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不罚恶人,我来罚!”
芷陌脸上是阿恒从未见过的坚定狠绝,这吃人的皇宫终究是吞没了那个良善爱笑的长公主。
阿恒收回思绪,完成芷陌交代的一切,道:“三公主好狠的心,为了谋得太女之位,难道连手足之情都不顾吗?长公主怀的可是女胎呀!三公主难道不怕惹怒天神吗?”
所有人都开始恐慌,开始指责三公主芷涵,三公主已是满是泪痕,哽咽道:“不是本宫推的,是她自己没站稳掉下去的,本宫只是想扶她。”
阿恒反驳道:“三公主莫要推卸责任,众目睽睽之下我等都看见,也听见了,况且三公主这三个月可没少往我们九华宫送毒药,难道这也是假的不成。”
三公主百口莫辩,只能说着:“本宫没有…”可没有人会信她半分,她继续接受着万人对她的指责,阿恒在皇上面前叩首道:“望皇上明察,还长公主一个公道。”
朝臣怕天神责罚也连连跪地说道:“长公主怀得是女胎,这是众所周知之事,因人人维护才是,可三公主善妒,不顾天神之怒,公然迫害长公主母女,望皇上以三公主祭天,已息天神之怒。”
众人正商量之时,本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阴雨密布,都以为要引来天神的责罚,众人很是恐慌而皇上不慌不忙的命人将芷陌带下去疗伤,而自己缓慢的上了高台,卸了珠钗,叩首道:“朕教女无妨,惹怒天神,失芷陌腹中皇女,朕已是痛心疾首,可芷涵也是朕十月怀胎所生,无论罚那一边痛的都是朕,朕愿禁食三月,为天神祈福,饶芷涵一命,望天神息怒。”
话音刚落那一片片乌云瞬间散开,百官则是听后面面相觑,皇上这是用自己半条命换三公主一命,可见皇上对三公主的喜爱,况且皇上以天子身份为天神祈福,定能平息天神怒气,想此百官连连叩首道:“皇上圣明!”
只有阿恒神情麻木,每个毛孔都泛着痛苦、不甘,芷陌以命相博换来得还是她母尊的不公。
芷陌清醒后,听闻此消息后,只感全身无力,没由来得一笑,便对阿恒说道:“阿恒,你和福子明日起去皇陵当差吧。”阿恒闻言正想拒绝,芷陌却满眼恳求道:“别拒绝,就当还我一个安心了。”
见阿恒沉默的应了,便侧卧在踏榻上,翌日,阿恒等人拜别时,芷陌仍然没有变换动作,静默着躺着,面目惨白,宛如死人。
阿恒三步一回首的离去,一举一动间都是担忧不舍,芷陌撑着身子坐起,望着阿恒,张口却未有一丝声音,说着:“活着!”
腐朽的门板隔绝了阳光的照入,内室仿佛没有一丝生机,昏暗的房间显得芷陌的眼神格外明亮,她坐在妆匣子前,理着鬓角,微微一笑,不失端庄温婉,一切齐整后,她顶着月光来到了皇上所跪的高台,她未行礼,坐在城墙的凹角,审视着虚弱的母尊,说道:“母尊对三妹妹可真好呀。”
皇上闻声,半睁双眼,看见自己正跪对在芷陌脚下,撑着虚弱的身子站起,怒斥道:“放肆,朕正为天神祈福,此地岂容你踏足。”
芷陌闻言又站在墙头凸角,展开臂膀俯视着母尊,道:“有没有天神母尊比我清楚。”
皇上看见芷陌身后空无一物,双脚站在上面,半支脚还悬空着,只要轻轻一倒,便会被身后汪洋的海水吞没,看着她大摆的动作心头微颤,还未开口继续听芷陌道:“母尊对三妹妹可真好呀,儿时教她习字、骑马、射箭,她有万般不该都是无条件包容,降低自己的所有底线,如今连作为皇上的尊严都可放下,而对我却是狠心、无视、伤害。”
皇上道不出一言,双唇紧抿着掩饰着自己的委屈,半响道:“不要胡闹,先下来!”
