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奕秋给七叶加量已经有很长时间了,令他费解的是,沈何肆就算是这样也没有任何事。
他在庖厨里看了看药壶,药一直没变过,但是今天他未见七叶这味药。
“阿燕,你没有放七叶。”白奕秋刻意提醒道。
“噢,那个。”阿燕把木柴放进灶火里,拍了拍手起身,“昨日七叶用完了,而且那味药已经停了。”
白奕秋蹙起眉:“停一味药,不会有问题么?”
“没有吧,少主问了苏大夫,七叶现在停了也没有什么影响,也该停了,再喝多会有副作用的。”
其实沈何肆这么说阿燕也不确定,但是现在沈何肆说不论喝哪味药都不用多问,该喝哪味药停哪味药沈何肆都会告诉他。
至于七叶没了,是沈何肆上次让他藏起来后不管对谁都这样说。
白奕秋细细打量着阿燕,却不见阿燕脸上的表情有丝毫破绽,他收回目光。
殊不知阿燕被看得心里发毛,硬是撑着脸上没有其他任何多余的表情,手心早就分泌出了汗滴。
不能不说,被白奕秋盯着是一件可怕的事。
阿燕总觉得下一秒就会被看穿,以至于他不敢分一点心。
“无事便好。”白奕秋转身离开,既然没有七叶了那他也没有经常来庖厨串门的必要了。
不过……
白奕秋眸光一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后面要想杀沈何肆,就只好再次往汤药里下毒了。
之前不去池塘底检查解药在不在,还是怕被其他下人发现,虽然平时不见沈何肆和其他下人多说话,但万事小心为好。
“白大美人今日有闲空来庭院?”沈何肆看着远远走来的白奕秋露出一个笑容,“不如来陪我一起逗鸟?”
“白大美人。”
沈何肆对着鹦鹉说完这句话以后,鹦鹉就开始学沈何肆说:“白大美人,白大美人,白大美人。”
白奕秋差点没绷住,他冷漠抬眼,就看沈何肆一脸骄傲道:“怎么样,我教的,它们可还会别的。”
“傻逼。”他话音刚落,鹦鹉就抛出这么一句。
沈何肆眉心一跳,他骂人怎么就被这个鹦鹉听到了?
白奕秋陷入了知识盲区,他问:“傻逼是何意?”
“就是……”沈何肆灵机一动,古人又不懂什么,他边说,“夸人的意思。”
说这句话时候沈何肆费了很大的毅力才没笑出来,显得十分正经,语罢,他还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白奕秋沉默了一阵问:“你夸人经常用这句话?”
“也不是,我主要是用来夸永庆帝。”沈何肆面不改色撒谎。
见白奕秋信了,沈何肆恶狠狠盯向那只鹦鹉,表情和眼神无一不在说——
再乱学下次就把你宰了炖汤喝。
实际上他每次都是在回忆书里的剧情骂一些角色傻逼,被骂的最多的人是永庆帝而已。
“对了,我最近总感觉有什么地方和往日不大一样。”沈何肆意味深长问道,“白大美人,你可知是什么么?”
“不知。”白奕秋毫不犹豫道,他不知道沈何肆葫芦里闷着什么药,但总不可能是好话。
沈何肆略微遗憾道:“那好吧。”
“不过没关系 我们可以慢慢考虑。”
沈何肆一屁股坐到躺椅上,闭着眼睛享受阳光照到脸上的感觉。
他不能再等了,必须的旁敲侧击让白奕秋明白他想要表达的。
这是最后一次,白奕秋定然已经知道七叶已经没了,他可能会去确认,甚至在庖厨里翻箱倒柜地寻找。
如果没有,那白奕秋肯定会再次尝试最后一次,有很大的可能是直接在汤药里下毒,毕竟他的鼻子又没有那么灵,把药下在汤药里也不会察觉什么。
而如果这次还不成功,那白奕秋很可能会直接对他动手。
随身穿着软甲的沈何肆表示自己毫不畏惧,这次他要做的,就是让白奕秋杀他的自信心受挫,然后明白他的用心。
他装逼可是从来都没输过。
正如沈何肆所意料的,白奕秋抽出时间悄悄进入厨房去寻找七叶。
之前明明还有很多,这两天用得怎么可能这么快……
白奕秋拧眉,他平日很少注意,若是早知如此他便多留意些许了。
然而他翻箱倒柜都没能找到七叶,把东西都放回原位后,白奕秋双手环胸看着药壶。
难道是他错了?
既然如此……
白奕秋趁现在没有人,便将剩下的毒药一股脑全都倒进了药壶里,然后攉了攉。
这么多毒药,他就不信沈何肆还能活下来。
……
“少主!快回房!”阿燕撑着油纸伞来到亭子里接沈何肆,“这天怎的又下雨了?”
