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视的那一秒钟,叶知初张了张口,想叫“同哥”。
但萧书同眼里的温存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渗人的冷漠和疏离。
叶知初恍惚了,分不清刚才的温和和现在的陌生,哪一个才是自己的错觉。
会场这边,萧书同在众人的期盼和等待中姗姗来迟,为了给大家一个交代,萧书同落座前先恭恭敬敬的道了个歉:“大家好!我是萧书同!”音如其人,嗓音浑厚温润,跟他的外表一样,由内而外散发着成熟男性的魅力。“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初来乍到,对天州市的交通线路不甚了解,如果由于我个人的疏忽给大家在工作上造成什么不便之处,我深表歉意。对不住大家了!”
萧书同连连致歉,说完以后还微微欠身,对着观礼台的方向浅鞠一躬。
观礼台报以掌声回应,算是对他迟到一事和解了。
叶知初的心里却是愤愤难平,坐在台下喃喃道,“初来乍到?当年离开天州你可是成年了的,短短十几年而已,这么快就忘了自己老家是哪儿的了。”
他不记得自己可以,但是总不会对这里完全没有印象吧。
“知初,你自己在那儿嘀咕什么呢?”
方凌宇问。
方凌宇是叶知初的大学同学,同班同宿舍,这次青创赛方凌宇跟叶知初一队。因为在场上表现不佳,连小组赛都没进去。
能跟叶知初一起来参会,完全是仗着家里的势力,而且选了一个观礼台靠前的中心位置,就坐在叶知初邻座。
“没什么,我胃疼。”
“发言稿都背熟了吗?”
“还用你说?就那么几行字我看一眼就全会了,还用得着死记么?”
“要不说还是你牛呢,过目不忘的本事是一绝!”方凌宇拍马屁拍的不遗余力,有道是跟着叶知初干有肉吃,“那待会儿要提的问题呢?郑老师早上才给你的,你也背熟了?”
“背了背了,全都背了。”
叶知初随口敷衍着,一门心思全在隔着他二十多米开外的萧书同身上,根本没想着待会儿要按照事先拟好的稿件提问的事儿。
想想还没在台上面对面接触,叶知初的心就已经凉了半截儿。
等真站到了同个位置,萧书同的眼神能把自己削死。
整个会议流程是严格按照事先制定好的计划进行的,先是官方招商引资洽谈会,会上主要表明了对高新技术产业的政策扶持,还有税收优惠的一些补贴项目;然后是青创赛的总结和颁奖;最后才是答记者问。
对于企业而言是全程干货,处处透着诱人的商机。
上午十点半,会议进行了多半,主持人道:“下面——是我们在场各位大学生朋友期盼已久的环节——2023年度优秀青年毕业生自主创业大赛颁奖典礼,现在——开始!”
随着一声礼炮响起,叶知初跟随参加领奖的同期大三、大四的学生们一起走上颁奖台。
青创赛的赛制其实很简单,从制定方案到项目孵化,再到市场化,资金回笼,只要能保证你的创意够新颖,策划够独特,大体上对参赛者的要求没有性别、年龄方面的壁垒。
这也是为什么主题是毕业生创业大赛,但叶知初才刚上大三就能在大赛中脱颖而出的原因。
领奖仪式的背景音乐是张杰的《逆战》,节奏感十足的架子鼓,加上张杰爆发力十足的嗓音和电子弦乐的改编,将现场的气氛瞬间引燃。
连叶知初都忍不住跟着亢奋起来。
他跟大家并排,一字站开,然后就看见颁奖嘉宾也随后陆陆续续上台。打头的是别的龙头企业的负责人,叶知初对他们都有所耳闻,有的是在新闻杂志里面见过,有的甚至是上课的时候被老师当成案例典范,在课堂上宣讲。
叶知初仿佛看见一本本活着的财经版教科书迎面朝自己走过来,既熟悉又亲切,但只有萧书同,偏偏只有他,叶知初从他上台开始,目光就像是金属遇见了磁铁,直冲冲的眼神像是要把萧书同整个人盯穿。
叶知初是冠军站在最中央的C位,两边领奖的分别有最佳创意奖,最佳方案奖,最佳宣传奖……一系列普天同庆的奖项。
正如郑老师所言,颁奖嘉宾就位,萧书同不偏不倚,刚好跟叶知初并肩而立。
颁奖前主持人还在讲话:“这次的青创大赛可谓是人才济济,竞争异常的激烈,所以我们奖项的设置跟往年相比也有了一些小小的调整……”
叶知初侧身,他发现自己居然比萧书同高。
刚才萧书同入场,两个相隔有一段距离,可能是因为他瘦,腰腿比例也好,所以很显个儿。
现在一看,萧书同的身高大概在一米八冒出一点点,跟自己相差两三厘米,只需要他微微低头,就能看见萧书同的发缝。
记忆中的自己只到萧书同的大腿,现在却可以俯视了。
叶知初的心中泛起阵阵异样的感觉,不由道:“好久不见!”
萧书同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僵了一下,回道:“好久不见!”
“看样子你还没忘了我。”
叶知初轻轻调笑,嘴角压不住的得意起来。
回忆就是这样,当两个人同时抓着不肯撒手,说明彼此在内心深处是相互惦念的;但要是只有一方恋恋不忘,该舍的舍不下,迟早伤人伤己。
“叶小少爷说笑了,在天州,你们叶家的势力是何等的庞大,怕是身边仅有一面之缘的人都想跟你们沾亲带故吧?我这个外来人,以后还要仰仗叶家庇佑。我是商人,早些年的交情,当然要充分的加以利用。”
萧书同说话夹枪带棒,“外来人”这个身份,字面意思上已经撇清了他跟天州市和叶家的瓜葛。
至于后面说的“仰仗叶家庇护”,无非是在羞赧叶知初。
希望他不要忘了萧叶两家的积怨,在商言商,做到真正的公私分明。
“既然你这么在意那些陈年旧事,又何必大动干戈,跨省跑到这里来投资建厂?”
叶知初到底是年轻,架不住萧书同的扇动,刚刚飘起来的得意瞬间就被打压了下去。
只剩下灰溜溜的郁闷。
“你猜?”
叶知初的怒意被挑起,萧书同却笑了,而且笑的很放肆,让人没来由的想给他两拳。
“我来这儿当然是因为有利可图,天州市近年来发展势头不错,别人的企业能来,我为什么来不得?毕竟……”萧书同勾唇,叶知初清楚的看到了藏在他眼底的一颗泪痣,随着微笑的动作被带到眼角,“谁跟钱有仇呢?你说是吧?”
好一个谁跟钱有仇。
当初萧家人走的时候说的那般绝情,发誓跟叶家老死不相往来。
积累了十多年的仇怨,当真会为了一己私利,冰释前嫌?
这个理由在叶知初面前,没有一点儿说服力。
可是有一点他不得不承认,萧书同确实是变了。
而且变得很扎眼。
这张脸,这腰线,气质出众,又锋芒毕露。
如今的萧书同,跟十五年前从天州市落败离乡的形象相比,已经是天差地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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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