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追了一整天,阮白栀将一群老弱病残的活死人带入一片黑色森林里,深不见底的树洞,他用法术点燃一把火,黑暗中渐渐升起一丝光亮。
这些人神志不清的,嘴里不停的喃喃着什么“回家”,双眼皆是死一般的空洞。
阮白栀想了想,暂且在此休息一晚。
打坐入定,他给洞口和自己设置了结节,一夜很快过去。慢慢睁开眼睛,森然发现面前的老弱病残早已断了气,而他给自己和外面设置的结节,全是被人指划出来的血迹斑斑。
活死人,肉白骨,生者不可欺,死者不可辱,就算是那传说中的神王降世,也救不得这些非人非鬼。
他昨日救下这些即将被火化的怪物,不过是觉得活死人如果要剥调“活”的能力,也应该是自然死亡,而不是被人活生生烤死,他们也会痛的,而且……
阮白栀紧了紧手指,他将视线轻轻的放在老奶奶身上。
“忱寒酥!你昨晚跑这里干嘛?!”
门外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墨肆黯一脚走进这山洞,下一秒就瞪大了双眼,惊声道:“你昨晚就跟着这堆尸体睡觉?”
后面没人跟进来,阮白栀微微蹙眉,“我师……忱奢呢?”
“死了呗。”
墨肆黯没好气的说。
“你别跟我开玩笑。”
阮白栀站起身,往洞门外走去,边走边道:“帮我把这些人埋进土里,多谢。”
“我凭什么——”
墨肆黯话音一顿,他忽然瞟见了一个老婆婆的尸身,不由得好奇走了过去。
惨白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片丑陋的胎记。
过了许久,一道类似于喜极而笑的声音从墨肆黯嗓音传来:
“阿婆依娘,竟然是你。”
——
蓝天幽绕着白云,微微细雨染秋月梅,到了黄昏十分虹销雨霁,冬鼓也在缓缓敲响。
阮白栀一路走回客栈的时候没看到人,只看到茶案桌上一素纸歪歪扭扭的几个字:
“宝贝徒儿,为师临时有事,三日后在回来哟,定要照顾好自己~”
神色稍霁,阮白栀给自己倒了杯茶。
疯疯癫癫,一天天的。
——
第二夜,浑身是伤的俊美男子半步阑珊的走出背后的铁门,眼眸深处是浅淡的猩红,手里将一把长剑松松垮垮的握着。
“喂,你再不出来我都想强闯进去。”
墨肆黯一身黑衣,肩背挺直的靠着背后粗壮的大树,语气里满是不屑:“忱奢,就一个破阵,你至于把自己搞成废物?我的小美人这几天玩的可开心呢,他知道你这样为他——喂!你干啥?!”
话音陡然一转,忱奢好似没骨头似的靠在了他肩膀上,鼻腔里微微喘着气,墨肆黯心跳过速,差点以为这傻逼要死了。
墨肆黯深深呼了一口气,刚想说他几句,结果这人还不耐烦的让他“闭嘴”。
“好好好,老子欠你们的。”
墨肆黯气笑了,抓住他的手腕画千里传送符,不到瞬间,两人就来到了一间精致的小屋舍。
墨肆黯将他放在床上,拍了拍手上沾的灰尘,烦躁的说:“赶紧把你这身伤养好,你也不希望寒酥看见你这样吧?”
躺在床上的人懒厌厌的回答:“我跟他说了三日后回去,麻烦你明天下午帮我拿一身干净的衣服,谢谢。”
墨肆黯甩袖就往门外在,嘴上骂骂咧咧的:“谢个屁,赶紧养伤,老子看到你就烦。”
背后的人似乎忍不住轻笑了声,墨肆黯听到后更是火冒三丈,还是找小美人去吧!
走了几步,他又有些犹豫了……
虽然那个傻逼也挺招人烦。
不对,这两傻逼一天天都他妈神戳戳的!
一个躺在冰天雪地里睡觉,躺在尸堆里面睡觉,一个为了改变另一个人的命数,竟然跑去了玄铁亡魂这鬼地方!
墨肆黯记得忱奢上次为了一个人疯了似的不要命还是因为他的宠徒阮白栀。
啧,墨肆黯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他去极北之地还有一件事,就是找阮白栀的尸体,他怎么给搞忘了?
所以仔细想想,嗯!全都怪忱寒酥!
