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渔村其实已经快要不算是外港的辖区,说起来他更靠近潮市,隔着一个湾区夹在二者中间。正因如此,这里的文化气息多色杂糅,正如它的巷道错综复杂,不过这正适合偷得浮生半日闲的两个人。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带我来这个地方。”肖战举起相机拍下巷角不知谁家开在墙外大簇大簇的芍药,“这样的城中村在很多人眼里应该是贫民窟的代表吧,虽然我觉得有点韵味但是我想不出你和它有什么联系。”
“我觉得你大概会喜欢。”王一博双手插在兜里视线漫不经心的扫过街景。
太阳已经渐渐地往海平线下的方向开始移动,前方不远处开着的士多店传来炸物的阵阵香气引起过路人的注意。外港的土地面积狭小,除去不宜群居的山地可利用地就更显珍贵,所以就连这样的城中村也到处都是小高楼,士多店的二楼就是一家咖啡铺。
王一博带着他上了二楼,意外的是竟然还有一个面积可观的平层阳台。看得出咖啡铺的主人是个爱打点生活的人,除了一片高低错落种类不同的花园之外,在角落还有一块小小的菜畦,架子上挂了几根鲜脆的青瓜。
楼层虽然不高但是视野却一场宽阔,扶着栏杆一眼望去几乎能把海边的景色尽收眼底。火红的落日把半边天空都渲染成橘红色,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地向海面下沉。
身后传来老板轻快的脚步声:“先生,您点的咖啡,慢用。”
“唔该。”
肖战大概囫囵的听懂老板的话,不过王一博说那句他倒是知道什么意思。
“饿吗?”
肖战本来趴在栏杆上看景色,闻言忍不住啼笑出声:“王一博,我给你留下了什么印象吗?刚刚吃了那么多东西,我是猪吗?”他从王一博面前的端走那杯冰拿铁坐到花园边的吊椅上。
“那些小吃,你吃掉的还没有喂给这边流浪猫的多。”王一博打量他一眼,心下很是怀疑以肖战这几天展现出来的食量到底是怎么长成如此身高。
肖战晃了晃杯子里的冰块,啜了一口懒声道:“我真的不饿,你饿吗?下去买点吃的?”
“不用。”
吊椅上铺了毯子还贴心的塞了两个抱枕,肖战窝在上边晃着晃着就觉得有些头晕目眩的朦胧。潮湿的海风裹挟着花香拂在脸上让人松弛下来。
肖战长叹了一声道:“好惬意啊,好久没有这么放松的感觉了。”
“工作很累吗?”王一博问。
“哎,也还好吧。就是我们的工作性质除了要和难搞的甲方打交道就是熬夜画图,倒也不是累就是时间长了总有一种在透支灵魂的感觉。你就比如说我前段时间刚结束的那个单子,前前后后拉扯了好几个月,有时候真的想撂挑子不干了.....”
静悄悄的阳台上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絮絮的声音,肖战的声音也越来越轻:“抱歉啊,让你听我发牢骚,是不是很无聊.....”
“没有。”王一博低声否认,视线落在浪潮迭起的海面上有些出神。
这句之后,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渐渐没了动静,王一博回过神来的时候之听见身后已经没有了声音,他转身就看见吊椅上的人蜷的小小窝在毯子上睡着了。
肖战的头还垫在抱枕上,脸颊上的肉挤压出可爱的弧度,虽然已经睡着了,左手却还攥着那杯喝了没有几口的冰拿铁,显出几分清醒时候没有的娇憨。
王一博的视线流连在这张脸上忘了时间,楼下老板摔碎杯子的声音乍然,他回神叹了口气,这人真是走到哪睡到哪,倒是对他一点不设防。昏暗天色下的风已经有了几分凉意,王一博只能低声打了个电话。
也就一分钟,楼梯口就传了几乎可以忽略的脚步声。是之前在拍卖会上叫住肖战的那个保镖,不过这次他没有穿西装。
“少爷...”他刚出声就被王一博挥手打断。
王一博从他手上拿过风衣,走到肖战边上轻轻展开给他披上,不过因为他窝着的姿势领口滑了下来。王一博只好又重新去整理,却不小心碰到了肖战的脸。指尖传来的滚烫的热度瞬间让他瞳孔一缩。
当下,王一博才注意到肖战脸上不正常的潮红,他竟然发烧了,就现在额头上的温度而言至少下午过来的时候应该已经不舒服了,可他竟然什么都没说。
王一博脸色难看下来,吓得站在一边的保镖大气不敢出。早上只觉得肖战嗓音有些不一样,他问过但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他就只以为是早上起床的原因,没当回事。
“去叫车,马上回酒店。”王一博说完一顿改口道,“不,走维港直接回半山。”
“是。”
