋霞山雨露道人的弟子,习修仙之术,以除魔卫道为本心,在白玉楼前遇见梅梅,哄骗梅梅,只是为了所谓的正道!
他们虎精,安分守己,从未害过人,为何要受这苦!在梅梅失去知觉前,亲眼见一个白袍道人剖了阿义哥的丹,挖眼取骨。
那道人笑声尖锐,说要拿阿义哥的虎眼制药,骨头炼化法宝,阿义哥受尽折磨硬是一声不吭,被挖眼前还对他笑,气若游丝道:“别哭,不疼!”
所有人都没了,留他一个还有用吗?梅梅醒来后在山洞哭的肝肠寸断,隐约听到外头有动静,应是那帮恶人还没走,照着他的性子,定是要冲出去拼死一搏,能带走几个给阿义哥他们陪葬也是好的!
可那混账青山君,在洞口施了屏障,任他如何冲撞都出不去,这下他倒是懂了,为何包袱里有吃的。
就这样,他在洞里待了十余日,等出去的时候,白苍山被烧了个精光,连具尸首都不留!
“之后你有去找过青山君吗?”王一博问。
“当然!我出去后的第一件事,便想上秋霞山找他算账,可那混账像是算准了一切,在我身上下了禁术,能走动的范围,最远不过梨花溪,这个孬种!就是怕我去找他报仇!”
王一博挠挠鼻尖,正要说话,被肖战踩了脚,只好将话吞下——那青山君是怕你自不量力,前脚上山,后脚就跟你阿义哥在下面再续前缘……
PS:阿一:嘤嘤嘤,梅君好惨,阿仙还是爱我的,没让我受这苦!肖郎:你再嘤一声试试!心疼别人,怎就不想想对我做了什么!阿一: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失忆了嘛!阿仙:你俩滚一边去秀,本阿仙跨年还要加班,能有我怨气重?呐!下回在肖郎的四分五裂咒中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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