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正好好,不多不少,今天距离庄祝案刚好过去了一个星期。
在这过去的一个星期里,隋紫市一直沉浸在了一种沉闷,疯狂,诡异的氛围中,所有人的精神都高度紧绷着,大家都不约而同的保持这静默,都十分默契的在等待着某个重要时刻的到来。
而这个重要的时刻也注定跟那个可伶的,一个星期前刚刚逝世的普通RBT学生庄祝无关了。如果整个RBT世界是一个巨大的图书馆,那么他的死就像是图书馆角落里最不起眼的那本书中的一页,风一吹,说翻篇就翻篇了。他活着的时候,学校里还能时常听到一些有关他的闲言碎语,他死后,有关他的一切似乎也跟着他死去了,他的家人,学校都不在深究他真正的死因,一场非自然死亡的惨案最后还是以学生学习压力过大自杀的定性收场。
调查本案的王警官为了给这个可怜学生讨回一个公道,来来回回跑了很多趟,明面上,暗地里,都做了很多的努力,但不知道怎的,就在这个案件刚刚有起色时,他突然被停职了。最后他只能带着满心的不甘和一家老小回到了老家的一个小县城生活。
庄祝死亡一个星期后,这个世界只剩陈启沫一个人还在纠结他的死。
他对于他的死始终都有愧疚,因为他把他的死归结于是自己私自改变原有世界发展轨迹的错。
今天是全市进行基因检测的日子,也是每位RBT学校的学生期待已久的日子,本次的检查结果将直接影响到大家能否获得成为RBT成员的机会。
在RBT世界里,人的基因是有优劣之分的,从高到低依次为R上,R下,B上,B下,T上,T下六级,其中R级仅占人群的百分之十不到,B级约占百分之四十,T级约占百分之五十。
而在R级中R上的占比则更是少中又少,从联盟成立至今只出现了三位,分别是RBT北山联盟总队长沈畔折,RBT南麓联盟总队长陈入拘及RBT南麓联盟核心队员白忆归。
高基因的人往往比低基因的人更具被对危险的预知力,身体素质和脑力上也更强,因此在大家的认知里基因检测被评为R上的人基本上已经是各联盟预备的队长及核心队员了,同理基因为T下的基本无缘成为RBT成员了。
基因检测是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筛选精英人才的方式,但也是最残酷的方式。
之所有说它残酷是因为它很难通过后天改变,并且具有极强的遗传性,如果你的父母是R级基因那么你大概率也是R级,如果不是那你也很难是,当然不排除基因突变的可能性,但这种概率是极小的。因此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在你出生的那一刻,你的命运就已经决定好了。
也正因为它极强的遗传性,导致很多大家族为了后代能获得高基因通常会牺牲个人情感去选择那些同样高基因的另一伴,这也导致了社会的严重的分层,利益和权势都流向了固定的几个大家族。
坐在去往全市最大的,也是唯一的基因检测中心的大巴车上,陈启沫打了个哈欠,一上车便想睡觉的毛病又犯了。
整个人全身从上到下都透着一种舒服,轻松的状态,不过他确实也不用过度紧张,因为他并不需要在乎这次基因检测的结果。
毕竟他已经是RBT南麓总队长了,并且作为从未来穿越回来的人,他早早便已经知道大家这次基因检测的结果了。
但此刻坐在他身旁的杨正琅可不知道这一切,紧张的两腿并拢,双手紧握,像被人吸去了灵魂一般呆坐在位子上。
睡眼朦胧的陈启沫宽慰他,“兄弟,放松点,别这么紧张。”
杨正琅用一种又被无语到,但有很羡慕的眼神看着他,“不是,你是这么做到这么淡定的?”
“因为担心没有用啊,与其焦虑未发生的事,还不如享受当下。”
杨正琅叹了口气,面色依旧郁闷,“道理我不是不懂,但还是忍不住忧虑啊,毕竟我只是个普通人。”
陈启沫不再说什么,而是默默的看着窗外飞速闪过的景象,他看了很久,很久。
是啊,我们都只不过是普通人,焦虑本来就是一种人类在正常不过的情绪而已,为什么老想杜绝它的出现呢?
