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大人只是急火攻心，没什么大碍，只要好好休息便无事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太脆弱了，应该好好藏起来。

姜寒栀原本想要抚顾云淮的手突然顿住了，她对于顾云淮只不过是戏弄的心思，为何会突然生出这般想法，实在是太荒谬了，她收回了原本想要抚他的手，有些不自在的转过头。

一旁的羽棠也不理解陛下的心思，她一直都明白小殿下与顾云淮不对付，两人虽算不上针锋相对，可是小殿下总是记得丞相大人责罚自己的过往，若不是先皇特意嘱咐过小殿下，小殿下怕早就与丞相大人针锋相对了。

如今这朝堂动荡不安的，又有几人是真心对待小殿下的，实在是太明显了，丞相大人虽然没有很明显的帮衬着小殿下，可是明眼人都是看得出来，丞相大人是站在小殿下这一边的，说到底是先皇最信任的人，自然不会害了小殿下。

羽棠是明白的，她知道小殿下心中有一位不知所踪的月光，在小殿下心中好些年了，她隐隐约约有听小殿下提起过，那是她被送到乡下时遇见的，她虽不记得那人的样貌，可是记忆深刻的记得那人很是温柔。

小殿下回宫之后生了一场大病，大病初愈后忘记了许多事情，只都是隐隐约约的记得大概而已，所以忘记了那人的相貌也是正常不过的事儿了。

姜寒栀为顾云淮捻了捻被褥，随后便离开了寝宫，自己去了侧殿休息，不过她这一夜还是没有休息好，总是会想起自己在乡下的事儿，而迷糊的人影让她很是苦恼，若是想得起来的话，那该有多好。

过往之所以美丽，不过是因为那些若即若离的记忆加了分。

清晨。

入眼的是华丽的宫殿，顾云淮觉得头还是有些疼，仔细回忆起来的话，好像是昨日在御书房前，突然就失去了意识，那个隐隐约约的记得有人接住了自己，避免了他摔下去。

如今看来，应该是陛下。

身旁的宫女见丞相大人醒了，便想要去与陛下说，不过顾云淮看出来了她的意图，他阻止了她，丞相大人在陛下的寝宫醒来，这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姜寒栀明明可以将他送回丞相府，最不济也可以安排在其他宫殿，可是她偏偏将自己安排在她的寝宫，这若是传出去了，不论是陛下还是他，都是有口说不清了。

顾云淮从床上起来，昨日大抵是被姜寒栀气的急火攻心了，这孩子一直都是这样，总是不让人省心，过去是如此，如今当了女皇还是没有长进。

“行了，我自己可以，你们都下去。”顾云淮不太习惯别人帮他洗漱，在丞相府时都一直是自己做这些事情，如今这些宫女想要帮忙，他还是惯性的拒绝了。

几位宫女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退出去了。

顾云淮整理好以后，也没有去见姜寒栀，这些日子他还是少见一些她，这孩子实在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若她此时还不是陛下的话，大抵是又要被他责罚了。

后花园里，几位君子正在这儿闲聊，周岁礼坐在一边儿一言不发，他到底是不喜欢同这些人带在一块，可是也是没办法，总是要一起的，两日后便是选君之日了，也不知道栀儿会留下谁，送走谁。

顾云淮在不远处看着那儿交谈的几位君子，一眼便看见了周岁礼，想来前些日子的时候，他出了主意给姜寒栀，就是利用了这位世子殿下。

周岁礼一抬眼便与顾云淮对上眼神，两人虽说算不上熟识，但是到底是认识对方的，他想来外界总说这位丞相大人的身体不好，如今怎么还出现在了后宫这儿，实在是有些奇怪，况且他那个位置应该是从栀儿寝宫那儿出来的。

顾云淮朝他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啊！”

尖叫声让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顾云淮也停下了脚步，转身去向尖叫声的源头，尖叫声是一位宫女发出来的，地上除了撒了一地的供果以外，还有一具尸体。

顾云淮紧蹙眉头。

“去，通报陛下！”

“是！”

顾云淮仔细观察着附近的情况，这里是后花园比较隐秘的地方，若是不注意的话，其实很少会有人能注意到这里，如今就是这样一个地方躺着一具尸体，实在是太不合理了，在宫内公然行凶，这要是被查到可是株连九族的罪行。

姜寒栀来的时候有些匆忙，上朝的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换下来，在她看见尸体的时候，眼里的震惊不是假的。

