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穿越想飞天”

“想变成造字的仓颉”

肖战一大早出去了，没给王一博留下什么话，只留下了一桌子的早餐。

油条、吐司、鸡蛋、豆浆，烧麦，甚至还有一碗白粥……王一博将白粥喝了个干净，这才看到盘子下面压了张纸条：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随便买了点，我回公司拿点东西，很快回来。

昨夜他同肖战聊到深更半夜，什么都聊，剖白一切，推心置腹，王一博自认为已经将这十年来所有该隐瞒的、不该隐瞒的全部说出来了，肖战也挑挑拣拣地说了些，不算敞开心扉。

他坐在餐桌上愣愣地发呆，没什么胃口，想等肖战回来再吃。也正是这段空白的时间，王一博才静下心来好好参观肖战的房子。

房子不大，跟他在深圳买的那套差不多，100平米左右，住一个单身男人绰绰有余。室内标配齐全，还隔了一个小小的书房。整体墙面呈灰色，简约风，很符合肖战一贯的风格。

卧室阳台外面养了许多小盆栽，看得出肖战平时呵护得很细心，那些小盆栽枝叶扶疏，琳琅满目。王一博不由得想象肖战站在这修修剪剪的样子，心里软软的。

肖战是守承诺的，纸上留下的“很快回来”，便真的没有让王一博等太久，回来时两只手上提了好多东西，王一博脱鞋都来不及穿，忙跑上去顺手提过来。

“有个电话会议。”肖战急急换鞋，“麻烦你了，把这些搁到厨房去。”

王一博照做，望着肖战提着笔记本跑进书房的样子，忍俊不禁，老老实实把从肖战手里抢过来的塑料袋拿到厨房。

餐桌上的早餐还没有吃，王一博将它们扔微波炉里热了热，又给端到餐桌上。书房的门半掩着，王一博从里面传出的声音来判断会议的进程，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肖战才从里面出来，看到满满一桌子，问：“这些你都不喜欢吗？”

怎么回事？王一博不是不挑食？肖战发愁地瘪瘪嘴，他起了个大早，披了个外套就到楼下的早餐店买了这些回来，还担心不合王一博的口味。眼瞧着这些原封不动的早餐，肖战心里内疚，这么多年还是没法摸清这个男人的喜好，永远没法预料他变幻莫测的心思。

“不是。”王一博拉开椅子，“等你一起吃。”

肖战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靠近餐桌时又蹙眉：“怎么不早说？刚刚就让你不用等我了。”

王一博把热豆浆递到他面前，“我乐意。”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气氛微妙。肖战对王一博一向束手无策，一只手在下面尴尬地揪着裤子。“我……这两天在家办公。”

这是肖战给出的第一个回应，王一博不傻，肖战就是这样的人，说不出口的话总会通过其他的方式表达出来。两个人分开了太久，这些下意识的举动还是了然于心的。

“好。”王一博低下头，嘴角控制不住上扬，而后抿嘴道：“中午我做饭吧，犒劳一下肖经理。”

肖战喝了口豆浆，上唇染上了奶白色的一层，“你还会做饭？”

“嗯。”王一博盯着肖战的嘴唇一动不动，“刚工作那会，学的。”

肖战叹了口气，而后坦白道：“其实我也只会做一些简单的，既然你会做，那这两天就……”

王一博不给他说下去的机会，终于还是上手，大拇指腹一层薄薄的茧磨过肖战的上唇，软软的，痒痒的，抹完后当作无事发生，抽了张纸巾擦擦手，嚼着油条含糊道：“我做吧，我手艺还行。”

肖战脸红得像柿子，下意识舔了舔刚刚被王一博擦过的嘴唇，赧然地低下头，这动作把王一博看得心动难捱，他实在想不通一个在社会摸爬滚打了几年的上层精英，怎么脱下制服后还是那个脸皮薄如纸的纯情少年。

“今天工作多吗？”王一博打破僵局，也给自己一个清醒清醒的机会。觉得再这样下去，会忍不住绕到桌子的另一端吻他。

肖战打了个喷嚏，抽出纸巾吸吸鼻涕，“还行。”