焦虑的本质是太在乎,在乎到事先便把所有有可能出现的坏情况在心里上演一遍,最后发现自己并不能很好的接受它变坏的结果。
可别忘了这些坏结果也只不过是一种预设而已,它们出现的可能性远没有你想的那么大,甚至于根本不会发生,所以不妨试着接受它也未尝不可。
焦虑的另一个名字叫高期望,是人对于未发生事物的一种发自内心深处希望它能够朝着自己所期待方向发展的预想。
是对好的期待,因此无需恐惧,厌恶它。
最后熟睡的陈启沫是被杨正琅给暴力摇醒的,他起来时大巴车已经空了,只剩他自己很依旧无语的看着他的室友杨正琅。
“你怎么回事?一上车就睡,还是睡的死沉死沉的那种,叫都叫不醒”,他嘴上嫌弃,眼神里却散落着点点的担心,“你再不醒来我可要叫救护车了。”
“别担心,我只是昨晚没睡好而已。”,陈启沫自觉地握住他伸过来的手,直起身来。
他接着嘴硬,“别自恋,你一个大老爷们,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行,行,是我自恋。”,陈启沫拍了拍他坚实的而后背,下车了。
他也紧随其后。
他们下来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基因检测中心大楼前的广场上已经排满了来自不同RBT学校的人。各学校接送师生的大巴车也从人群两边有序地陆续退出广场。
穿着各自学校校服的学生正在以学校为单位集合。广场前排插上了代表各自学校的旗子,有的人靠找旗子来找到大部队,有的人靠紧跟着与自己穿同样校服的人找组织,还有的人不知道在瞎晃悠什么。
人群涌动,广场一下子乱成了一锅五颜六色的粥。
陈启沫他们很快便发现他们落单了,因为他们周围已经没有和自己同学校的人了,现在在他们周围的是一群穿着白紫色配色,衣服上印着低调的雪莲图案的学生。
“我们是不是站错地方了?”,杨正琅愣愣地看着周围的人发问。
“嗯,是站错了,这些是简松的学生。”,他边说边戴上了口罩。
杨正琅瞅了他以眼,“虽然说我们在简松人的面前是有点不够看,但你也不用刻意戴上口罩吧,是昽风的也不丢人。”
他诧异地一笑,"你内心还挺丰富的。"
杨正琅:“········”
陈启沫戴上口罩可不是觉得自己的学校太普通了而丢人,他是怕遇见嘉皇的人,毕竟陈启沫这个身份之前就是嘉皇的,只不过是转校来了昽风。
在这遇到嘉皇的熟人简直是个大写的尴尬,而且因为他没有真正的陈启沫在嘉皇时的记忆,自然也就不认识原身在嘉皇时大部分的熟人,这就可能出现人家认识他,他不认识别人的尴尬场面。
一想到这,他的脑海中就会浮现出上次在医院门前那个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对他一顿冷嘲热讽的二傻子的摸样。
而且在知道这个二傻子还是原身陈启沫同夫异母的亲弟弟,自己(陈入拘)的亲表弟后,他更觉得膈应了。
他上一次派人去偷偷的调查原身陈启沫的事已经有结果了。
和他一开始的猜想一样,原身在家里十分不受待见,只是他没想到会这么不受待见,简直是倒了一种人见人厌,狗见狗都嫌的地步。
原身的爸爸也就是陈入拘的舅舅,在他上高中的时候便和原身的妈妈偷偷地在一起了,因为他的妈妈当时的基因检测只是T上,而他爸爸可是R下,所以家里人都反对他们在一起。
只不过他爸爸也是个大犟种,无论家里人怎么反对,死活不分手,最后硬是和家里人断绝了一切关系,出去自立门户。
但这也意味着它这辈子与成为RBT成员无缘了。
因为个人能力在强,也没有办法只靠自己进入RBT,进入RBT的代价是很大的,几乎要举整个家族所有的人力物力。
可因为他的一意孤行,他的家族也不得不放弃他,哪怕在此之前他是家族里重点培养的对象。
不靠自己背后的家族支持,走不进RBT的大门。这几乎是所有人的共识,包括陈入拘自己之前也是怎么认为的。
但总有人的实力可以强到打破所有人的共识。
这个人就是原身的爸爸,他在完全没有家族助力的情况下,硬生生地靠着自己杀出了重围,成为RBT历史以来唯一的一个不归属任何家族的RBT联盟成员。
这一事件在当时轰动了整个隋紫市,乃至是整个RBT界。
虽然最后他在人才如云的联盟里混的平平无奇,但当年的他是真的勇士。
他凭自己的能力为他的爱证明,自此之后没有人敢站出来所他的妻子的不配位,他们的爱情也从别人口中的意气用事,愧对家族到才子佳人的佳话。
陈入拘佩服的人不多,他算一个。
但老天经常是不长眼的,他的妻子因为难产死在了最爱他的那一年。
按理说,他应该很爱他的孩子(陈启沫)才对,毕竟那是他妻子留给他最后的血脉。
但这个年轻的男人却做出了让所有人都出乎意料的事,他很讨厌他妻子给他生的孩子,孩子一出生便被他送回了家族,不管不顾,在那样庞大又复杂的家族里,没有亲身父母的庇护,这个孩子想要好好长大有多难。
孩子送走不久后,他又从新找了个老婆,生了个新儿子(也就是陈启沫同父异母的弟弟陈思清,那个在医院门囗骂他的二傻子)
很多人都骂他冷血,无情,他一下子从受人尊敬的少年天才到人人指责的负心人。
最后,随着越来越多比他优秀的人出现,渐渐地他开始淡出人们的视线。
这个世界忘记一个人的速度远比大家想的要快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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