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鹤霄原以为芷陌是嫌自己身上的味道,下意识就拉开了与芷陌的距离,可听见芷陌的道歉,他先是仔细望着芷陌的神色,见芷陌也看着自己,他立马躲避眼神道:“公主说笑了,做奴才的怎能得公主的歉意,况且这一切都是奴才自愿的。”
芷陌略笑了笑道:“你为何会主动回宫?”
商鹤霄声音极低的重复“主动!”
芷陌没有听清,询问一声未得回复,便不想再言,闭口之际,听他答道:“因为我不想再也见不到长公主,所以…就回宫了。”商鹤霄说话声音越来越低,不自觉的垂首,后又道:“奴…送你回宫吧。”
路上雪花飘来,让芷陌想起宴会上见商鹤霄的震惊,按她的计划,商鹤霄应是被守门护卫捕来,三公主中毒之日,趁乱逃跑任谁都会把这份罪过归到商鹤霄头上,届时她在旁加以引导,结局也能走向如今这般,或许会难些,或许也会出差错。
芷陌不知道,只知商鹤霄确实帮了她,起先见商鹤霄对宸贵君指控面面俱到,原以为是自己的计划暴露,让他得知,可今日她却明白,对于商鹤霄而言一切无关计划,他只是想简单的护着她而已。
这份赤诚之心让她动容,更让她愧疚,到了九华门后,芷陌先让人帮商鹤霄拿伞和冻疮药,还有御寒的东西,两人等待之际,芷陌说道:“商鹤霄,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若再有出宫的机会,你一定要跑的快些,一定要出宫,知道吗?”
商鹤霄看得出芷陌眼里的愧疚,说道:“若重来一次奴一定快点跑到公主身边,不让公主受委屈。”
芷陌闻言却笑了,只觉得商鹤霄定是被雪花砸坏了脑子,见给他准备东西已备齐,道了一声谢,就回屋了。
商鹤霄抱着沉甸甸的冬衣,撤回不舍的目光,说道:“我不要公主的愧疚,我要公主对我再好一些!再好一些!”
除夕将至,宫中处处都是红灯笼,在这一天,宫里没有尔虞我诈,人人都十分和善,道着:“恭喜发财”“万事如意”芷陌本就爱乐,见此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大方的赏了年钱,就乐呵呵去父尊宫中讨要年钱,也想借此提醒父尊下雪天要小心些,可她不知道怎么说,父尊一向坚信“子不语怪力乱神!”
若她告诉父尊,你会在大雪天冻死,怕是又要说她一顿,整理一路语言来到宫中却见父尊喝得烂醉如泥,嘴里还说着她听不懂的胡话,言玉道:“都二十五个年头了,你这个破系统,什么时候让我回去,我救不了大晋,我只想见我爸妈,破系统…”
芷陌听的一头雾水,命人安顿好父尊,又嘱咐向小黄门嘱咐道:“最近多雪,你们要多照顾点父尊,能让父尊下雪天不出宫最好。”
回宫路上,芷陌见石壁上的落雪,便起了玩心,随手拿起一把,一扬,像满天的飞雪。
“呀…我的眼睛。”
芷陌寻着声望去,又见商鹤霄挑着恭桶,下巴使劲够着衣服,想要清理眼睛,芷陌问道:“你就不会把桶放下来,再擦眼睛吗?你那样做,什么时候能擦上。”
商鹤霄听到是芷陌的声音,眼底疲惫都换成了笑意,说道:“公主赎罪,原谅奴才不能请安。”后又忍着难受挺起了脖颈,希望自己看起来不要那么滑稽,答道:“这是贵人会经过的居所,恭桶不洁,不能能污了贵人踩的地板,要不会受罚的。”
芷陌闻言也不再言,走在商鹤霄身旁,轻柔的拨开他的眼帘,轻轻吹着,商鹤霄虽看不见却感觉其他感官瞬间放大,他能感受到芷陌指尖的温度,能听到她轻轻的呼吸,能感受到她所有的动作,芷陌见商鹤霄眼睛不再难受,说道:“下了雪谁会看出这地上曾放过恭桶,笨蛋!”
商鹤霄看清楚后,便连忙后退,怕臭味熏到芷陌,也怕自己的心会跳出,听她道:“今夜除夕,宫人都放假了为何你还要工作。”
“奴是末等奴仆,力气比公公们大些,便多干些,不过今日也受了恩典,比往日可以早收工一个时辰。”
芷陌突然想到商鹤霄的尴尬身份,宫中男子要不是受了宫刑的太监,要不是得皇上或公主宠爱的侍郎,他既不在左,又不在右,太监自不会帮他,得宠的侍郎能不来为难他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芷陌喃喃道:“回去一定好好罚福子一顿,办个事办成这样。”
商鹤霄并未询问,告退后便又挑着肮脏的恭桶离去,他做事认真,并未注意芷陌一直跟在他身后,他来回忙了一个时辰,才瞧见坐在石头旁的芷陌,半眯着眼睛,头一点一点的,险些栽到雪地,芷陌冻得打了个冷颤,困意也全消,见商鹤霄忙完便上前拉起商鹤霄的手,快步跑了起来。
雪花一点点的飘进她们的鼻口,可她们未觉半分难受,只觉得自由极了,商鹤霄不顾芷陌把自己带到哪,撑起空余的手,用力挥舞,与风共舞,与天地同狂。
他与芷陌去了一处人迹罕至的高墙,这里极其隐蔽,完全没有皇宫的辉煌,若不是有人引导,无人能寻到此处,芷陌轻车熟路爬上最高处,动作也十分熟悉,商鹤霄看得出芷陌经常来此,随着芷陌的视线便看到宫外的一切,灯火阑珊,十分美丽。
芷陌道:“商鹤霄,宫中这么苦,一点也好,我们逃出宫去吧!”
