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北堂国,北堂王府内,王爷北堂墨染此时正在盯着铜镜快速整理身上一袭紫色暗纹的衣袍……
透过精制的铜镜可以看到那不浓不淡的剑眉下,一双狭长的眼眸似潺潺春水般,温润得如沐春风让人忍不住想靠近,鼻若悬胆,似那黛青色的远山般挺直,唇薄而色淡,冷峻的脸庞直到确定衣袍没有多余褶皱,嘴角才满意的微微勾起,挺身往房外走了出去,在阳光的映衬之下更显得风流无拘。
唯独腰间悬挂的和田玉鸳鸯扣跟着左右轻微摇摆着却是和墨染温润如玉的形象格格不入,与其说它是鸳鸯还不如说是两只胖鸭子在交头接耳似的,也不难看出那雕刻人的手法属实笨拙,让人不忍直视……不过却也显示出墨染对它的珍爱。
走到庭院看到已经站在一侧等候的人贴身丫鬟雅奴和贴身侍卫洪锋,洪武。一同行礼道:
“主子,所有已准备妥当可随时出发。”
墨染脚步未停抬手示意他们三人起来随口道:“出发吧。”
“是。”三人抬腿眼疾手快就跟了过去
墨染走出王府大门扫了一眼整备妥当的十几人队伍全都商人打扮很是满意,来到前面那匹全身毛色红的发亮俊马身前大手拍了拍它的脖子,马儿好似很是欢喜晃着脑袋踢哒着前蹄发出阵阵马鸣。接过侍卫牵的缰绳,一个帅气的翻身上马刚准备腿夹马腹示意前行,就听到前方一阵阵疾驰声……
墨染不用仔细分辨都知道来的人是谁,看来他知道自己偷拿了西辰国暗桩给他的密信,可是没办法啊,谁让里面提到的了解毒圣药三叶莲很快将问世。还没出发就被拦截,终究还是什么都瞒不过他的哥哥唐三。
唐三在三丈之外单手拉住缰绳便飞身下马,两个跨步就来到墨染马前,微喘着粗气,失望伤心更难以置信的看着墨染,一直在臣子面前雷厉风行,杀伐果断,喜行不露于色的唐三却总是在自己弟弟这里不知不觉便失了太子该有的分寸,赶过来的五名侍卫也井然有序的护在他二人三丈开外。
两人沉默半晌,终是墨染开口打破了寂静……温声道:
“皇兄……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是的,暗桩给你的密信我拿了也看过了……我们作为儿子不能报仇我可以忍, 知道那是她自己咎由自取。却不能听到如今有药可解折磨她整整十七年的毒却还置若罔闻,那是不孝!哥哥你是太子未来储君不可善动国本,可我可以,我只是一个闲散王爷扮成商人过去接药而已,没人会发现的,如果你要拦我……我”
本想说出一些威胁的话语,但看着一心为他的哥哥还是生生停住了……呼出一口气后………软语道:
“哥,你知道的,我每次只要一想到母妃日日不断的痛苦呻吟,我就……”
坐在俊马上的北堂墨染红着眼眶努力隐忍着低头欲言又止的看着拉扯住马缰绳同样看着他的唐三。
唐三也因为墨染的思绪回想起那年他的母妃深夜重伤回宫时,自己陪着小墨染本已睡着,朦朦胧胧中被阵阵慌乱声吵醒,便带着弟弟随声找去,就是这个好奇心才让当时幼小的墨染在以后很多个夜晚里都会看到浑身是血,面目狰狞凄惨哀嚎的母亲出现在梦里,而他却用了十几年如一日的贴身陪伴才慢慢治愈了墨染的梦魇……
原来梦魇是治好了,不过也辗转成了墨染心中的刺!是他大意了,一直以为自己很了解他也一直以为自己把弟弟保护的很好,没想到,终究还是余下的隐患……他现在只想心疼的抱抱这个弟弟,然后埋怨一句,为什么不告诉他,不是有他吗?再看看墨染,是啊原来他的阿染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思想了,男孩子嘛也该有自己想做的事情了……突然一下子就能理解墨染的心情了,可墨染这个弟弟一直都是自己羽翼保护下的人,唐三没有想过有一天墨染会离开他的视线之外哪怕只是短暂的分离。
当王府里的眼线送来墨染要去西辰国寻药一事。他慌了,连忙扔下手里的政务疾驰而来。此刻他能说什么,能说阿染你别去了,我会派人……不,以阿染这执拗的性子绝对不会同意,其实细想想这也是阿染能亲手拔掉心中刺的好机会, 倘若成功。以后他就能再看到那个小时候一脸天真阳光可爱无忧无虑跟在自己身后的弟弟。想到这里唐三起出坚定的目光慢慢变得柔和,紧握着马缰绳的手也慢慢松动了……
“百善孝为先,阿染…我说不过你……你去吧……不过我有一个要求,此番前去接到药后不能逗留太久,我会再派死士和暗卫沿途保护。你要记得,皇兄在那孤冷的琼楼很不舒服…需要你在才能心安……知道吗。”说着紧紧的握着墨染抓着马缰绳的手委屈的看着他。
墨染没想到他的皇兄能突然转变想法支持他,心情一下子振奋起来,坐直了身子郑重的点头答道:“皇兄放心,我一定早些回来,有你给我配送的高手绝对事半功倍!等我带回的好消息吧,我走了。”
“恩,去吧,皇兄等你。”
说完眼神落下时才看到了墨染腰间的鸳鸯扣……嘴角不自觉的微微扬起。
“阿染,你怎么还把它给戴去,这么丑……”虽这样嫌弃的说着心里却泛起了丝丝甜意。
墨染一愣闻声看去才了然,顺手拿起玉佩放在手心用拇指轻柔的抚摸着两只胖鸭子似的鸳鸯笑了笑再看向唐三正色道:
