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棋,当年尚书府为何无故起火?”
江云烟揽着他的肩,把人抱在自己怀里轻声问着,当年她还小,未曾参与朝政,只是后来听说,礼部尚书洛大人贪赃枉法中饱私囊,皇帝叫彻查。
可谁都没想到,当天晚上尚书府便无故起火,除了在狱中的洛云汐,全府上下无一生还,洛尚书闻此噩耗,没两日也在狱中自尽了,后竟被定为是畏罪自杀。
“当年女皇听信奸臣挑拨,把我娘下了大狱,当天府里的饭菜被人下了蒙汗药,我和爹爹因着担心娘亲并未吃多少,才有了起火后,爹爹与昏昏沉沉的我,躲进了娘亲平日藏酒的酒窖里,这才逃过一劫。”
“那你爹爹呢?”
江云烟听他如此说,便问了出来,但心里也隐约有了猜测,若是洛夫郎还在,定不会舍得让小棋流落风尘。
“爹爹本想带我在地窖躲几日,可刚一出来,就听到皇城里在传我娘亲畏罪自杀的事,爹爹本就身子弱,经受不了打击,没几日就跟着娘亲去了……”
“那你这几年……是怎么过的?”
“爹爹走后,我不敢在京城呆下去,便变卖了我身上唯一值钱的扳指,随着一行商人下了江南。”
“可我未曾出过远门,卖扳指的钱也很快被贼人惦记上,那贼人不光抢了我的钱,还把我打晕,卖到了青楼里。”
“在知道我流落风尘后,我曾无数次想过自我了结,可我知道,若是我死了,我对不起爹爹,娘亲的罪名也真的无法洗清了。所以我学着讨好,学着谄媚,和老鸨谈卖艺不卖身,就这样,我在江南那边长到了十五岁,替自己赎了身。”
“至于如何到的清风楼,是我使计,与老鸨谈条件,给我钱,我可以卖身。”
洛书棋平静的诉说着自己这些年的遭遇,仿佛说的是旁人的故事。
“你有了积蓄,可以自行去做生意或是找个妻主安稳度过下半生,为何还要跳回火坑?”
江云烟很心疼洛书棋,可也不理解他为何要再次回到风月场所,明明他已经离开了这个深渊。
“烟姐姐。”洛书棋突然坐起身,“我若说是为了你,你可信?”
“为了我?”
江云烟反问,洛书棋苦笑一声:“就知道你不信,烟姐姐,我不想瞒你,此次回来,我是有目的的要接近你。”
“为何?”江云烟没有生气,而是有了些许猜测。
“我想借你之手,还我娘,还我洛家一个清白,我娘自戴了这顶乌纱帽,便两袖清风,她不该含冤而终。”
“你为何笃定我会帮你翻案?”江云烟饶有兴致地勾勾唇角,这人在外面这些年,不知道说话要婉转吗?
“因为你想坐上那个位子,而我,可以帮你。”
洛书棋的语气瞬间变了,没有百媚千娇温言细语,没有真情流露委屈隐忍,有的只是笃定与坚信,与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狠戾。
“嗯?”
“还因为,你是我妻主。”
“所以你留了清白身子,是为了我?”
“嗯 ,我来到清风楼,就是因为知道你流连风月场所,我想见你,可谁知你迟迟不露面,我只好略施小计,用药粉致幻,让她们自行沉溺在与我交合的场景中。”
“那你为何不在上午见面时就袒露身份?”
“因为我有私心,若是在你我没有任何肌肤之亲前,你知道我的身份,不愿要我了怎么办?”
江云烟勾起唇角,比起暗箭,她喜欢有人明着算计她。她卷着自己的一缕发丝,语气慵懒:
“可我是京城有名的风流女,提上裤子不认人的事儿还少吗?”
“可对于我,我相信烟姐姐一定不会无情。”
“何以见得?”
“因为你风流的外表下,藏着一颗重情重义的心,我赌,你还对我有情。”
“恭喜你,你赌对了。”
江云烟大力拉过洛书棋,狠狠地吻上了他的唇,察觉到他的回应,她更加加深了这个吻。
洛书棋从一个天真无邪的小白兔,变成了披着羊皮的狼,但江云烟觉得,这样的男人,才有资格与他并肩。
江云烟惦记了那么久的小夫君失而复得,让她倍觉珍惜,二人再度缠绵过后,江云烟将他搂在怀里,语气却是十分严肃:
“洛大人在朝中一向刚正不阿,你可知她与谁有过口角摩擦?”