沈何肆却笑了起来:“挺好的,这是夏末最后一场雨了。”
他伸出手,雨丝打在了他的手上。
很久之前,他死在雨夜,但是穿进书里后,他又在雨夜遇见了白奕秋,他也说不上来对雨的感觉,说不上来喜欢还是讨厌。
但他觉得这雨还挺有宿命感的。
沈何肆回到睡房并没有看到白奕秋,他无可奈何感慨:“唉,某人又在暗中做坏事喽。”
“谁又做坏事?”阿燕感觉莫名其妙。
沈何肆把脏衣袍扔给阿燕道:“耳朵太尖不是好事,把这个给我洗了。”
“好的少主。”阿燕撇了撇嘴,他知道沈何肆这是不想让他多嘴了。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传来,两人往门口看去,看到了被雨淋湿的白奕秋。
此时此刻白奕秋的衣袖紧紧贴在身上,半扎起来的长发也贴在脸侧,还滴着水,冰冷到看不出一丝情感的脸庞却不显狼狈,反而有一种破碎的美。
“白大美人也不提早回来。”沈何肆从木衣柜里拿出一身长袍递给白奕秋,轻笑道,“换上吧。”
白奕秋感受到衣裳贴在身上那种黏腻的触感,十分不好受,也没再矫情直接去屏风后换上。
床榻被人占了,沈何肆也不再往前,他是不介意两个男人在一起换衣裳的,但白奕秋肯定会介意。
“还愣着做甚,帮忙去把药端来。”沈何肆催促阿燕。
阿燕这才反应过来,跑到门口撑起油纸伞就往庖厨去。
沈何肆走到门口背对着屏风,将一直藏着的解药拿出服用了,在白奕秋换好衣裳前将解药再次装好。
“林大美人,你可相信……预知未来这种能力?”沈何肆转头看向刚走出来的白奕秋,他眸光深邃,仿佛深不见底的潭水。
白奕秋动作一顿,他盯着沈何肆看了半晌,之后说:“未曾听闻,故不知。”
“那可是个很神奇的能力啊,我觉得有那种能力的人牛逼得很。”沈何肆这话完全像是自吹自擂。
白奕秋又接触到了自己不理解的词:“何为牛逼?”
“呃……和那只鹦鹉说的那词一样,都是夸人的,只不过这个是夸人厉害。”
白奕秋了然点头,他却不想再说些什么,因为沈何肆问他的问题实属怪异。
阿燕把药给沈何肆送来就离开了,沈何肆轻描淡写看了一眼白奕秋的方向,然后把那碗汤药喝完。
见沈何肆喝药并没有发现异常,白奕秋下意识松了口气,情花剧毒不会立刻发作,而是先潜伏在中毒者体内。
所以白奕秋并不急,他准备继续观察沈何肆一段时间,沈何肆一旦死亡,他就离开。
白奕秋做事向来不牵连无关人士,不然他早就在星辰殿的大锅里下毒了,整个星辰殿的人,一个都别想活,他也不至于被沈何肆拖到这个时候。
然而这两日白奕秋每天都在观察沈何肆,如他所期待的,沈何肆确实一直都在喝上次他下毒的那一壶药。
但沈何肆依旧和阿燕他们有说有笑,不像有任何事都样子,就像前几次一样。
白奕秋从来不觉得自己会失手,尤其是对付沈何肆这个病秧子应该很简单才是,可为什么……
为什么沈何肆还好好活着?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还是说……
白奕秋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质疑,他觉得沈何肆找到了解药,但又觉得不可能,一个病秧子不可能那样厉害。
掉到池塘里都半死不活了,怎么还有力气找解药?
他脑海中闪过沈何肆之前说的话,沈何肆说从来没有生过病……
性格大变,会吹箫还不让别人知道……
这完全就是换了个人!
……
“你到底是谁?”白奕秋双手撑着躺椅两边,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沈何肆。
沈何肆一脸莫名其妙:“什么是谁?我就是沈何肆。”
“白大美人,你在想什么?”
白奕秋眯着眼万分肯定道:“你和阿燕他们说得完全不一样,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你绝对不是沈何肆,抛开你平日的状态,你完全不像是一个病人。”
虽然他不了解沈何肆,但基本的判断能力还是有的。
面前的沈何肆突然笑了起来,他推开白奕秋站起来,又朝白奕秋步步逼近,直到把白奕秋禁锢在一个角落,沈何肆才停下。
“我确实不是沈何肆。”沈何肆凑到他耳边低沉地笑着,“那你不妨来猜猜我是谁,白大美人。”
白奕秋浑身绷直,他想说话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正惊讶着,身前的人影却逐渐消失,周围也变得黑暗。
直到一缕光将他包围,耳边还传来沈何肆的声音。
“白大美人,该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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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