“怎么会丑呐,在我眼里可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你不知道,这可是我皇兄亲手为我刻的,当时为刻这个他自己的手都是满满伤痕,为这分难得的心意我怎么会觉得它丑呢?你说是吧,皇兄。所以这次出去戴着它,就如同皇兄在我身边一样。”
唐三心里的甜味此刻就像被打翻了糖罐子一样无法抑制,没想到竟然被弟弟这几句甜言蜜语搞的悄悄红了耳根。
当他还在回味的时候,墨染浅笑一声双腿一夹马腹,率领小队提步前行了。唐三心里默默的打定主意,只要这次墨染回来,就一定要表明心意,因为他的弟弟太会招人了。
西辰国将军府:
灯火幽幽的房间内,一个身形略微疲惫的老父亲看着昏迷中眉头却还紧锁的允儿,上官战赶忙用宽厚带有老茧的手指放在他的眉间轻轻的来回揉抚并轻声呼唤着:
“我的阿允没事了,爹爹和姐姐都在你身边陪着你,不怕不怕……乖……”
沉睡的人好似听到了老父亲的安慰般,慢慢舒展开了眉头……
上官战静静的看着已经长大的儿子,抚摸着那七分似芸儿恬静的脸颊,柔声自语的说着:
“夫人…看到了吗……我们允儿长的越来越像你了……可我却越来越想你了……怎么办呢……”
想到自己芸儿心脏又是一阵的抽搐,自从那次事情之后上官战就得了这病,张图说这是被严重刺激之后无法治愈…
“芸儿”“允儿”
是的,这是上官战对妻子的深深思念…允儿当时被抱回来时幸亏张图在府里所以捡回了一条命,毒性被压制至今…
如今自己拼命长大的女儿孤注一掷为弟弟又去找药,只怕生死难料……
这一桩桩一件件让上官战这个身经百战十几余年威武不曾屈的镇国大将军却也出现了身为一位父亲却无能为力的颓废感…加之陈年种种肆意回归心口翻涌最终还是没能顶住,只觉一口腥甜从嘴角渗出……
红着眼眸抬头看像窗外那被乌云遮遮掩掩的玄月压制着满腔怒意狠声低语道:
“我上官战自问一生所行之事无愧于天地无愧于百姓。为何要让我承受爱妻惨死,儿不能康健女不能闺乐,为什么要如此对我,如果硬要我受那就把我的命收去,来换他们后事安稳,来啊…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啊……”
吐完悲愤的上官战终是垂下了瞬间苍老的面容,紧握成拳的手指由于力度过大发出咯吱声…
双瞳的眼眸也好似没了生机一样拖着疲惫的身影再也抵抗不住日月积累的摧残与委屈,毫无保留的放声哭泣像个委屈的孩子……却也不敢大声释放………
“张叔叔…
你说父亲去忙军务了,可阿姐,帮我寻药已去快半月之久……
我好担心啊,她会不会出事啊……
你们不应该让她去的……
其实…我自己的身体究竟怎样……我自己知道的……
没你们想的那么糟糕……
我只需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允儿虚弱的倚靠在床榻上双手扶着散发浓浓苦味的药碗倒影出自己那毫无气色却要硬撑起精神不让他们担心的状态……
张图也假装迎合着:
“允儿啊,你不用担心那个地方不远,只是这药吧它要等到盛开后颜色最深时才能采摘,很磨时间,估算着也就这几天了,你姐姐她很快会就回来,你本就身体没什么大事,这不是听闻有好药,我一时技痒就让你姐姐去了,到时给你服用后,你姐姐如果带你去更远更好玩的地方,我和你父亲不用再提心吊胆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嗯嗯嗯,好。”
允儿心一定,再不拖沓端起药碗一口气喝下,刚喝的太急没顺好连着咳嗽不停……
张图急忙拿过药碗:
“阿允,你喝这么急干,没事吧……张叔给你顺顺…来……”张图一脸着急说着就要上手…。
本就病态的面容这时显得更加苍白,忙一手拍着自己胸膛一手止住张图伸过来做势就要拍的动作,努力控制气息安慰道:
“张叔咳咳咳…我没事的咳咳咳……就是咳咳…顺好气…咳就好了……你不担心咳咳……我休咳咳…休息一下…就好了咳咳咳……”
说着连忙拉着锦被转身慢慢躺下,把自己裹个严实……缓了好几息才坎坎止住……
熟悉的黑暗让他想起了那晚上官战鬓角多出的银白……嘴里溢出的猩红……和对命运不甘的咆哮……他们的家太苦太苦了……只是这一切的一切归根到底都是自己带来的……
张图看着身体虚弱的允儿却还不忘安慰自己时,心中已是五味杂陈……
轻叹了口憋在心中的闷气……拿着空药碗准备抬脚出去时,却隐隐听到被子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哽咽声:
“如果…如果当年我没有活下来的话……父亲…阿姐…你们是不是……是不是就不会活的…这般累了……对……不起……”
他瞬间木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安慰这个昔日活泼开朗的少年郎……捏着药碗的手指咯吱作响,心里只能烦闷的帮着暗骂:
“苍天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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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