——
第三日,阮白栀打着哈欠走下楼梯,他睁着迷糊的眼睛,不太确定的看着大清早起来的桑祀。
“桑祀?这么早找我有事?”
这人傻站在那瞪着他干啥呢?阮白栀瞧着有几分好笑。
墨肆黯满脸黑线的说:“你知道玄铁暗离吗?”
阮白栀走到他面前随便用长腿勾了张矮椅坐下,懒懒道:“知道啊,不就是玄铁亡魂这大部落位于前三的分落?听说就在很早以前,魃暝将亡魂设为禁地,直到如今,在江湖都不曾出路——你怎么想起问我这个?”
墨肆黯嗓音更冷了几分,不再似平常炸炸呼呼的,他瞪着阮白栀,沉声说:“我昨晚出入的时候,寻到了一点两点踪迹。”
“那可出大事了。”阮白栀用食指轻轻刮着尖细的下巴,慢慢道:“亡魂自很多年起就是抹杀式的存在,一旦出现,这天下必然将遭受腥风血雨,可等不到什么四大噩耗降临,还有那什么?哦对,世界第三次血灾。”
“那四大噩耗……”
墨肆黯死死的盯着他,攥紧拳头,有些生硬的问他:“你相信吗?”
阮白栀看他的视线轻飘飘的,漫不经心的回答:“这个世界上,目前我只相信忱奢,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墨肆黯一怔,门外刚进来的忱奢猝不及防的听到这句话也是一楞。
随后,门口的忱奢生生压抑着自己疯狂上扬的嘴角。
墨肆黯:“……”
你们开心就好,呵呵。
这人一天前还是重伤,现在又是云淡风轻的模样走了进来,忱奢朝阮白栀走近,拉着有些暧昧的距离问他:“那如果是分落第一的暗盍呢?”
阮白栀忽然抬起脑袋,更加拉进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细弱的呼吸连着几日未见都加重了些许。过了许久,忱奢才听到他的宝贝徒弟用一种无所谓的语气说:“能杀便杀,杀不过我带你跑。”
忱奢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刚想说点什么,脖子就是一紧。
阮白栀的脖子也是一紧,两人被墨肆黯一手一个强制分开。
墨肆黯终于忍无可忍:“你们两个神经病能不能好好说话?!啊?!老子在这里呢!!!”
被吼的两个人:“……”
罢了,不跟几万岁的老爷爷计较。
两人默默想着。
三个人气氛僵持,下一秒,墨肆黯舒然朝他们扑了过去:“小心!”
阮白栀同样眼疾手快,趁着三人一同往后栽的空档,他立刻朝前面甩了个法术过去:“谨,缚杀。”
一片惨叫声,背后的木门已经烧成了糊焦。
三人慢慢从地上站起来,主要是因为墨肆黯一直压着他俩,差点压麻。
他们同时往门口看去,只见紫色袍身带着龙虎面具的男人面无表情,眼色森冷的看着他们。
墨肆黯拍了拍身上的灰,“你谁啊?胆子挺肥啊,敢找我们几个闹事。”
这男人的视线一直在阮白栀的脸上,短短三个字便寒气逼人:“交出来。”
阮白栀不解,冰凉的眼角好似带着纯真的疑惑:“你要什么?”
“那八个人。”
“法神大人。”阮白栀嗓音极轻:”那几个废人你要拿去便是,我这哪有藏他们的地方?”
男人冷呵:“胡说八道。”
下一秒,一道强硬的法术突然朝他们攻击。
墨肆黯眼角早已暗红,他将身后两个破小孩挡住,邪恶的法术带着黑暗的魂气挥了出去:“引門,反杀。”
一道惊天辟地的声音,墨肆黯朝他俩急忙吼:“赶紧走!”
面前这玩意估计有几百万年的修为,哪是重伤的忱奢和废菜忱寒酥能打的?
阮白栀心头一动,他急忙抓住墨肆黯的衣袖,“有病啊你?又是挡伤害又是一个人作浪,要走一起走,死了我俩给你陪葬——”
墨肆黯:“……”
黑暗中的忱奢只剩下闷咳,还有那若有若无的笑声,“好了,别废时间。”
话音落下,雪花残卷着三人的影子,无声离去。
身后的属下正要去追,男人捂住手臂上的伤,冷声拦住了他们:“让他们走,八个尸体而已,不重要。”
“是,法神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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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