她这话说的含蓄,实则就是在问洛书棋是否有怀疑对象?
“户部尚书肖红羽。”
洛书棋眼神冰冷,娘亲从前谈政事,从不避讳他与爹爹,爹爹也是头脑精明之人,奈何被情之一字绊住了脚,只得屈居后院,万幸娘亲敬他爱他,把他不止当做夫君,更是左膀右臂。
户部尚书肖红羽是当今后宫最受宠的肖贵君之姐,也是三皇子的姑母,在朝中举足轻重,她为人谨慎,按母亲的话说就是一只笑面虎,软刀子,刀刀致命。
她与母亲的摩擦来源于灭门前几月,岭南地区遭了水灾,皇帝开国库拨了一千两赈灾银,层层剥削下去,到了灾区却只剩了三百两,
百姓流离失所,饿死了不计其数的人,他娘亲看不过,便在朝上弹劾肖红羽治下不严,二人争了个面红耳赤,自此结下了梁子。
听完他的讲述,江云烟沉思片刻:“肖贵君能从小小侍君爬到贵君之位,年逾四旬还宠冠六宫,其手段可想而知,母皇沉溺美色,宠纵奸臣当道,若是三皇子被封太子,他们肖家,将会一家独大。”
“烟姐姐,你有野心,为何现下还不出手?陛下已有了要立储君之心,若是储君之位定下,你再难翻身。”
洛书棋回到京城也不是单单只算计江云烟,他通过调查,知道了不少内幕。
皇帝有十二位子女,有能力的就有七位,而江云烟因着父君只是个小侍,并不受宠。
还是前些年,几位年岁长些的大些的皇嗣接连意外丧命,女皇这才想起这个存在感极低的小女儿。
她这个皇女自小便不受重视,敛其锋芒换得平安长大他懂,可她既不愿俯首为臣,为何到了立储的关键时刻,她仍旧毫无动作?
“当下朝局分为三派,一是保皇派,母皇在位,他们只管辅佐陛下。”
“其余两派分别拥护三皇子与八皇女,三皇子背倚户部,肖贵君又深得母皇宠爱,他又是幸存的皇嗣中年岁最长的,所以拥护他的人不少。”
“至于八皇女,她虽非嫡出,母皇却最为看好她,她外祖可是兵部尚书,她父君自进宫就是君位,现在与肖贵君平起平坐,皆为贵君。”
洛书棋思索片刻,这些在他的调查中几乎全部知晓,可还有一个……
“那六皇女呢?她可是嫡皇女,自大皇子病逝后,凤后膝下唯一的女儿,外祖又是丞相,陛下怎么不扶持她?”
“大皇子当年蹊跷身亡后,凤后便称六皇女也中了招,虽捡回一条命,可却成了药罐子,自此缠绵病榻,靠药续命。”
洛书棋勾勾唇角:“姐姐信吗?”
“自是不信。”江云烟毫不犹豫地笑了笑,
“先前我未经通报去了六皇女府,我那六皇姐气色红润,哪有一点卧病之人的憔悴。”
“凤后为何不让嫡女去争?嫡庶尊卑,从古至今都分明,若是六皇女争上一争,她又有丞相做靠山,当今朝堂,三足鼎立不是问题。”
“因为六皇姐她无心皇位,不想卷进来。”
江云烟低头卷着洛书棋的墨发,他的发质非常好,乌亮亮的,还散发着清香,也不知是如何养护的。
洛书棋方才听她说到六皇女的现状头头是道,就猜到她或许和六皇女有些交集,但也没想到她姐妹二人竟然谈到了如此禁忌话题。
要知道,在陛下在位时,皇女私下谈论立储之事,可是大不敬之罪。
洛书棋的眼神顿了一下,欲言又止,他以为自己藏的挺好,江云烟却还是看出了他脸上的凝重,她将他搂紧了些:
“不必担心,我与六皇姐的谈话除我二人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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