商鹤霄以为芷陌再说笑,犹豫良久,却见芷陌十分认真等着自己回答,他道:“好,我们逃出宫。”
四下静的出奇,一呼一吸,都听得十分清晰,芷陌想起那日母尊在殿中的话,她怕是这辈子都没有权利过上寻常人的生活,只要她活着,宸贵君不会放过她,皇权亦不会放过她,看着近在咫尺高台,只要用力一跳,她就能逃离,可能会残疾,可能会死。
芷陌突然大笑,在宫中万般受苦,不就是为了活着吗?她笑着身子顺着屋檐坐在屋脊上,她明明笑得明媚,可商鹤霄能看到她极力隐藏痛苦,她知道她出不去,他也知道。
商鹤霄从怀中拿出绣帕去拭芷陌的眼泪,芷陌下意识的躲开,商鹤霄也未强求,递去绣帕,便坐在芷陌身旁,静赏着眼前的宁静,不知过了多久,爆竹声响起,空中绽起烟花,芷陌站起大喊道:“新年快乐!”一切又回归平静后,芷陌又问道:“新的一年我们会更好吗?”
商鹤霄摩挲着满是划痕的双手,不知道怎么回芷陌,她们都看不到希望,静静着坐着,赏着雪,等着答案,见雪势越来越大,芷陌心中浮现着父尊奄奄一息的画面,踉跄的下了屋檐去找父尊,好不容易到了父尊宫里,听道小黄门说道:“皇夫担心大雪会掩了百姓的住宿,带来一批人去赈灾了。”
话语刚落,芷陌已调转方向往宫外跑去。
守门宫人见芷陌欲意闯宫,列阵阻拦,为首的将领说道:“长公主大过年的,您怎么不好好待在宫里过年,为何来这,武门可不是随意玩闹的地方。”
芷陌气喘吁吁道着:“本宫…要去见父尊,给本宫开门。”
很快武门的动静惊扰了皇上,皇上只觉扫兴胡闹,她父女二人不陪她守夜就罢了,还一个个闹着要出宫,命人将芷陌带回九华宫,皇上便守着宸贵君二人守岁。
芷陌听此有些失望,她知道那些画面一定会发生,便不敢掉以轻心,皇上不让她出宫,她便求跪在宫门外恳求,商鹤霄一直追随着她的脚步,只觉她想出宫的借口有些不上档次,商鹤霄劝道:“长公主,你这样跪着求皇上放你出宫,皇上是只会觉得是你再逼迫她,你起来我们再好好想想,等想到合适的法子我们再出宫可好。”
芷陌脸色被冻的有些发紫,想到父尊会被裹挟在大雪里,就更加焦急恳求道:“请母尊放我出宫。”
她不知道自己喊了多久,只知后来自己一直呢喃着,“来不及了,来不及。”
翌日,一波波护卫从政殿赶去,又急匆匆往宫外赶,芷陌便猜到一定是她父尊出事了。
芷陌猜想此事定是另有蹊跷,父尊每年都要赈灾,每年都没事,为何偏偏今年出事,还是自己拔了宸贵君爪牙不久便出事了,怎会这般巧,想到宸贵君会恶意报复,芷陌更觉得心慌,可她又无法宫,着急的来回踱步,见宫墙下有匹军马,乘人不备立马翻身上马,说道:“父尊为大晋百姓奔波,本宫身为长公主不能为大晋分忧已是愧疚,如今父尊下落不明,本宫岂敢坐享其成,不敬为人子女的本分,让开,母尊若怪罪下来,本宫一人承担。”
为首的将领,不敢伤了长公主也怕马蹄伤了自己,更不敢让长公主出宫,很是为难说道:“长公主,臣知您担忧皇夫,可皇上已经排了好几波人去寻了,你还是在宫里好好等着吧,不要为难臣等。”
话语未落,到远处传来皇上的声音,她道:“让她走。”跟随其后的三公主见此扯了扯皇上袖子,她叫母尊来此,可是要让母尊看看温芷陌不顾礼法贸然出宫,可不是为了顺她的意,可母尊却并未管她动作,继续说道:“去把你父尊给朕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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