两个人吃完早餐后便开始捣鼓午饭，肖战平日里也是一个人得心应手地打理厨房，如今有王一博在，站在旁边茫然得像一个愣头青。厨房里油煎的声音乍起，王一博煎炒间隙，对肖战道：“你要不出去外边等我？这油烟气挺大的。”

肖战摇头，他喜欢看王一博忙前忙后的样子。十几年前军训同床共枕前，王一博也是这样，弄湿了旧布巾，在他们的小床上有条不紊地收拾擦洗着，不喊苦也不喊累。彼时的肖战对王一博又多了一些敬佩，像他这种有点小钱的家庭，竟养不出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爷，反而成就了王一博的热烈、踏实、不卑不亢、游刃有余。

两个人，三菜一汤。

刚用完早餐，坐在餐桌上实在没胃口，王一博反客为主，提议端到客厅的茶几上吃，找部电影消磨时间。

肖战心下一动，即刻把茶几上的东西撤了个干净，室内开了空调，温度刚刚好，两个人坐在地上，在电视上挑挑拣拣，挑不出一部想看的片。

“你想看什么？”王一博把遥控器从肖战手里夺过来，“我来找，你先吃饭。”

方才还热气腾腾的菜此刻已经凉了几分，肖战略感愧疚，给王一博夹了牛肉，双眼跟着在屏幕上挑着。

此情此景实在太过不真实，他人生中看过的第一部电影，是在王一博的房间，当时他们二人，在肖战眼里算得上是亲密无间。王一博不知道从谁哪里借来了《无间道》的盗版碟，电影的内容肖战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老旧风扇转动的机械声，电视机传出的听不懂的粤语台词声，王一博均匀的呼吸声，和他身上似有若无的汗味。

见肖战愣神，王一博又问：“想看什么？”

“都好。”肖战低着头，思绪万千，其实他对看电影不感冒，电影里的爱恨情仇，哪里抵得过跟王一博相处的时光？

气氛再次沉默着，肖战懊恼极了，都好，都好，没有主见，缺乏个性，一直以来自己在王一博面前一直呈现的就是这样一个人设，而王一博最不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人。

他抬起头，见王一博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鼻尖的酸涩感涌了上来。王一博将遥控器放下，叹了口气，“吃饭吧。”

肖战的紧张和不适，王一博看在眼里，他不愿意勉强，跟肖战只能以水到渠成、顺其自然的方式相处，像温水煮青蛙般，不能急躁，也不能冷淡。

牛肉凉了一大半，口感偏硬，怕肖战嫌弃，王一博先嚼了几口，含糊道：“放凉了，不好吃。”

面前的人一动不动，甚至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王一博疑惑地抬头，对上肖战发红的眼眶，心凉了半截。嘴巴里嚼了一半的牛肉想吐出来，转念一想，肖战有洁癖，怕恶心到他，硬生生吞了下去，喉咙顿疼。

“不会啊。”肖战移开视线，想像以前一样，将情绪埋藏起来，“我觉得很好吃。”

这个举动令王一博呼吸一滞，记忆深处某些画面被连根拔起，他总以为不曾见过肖战情绪失控的样子，这些年回忆起肖战，永远都只能想起他那淡然的神色和镇定自若的模样，但眼下这双发红的眼眶和迅速撇开的脸庞，倒是彻底勾起了王一博的记忆。

数学竞赛后见到肖战时，跟肖战在停车场争执时，课间在肖战座位上谈起女友时，军训篝火晚夜情歌对唱时……很多很多，很多个瞬间，肖战都是像眼下这样，情绪崩坏又匆忙掩藏。

王一博放下筷子，坐了过去，伸出手将肖战的脸捧了过来，亲眼看见了一边脸颊上零落的泪痕。肖战弹开王一博的手，将眼泪拭去，还未开口，便被眼前人打断：“现在没有风。”

肖战定住，屡试不爽的借口终于用不上了，那三个字吞回肚子里，还未说出的谎话被无情拆穿，另一边眼眶那滴泪终于兜不住，垂直滴落。

“傻样。”王一博擦去了他的眼泪，“这是我的毛病，你拿去用了这么久，也该还给我了。”

肖战一句话也说不出，甚至都不敢看王一博的眼睛，撑在地上的手微微蜷缩着。只可惜，王一博不让他有闪躲的机会，霸道地将他的脸捧起来，不容分说，wen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