姜寒栀看着顾云淮，问道：“怎么回事？”

“方才臣经过此地，原是准备出宫回府，可是突然传来了尖叫声，一过来便是此般场景了。”

顾云淮走到尸体旁边，死者应该是昨日夜里被人杀害的，并且衣冠不整，脸上也被划伤的实在不像话，一旁的几位君子在看见死者的脸之后，都直犯恶心。

顾云淮在看有没有可以确定死者身份的物证。

“先将死者送完诏狱。”

御书房里，顾云淮看着诏狱送来的书卷，上面记载了死者的死亡时间，和死因，以及确定了死者的身份了。

姜寒栀根本没想过，自己才刚刚登基没多久就遇上了这样的事情，在宫中贸然杀人，并且还将尸体抛与宫中，实在是很难理解这样做的行为。

顾云淮在看见死者的身份之后，微微蹙眉。

“怎么了？”姜寒栀见顾云淮表情不对，想来这件事情实在是不简单。

“死者是……许意。”

许意？

姜寒栀突然笑出了声，果然是不简单。

景国有位赫赫有名的战神，这些年为了景国上刀山下火海的，可谓是景国的守护神，他手里有一支兵，是母皇准许的私有兵队，那可不是简单的兵队，与虎符手下的兵队不一样，战神手底下的那支兵队全部都是精英，而且只听战神的派遣。

那位战神，名为许然。

许然无父无母，唯一有一位妹妹就是许意，因为他只有这么一位亲人，所以他极其的纵容许意，就连姜絮那时候都告知姜寒栀，对许意要客气一些，这一切都是她哥哥的功劳。

所以许意被娇纵的无法无天了。

如今许意惨死在宫中，饶是在迟钝的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有意挑拨姜寒栀与许然之间的关系。

姜寒栀与那位战神实在是不熟悉，只知道他一直兢兢业业的守护着景国，也不常进宫，因为许意的原因，姜寒栀对于这位赫赫有名的战神一直都是不太喜欢的，明明她一位储君还要对一个朝臣的妹妹客气，她实在是不服气。

还在女院读课的那段时间，许意就处处与姜寒栀作对，两人算是结下了许多仇怨的，只不过一直碍于母皇的交代，姜寒栀一直都是忍下来了。

现在许意的事情，大抵也传到了许然耳边了。

实在是令人头疼。

“无论凶手的动机是如何，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稳住许然。”

“朕自然知道，可是朕从未见过这位战神，如今一见面就是因为他的妹妹惨死在宫中，你要朕如何对待？”

这确实是件难事。

就在姜寒栀和顾云淮头疼的时候，就听羽棠说那位战神来了，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姜寒栀与顾云淮面面相觑，果然人绝对不能想太多。

来人一身绯红飞鱼服，华丽不外显，只是站在那儿就有这盛气凌人的压迫感，墨发被墨色发冠束着，眼眸深邃不见底，带着若隐若现的威慑力，眉眼不带笑意的，让人望而生畏。

“臣许然见过陛下。”

“免礼。”

“谢陛下。”

万里飞雪，许然进来时带着外边儿的寒气，彼时的他正好站在了顾云淮身旁，寒气让顾云淮没忍住抖了一下，姜寒栀忽的想起了昨日太医的嘱咐，便吩咐了羽棠多拿了件外衣来。

许然见姜寒栀如此关心顾云淮，想来之前听闻这两人关系不好的传闻，看来也不完全是真的。

“朕知道许将军是为何来此，如今朕也在全力调查此事了，毕竟这件事情刚刚才发生，令妹的事情，朕感到悲伤，朕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许然颔首，“那臣就谢过陛下了，不过臣不希望等上太久，不然那样的话，我们都会很麻烦。”

明晃晃的威胁。

周遭的气氛也随之紧张了起来，姜寒栀看着面前的许然，这人和他的名字实在是太不相符了，名字总给人一种月明风清的感觉，可实际上确实是一位看着就杀伐果断的战神。

碍于许然手里的那支兵队，就算如今对他有任何的不满，她都不能直接说出来，这皇帝当的实在是太过于憋屈了，在桑芷柳面前不能张扬，如今在许然面前也得这般。

顾云淮看出来了姜寒栀的难受，其实换谁都会这样的，有这身份没有实权，做什么事情都被限制着，要受命于他人，这也是为什么姜寒栀刚刚登上皇位时就立威的原因，若是那时她不立威的话，那么很多人都会认为她好拿捏。

生在帝王家，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