芷陌闻言反倒是从另一个平面跳的另一个平面,落地时有些不稳,晃着双臂几下才站稳说道:“母尊,以为我是在胡闹吗?我只是想要一个公道,想替自己…替父尊要一个公道,可惜…母尊不肯给我。”
芷陌说道最后,带着哽咽,带着伤心,皇上听此也有所动容,说道:“陌儿,不是母尊不想给你公道,你父尊言语间都是再与大晋作对,激励百姓反抗,若朕还了你父尊的公道,岂不是默认你父尊的行径是对的,届时朕该如何维持这大晋的天下,朕不仅是你的母尊,也是大晋的皇上。”
皇上言辞恳切,却未打动芷陌分毫,芷陌真想问问母尊,大晋的天何时与三妹妹站在一起,为何三妹妹能得到公道、偏心而她却得不到。
她含着泪说道:“借口,都是母尊的借口,你不还的公道,我自己来挣。”说着就摊开手臂,向后扬起,皇上完全没有想到芷陌的举动,眼疾手快的上前,只能扯住芷陌的衣角。
芷陌不知道母尊眼底的担忧是对她还是对大晋,她知道自己一跃,以身死去逼迫天下的文人,口诛笔伐皇上的不公逼死嫡女,届时母尊定会担上宠爱宸贵君而灭夫的罪责,贪色不顾道义的帝王定会被天下所不容,况且她母尊当年却是有荒淫的时光。
她知道对不起母尊,可她更怕对不起父尊,对不起自己枉死的孩儿,还有商鹤霄以死相护,芷陌不想探究母尊究竟处于为何而救她,她看着母尊暴起青筋的额头,另一只悬空的手,缓慢抬起说道:“母尊不必救我,我若死了,就当还了母尊给我的命,我若不死,若有一日,再次踏入此地,便是我为王的时候。”
虎啸的海水拍打着石壁,芷陌拨开了皇上紧握的双手,陷入深海中,皇上看着离自己而去的女儿痛哭许久,或许母女连心,她也觉得自己被海水吞没,让她无法呼吸,可身为帝王她,难过、伤心不值一提,她要护好大晋,伤心过后第一想法不是派人去寻芷陌的尸首,而是隐藏了芷陌坠海的消息。
可纸终究纸还是保不住火,半年来久久未现身的长公主终究成为饭后的家常,传来不少谣言,说的最多的便是,宸贵君父女二人私下杀害了芷陌,父女二人百口莫辩,只能常常去九华宫逼迫芷陌现身,长此以往皇上怕芷陌坠海的消息暴露,怕文人的笔伐说自己杀害了芷陌,只能将宸贵君打发到冷宫,三公主芷涵也发配到广平去。
如此作法像是默认了百姓的猜测。
芷陌听到这一切时,已经以阿陌的身份在北留生活了一段时间,也结识了大晋第一位男将孟九安,他也是芷陌在商鹤霄哪里看到的最后一次未来,以至于被他所救时,对他并不感到陌生,伤好后自己也像他的尾巴一样,一直跟在他身后。
孟九安看着愣神的芷陌,明明和他穿着一样的黑衣,她显得春阳秀丽,而自己却像是黑炭一般,他自小长得魁梧,成年后留着络腮胡更显得凶狠,人人怕他,避他,唯独她像是黏在了他身上一般,怎么赶都赶不走,怎么吓都不怕,时常眉眼弯弯,笑着望着他,可今日听到京都的消息虽只是愣神,但转瞬而逝的恨意,他不会看错。
他问道:“阿陌,你在想什么?”
芷陌忍住哭腔,哑声道:“想起了宁都而已。”
孟九安以为自己提起了芷陌的伤心事,便将方才的猜测抛之脑后,说道:“对不住啊!俺忘记你上次给俺说你家里人都死在宁都的事,还给你说宁都皇室的事,实在不对住。”
孟九安挠着后脑道歉,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提了芷陌凄惨的身世,看见芷陌没有怪他,脱了上衣,跃入海水捉鱼,两条手臂大小的鱼随他出现在海面上时,芷陌已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笑嘻嘻的看着他,北留很冷,而孟九安身上却冒着热气,上岸后也不着急穿衣,而是搭起来火堆烤鱼。
附在古铜色皮肤上的水珠,朝下流淌勾勒着他年轻的身材,孟九安烤鱼认真并没有注意到芷陌一直盯着他,等鱼烤好了,孟九安才缓缓穿上了衣衫,随后又给芷陌递去了烤鱼,自己则是大口吞咽起来,完全没有注意到芷陌不会吃鱼的窘态。
毕竟芷陌活了十多年,每次吃鱼都是剔除鱼刺的,第一次这般吃鱼,等孟九安一条鱼吃完,她仅仅吃了点鱼皮,就跟着孟九安回营里去了。
北留没有女子,芷陌到来让空旷许久的男子们十分亢奋,但是他们不敢对芷陌无礼,一来是他们怕芷陌身边的魁梧的孟九安,他是北留最善战之人,也是北留的首领,得罪了他的后果他们无法承受,况且这么多年都是他护着北留,对他的为人行事则是十分服气,自然认为唯一的女子是他的专属。
二来是他们与生俱来的恐惧,这份恐惧是对女子,也是对天神的,他们不敢伤害女子,不想得到天神的严惩,这份恐惧让他们不敢接受中原的女子,不敢接受中原的示好。
可被大晋放弃的北留,不知这份坚持可以维持多久,毕竟中原威逼利诱从未停止,这不,如今营内正坐着从中原而来的节度使。
节度使穿着蓝衣,将自己包裹着很是严实,连半支眼睛都未露,看不出任何神情,可芷陌总感觉这帷帽下的人一直紧盯着她,让她有些熟悉又有些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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