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气氛有些许的压抑，桑寂低着头，不敢看顾岑，自己与这位父亲真的不太熟悉，出生以后便少有和他接触，有也只是远远的看着，知道自己不讨父亲喜欢，所以也不会到他面前惹他不高兴。

桑芷柳原是想要跟着一起进来的，但是顾岑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桑芷柳就只好作罢了，不过桑芷柳如此纵容顾岑，早晚都会引起王府内其他人儿的不满意的。

“桑寂，有些东西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远处看着可能美若天仙，但你贴近了就会发现，只是黄土白骨。”

桑寂似乎不太明白父亲这句话的意思，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不明白也是正常的，虽然桑寂寄人篱下了这么多年，但也因为桑闵只是个被娇纵惯了的公子，没什么小动作，倒是没将桑寂带向奇怪的地方。

这些年自己好似真的从未关心过这个孩子，顾岑一直憎恨着桑芷柳，所以因为桑寂是他和桑芷柳的孩子，便也将那份憎恨带到了孩子身上，如今他才发现，这些都和孩子没有关系。

“父亲这些话是……”

“你是不是很好奇这些年，我什么一直躲着你母亲，不愿意见你。”

桑寂抬眸，没想过顾岑会如此直白的提出来这件事儿，随之微微的点了点头。

顾岑蹙着眉望向窗外，大雪纷飞，又莫名其妙的笑了一声，可是他的眼底却带着那一抹忧伤。

过往的桩桩件件如此直白的被说出来，桑寂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些事情听起来好像是真的，又好像不那么真实，在桑寂的印象里，母亲虽然不是很关心他，可是该给自己的从未少过。

但是看着顾岑眼中的恨意真真切切，父亲没有必要骗自己，可是这可是灭门之仇，为何顾岑还会愿意留在桑芷柳身边，这无论怎么说都不符合常理，世人常道顾岑捡了一条命回来，可若是可以的话，顾岑宁愿和父亲和姐姐一起赴死。

顾岑如今活着，就是为了有一天可以抓住桑芷柳的把柄，为父亲和姐姐报仇雪恨。

顾岑的声音看似稳定，可若是仔细听来的话，明明是带着几分颤抖的，似乎这些年的所有隐忍都在这一瞬间泄露出来，可是又表现得不张扬，恍惚半生如梦般，连哭都怕失礼。

“父亲……”

桑寂看着这般的顾岑，没由来的心疼了一下，也许是血脉相连，又或许是同情顾岑这么多年一人走来的艰辛，若不是那些种种，顾岑应该有更好的生活，他想去安慰自己的父亲，可是手抬了又放，最终也只是作罢。

都是这么多年支撑着顾岑活着的理由，那也只有这个了，他对桑寂确实是没有太多的感情，可是说到底是自己的亲生血肉。

桑寂的眸光忽的闪了闪，再次凝聚看向顾岑时，顾岑的眼中多了几分悲秋之意，又似乎有一瞬的心疼与悔恨，好些情绪交织在一块，但又瞬间烟消云散，让桑寂移不开眼。

这些年，他太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