本来应该回静水湾再转回外港中心区的安排被打乱,游艇直接越过静水湾直达维港。两个小时之后,永伯在维港接到了抱着肖战的自家少爷。
“少爷,林医生在车上等。”永伯快速道,“半山那边已经安排好了。”
王一博步履稳健大步流星的把肖战抱上车:“体温102,只用了物理降温,效果不太明显。”
林医生看着雇主面沉如水的脸色,王家的这位少爷印象里虽然小小年纪但是却是个处惊不变的人,怀里这位虽然没见也必然是个重要人物。于是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细致的检查了一遍,然后舒了口气。
“小王生,没有什么大问题,可能是吹风着凉引起了感冒发热。”林医生道,“吃药或者输液退了烧慢慢调理一下就好了。”
“哪个能更快的好起来。”王一博看着肖战烧的红润的脸,从车载冰箱里拿了一瓶冰水用手帕包好给他敷在额头上。
“这...输液会略微快一些。”林医生其实想说真的差不多,不过看小王生蹙眉难看的脸色老老实实的选择不多辩驳。
“那就输液。”王一博头也不抬道,“永伯,给林医生准备一个房间,今晚辛苦了。”
林医生擦了擦额角的汗,明白这个意思就是人好不起来他就别想下班了:“不辛苦。”
车里的暖风温度调的很高,永伯等人都西装革履,额角都冒出薄汗。车上气氛凝滞,王一博不说话就没人敢开口。静谧的车厢里就只能听见肖战偶尔几声难受的嘤咛。
半山别墅是王一博成年之后母亲送他的独居礼物,除了周末回山顶的老宅之外其他时间王一博都在半山,别墅的佣人都是永伯亲自挑选又培训最后过了王夫人那关才留下来的。
王一博抱着人进门的时候,所有的一切早都有条不紊的安排好了。永伯本来是安排了二楼的客卧,打扫得一尘不染预备妥当。没成想,王一博直接把人抱到了自己的主卧。
林医生又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之后,才去配了药。
“小王生。”林医生叫了一声执着于给昏睡的人捂被子的王一博,“我先给他输上液,您先让一下。”
王一博站起身让开床头的位置,还不放心的嘱咐:“轻点。”
林医生拿着针头的手一顿,应:“好。”
“少爷,我让厨房做了姜汤,喝一碗吧。”永伯道。
王一博点点头,接过来刚喝了一口就听见床上的人哑着嗓子喊了一声不要。林医生拿着针头的手因为肖战猛地瑟缩一下,差点没扎歪到自己拇指上。
“怎么了!”王一博放下汤碗两三步走过去握住肖战推搡的手腕,“别动,小心”
林医生只好解释:“这位先生防备心有些重,我刚碰到他就被挥开了。”
挣扎之间,肖战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因为高烧,他的眼睛也泛着红,湿漉漉的像是要哭不哭的模样。王一博只低声劝:“你发烧了,不要乱动输完液就好了,嗯。”
肖战早就烧迷糊了,意识朦朦胧胧的只能捕捉到几个简单的词汇,脑子处理完就只剩下了打针。身体往被子深处缩了缩,努力想要抽回自己的胳膊和手,嘟囔着:“不打针,不,别...”
“很快就好了,我保证不疼。”王一博平时哄呦呦惯了,这会儿不自觉的就带出了些习惯,“勇敢点,输完液就不难受了。”
肖战哪里还能听懂他说什么,只一个劲儿的和他反着来,越说越往被子里缩。
林医生在旁边看的上火又着急,多大点事磨磨唧唧的,憋了憋忍不住道:“小王生,您按住他的胳膊,我马上就打完了。”
肖战身体素质其实一直挺不错,除了有些胃病,几年也发不了一次烧。这次是本来就因为结束了一个大case,一下子精神松懈了下来,再加上连 着两晚吹了风这才病的突然。
自从自己一个人出来上学工作,生病了一直都是习惯了自己一个人扛。吞个药片休息休息,熬着熬着渐渐就好了,也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被这么哄着了。要不说小孩子越哄越来劲,生了病的大人有人惯着和个小朋友也什么差别。
听见林医生这么说,立马攥着被角瘪着嘴看着王一博,模样要多委屈有多委屈:“不,不打...”
林医生就当没听见,拿着消毒棉签的手跃跃欲试了,却听见雇主小王生说:“好,不打。”
王一博伸手擦了下肖战湿漉漉的眼尾,耐着性子和他商量:“不输液可以,那你得乖乖吃药行不行。”
肖战点点头。
“林医生,配点退烧药吧。”王一博扭头道,“输液撤了吧,麻烦了。”
林医生咬着牙根好脾气的点头应:“好,我马上去把药配好,吃了药喝点姜汤捂着被子发发汗,最多两个小时烧也就退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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