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奕秋住进星辰殿已经有很长时间了,但沈何肆一直都没有醒。
他本以为沈何肆已经死了,然而沈何肆身体上还存在的特征让白奕秋知道他还吊着一口气。
都这么多天了这人还不死,没想到这么顽强,现在的沈何肆已经命悬一线了,却始终还在那吊着。
他看着阿燕给沈何肆擦脸,处在发烧中的沈何肆难受地蹙起眉头。
不会的……这人绝对会死。
“少主高烧不退,会不会烧坏啊?”阿燕担忧地看着沈何肆。
“可能。”白奕秋坐在椅子上毫不客气道,“也许等着你们少主恢复醒过来,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傻子了。”
“啊?”阿燕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声音颤抖,“少主您可快点退烧,别像白公子说的那样变傻啊。”
白奕秋目光停留在那碗汤药上,之前他看到这些下人给沈何肆熬药的时候,放的草药中有一味带着毒素的草药,却放得很少。
那味草药可能也治疗是沈何肆病症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放得少是怕沈何肆中了草药的毒反被毒死。
现在沈何肆命悬一线的状态根本不可能醒来,如果白奕秋在阿燕熬药时候多放一些那味草药给沈何肆喝下去,那沈何肆就是现在不死,到时候肯定也因为草药的毒素毙命。
上次的毒药没有起作用,白奕秋已经想到了对他来说最坏的结果,那就是沈何肆找到了解药并且服用了。
让他无法理解的是,沈何肆到底是怎么知道他把解药扔到池塘里的?
他下毒时候没人看到,把解药扔到池塘里也没人看到才对……
还是说有其他下人看到了?
不对,如果其他下人看到,肯定会揭穿他,那他就不可能现在还留在星辰殿了。
——少主他提前预知了鸟的死亡。
预知还没有发生的事?
白奕秋暗暗拧眉,他不会相信的,所谓半仙不过只是比正常人强一些,魂丹被升级了,通过洗仙髓以后可以成仙。
但根本不可能有这些特别的能力。
不过……
现在沈何肆的情况并不乐观,白奕秋敢肯定阿燕他们就是再给沈何肆喝药也不可能把沈何肆拉回来。
沈何肆只能安静等死。
“你们回罢,我来照看他。”白奕秋起身要把阿燕和其他下人打发走。
阿燕迟疑了一瞬,然后还是把汤药放下:“那就拜托白公子了。”
看着他们离开,沈何肆走过去端起药碗,目光却停在沈何肆惨白的脸上。
明明可以趁现在一刀了结沈何肆然后悄无声息离开,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愿意那样做。
罢了,还是等沈何肆的生命慢慢耗尽吧。
他端起碗走到门口,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后就将药倾倒在地上。
回去后,他看到原本平躺且紧闭着眼睛的沈何肆偏头半阖着眼睛看着门口的他,唇角还微微勾着。
“白奕秋……”沈何肆的声音非常微弱,好像下一秒就要断气一样,“这么漂亮的美人,要变得善良才好……记得手下留情。”
他强撑着笑了两声:“我想睡一觉……下次见。”
白奕秋眼神晦暗,刚才看沈何肆,对方是笃定会活下去,既然如此……
别怪他不留情了。
“本来想着让你自己死亡少让你痛苦,现在看来,没必要了。”白奕秋手一转,他提着剑直直刺向沈何肆。
“白公子你在做什么?”春桃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白奕秋动作一顿。
该死,为什么会这种时候出现。
“自然是帮他解脱。”白奕秋也不回避了,他偏头看着春桃,眼中闪着寒光,“他这样只会越来越痛苦,与其一直耗着让他感受痛苦,不如给他来个痛快。”
春桃自然知道白奕秋的意思,但她手中还拿着果盘就跑上前护住沈何肆:“不可以!白公子您的方法过于残忍,少主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还真是纯洁,根本看不出来他的真实想法,一个很好骗的人。
白奕秋十分平静道:“你要看他一直痛苦。”
“不是的。”春桃努力平复心情和白奕秋讲道理,“我们都会努力让少主好过来,谁都没有灰心!”
“所以白公子您也不要伤害少主,不然星辰殿所有人都不会放过你的!”
白奕秋危险地眯了眯眼睛,他把剑收回剑鞘中:“愚蠢,那就慢慢看着他死亡。”
本来春桃是给白奕秋送果盘的,结果现在却窝了一肚子气,她把果盘放下就想把白奕秋赶出去重新给白奕秋安排个房间让白奕秋明日离开。
白奕秋留在这里的时间已经够长了,远远超过了他们的预期,似乎是专门留下来的。
然而春桃却突然看到了沈何肆手下压着的一张纸条,她展开看到上面写的字的一瞬间,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不论白奕秋做甚,都不要赶他走。】
白奕秋自然也看到了,他不理解沈何肆为什么要这样做,更不知道沈何肆是何时写的。
“奇怪。”春桃看着那行字,本来不理解沈何肆为什么写下这个字条,但在仔细观察后注意力突然转移了,她小声呢喃,“少主的字何时变了?”
白奕秋并没有听清春桃说什么,他还没开口,春桃就把那字条扔给他:“算了,少主不让我们赶你走肯定有他的道理。”
“白公子,请您随我来一趟。”
沉默不语跟着春桃离开的白奕秋丝毫不意外自己被春桃关起来,门被锁了也没法出去。
那小姑娘年龄不算大,倒是一点都不怕他。
白奕秋坐到床榻上,他目光扫过这间房,看起来是临时收拾出来的,还有东西堆在一起,显得很杂乱。
突然很想念沈何肆房间的软榻,早知道就不动手了。
他回想起沈何肆的那张字条,这让他感觉更是奇怪,那张纸条,还有沈何肆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沈何肆猜到什么了?
白奕秋觉得不可能,毕竟除了刚才他的动机可从来都没有泄露出去,不过就凭沈何肆的那张字条,春桃也不可能赶他离开了。
从那晚之后,白奕秋很少能去沈何肆的房间,春桃太过于执着,根本不让他随便靠近,只有春桃本人和阿燕在的时候,他才能进去。
白奕秋念在他们也都只是十五六岁的样子便不和他们计较,只是隔着很远看那些人招呼沈何肆。
而这天晚上,白奕秋接到了永庆帝信鸟的来信。
他伸手将,信鸟上的纸条拿下来展开。
【是否顺利?如若完成任务,速速归京。】
短短几个字,不过就是催他快些完成任务早日回到京城,但现在他还没有亲眼见证沈何肆死亡,怎么可能离开。
白奕秋将信纸团成一团扔到了不是很明显的角落里,眼中却闪过一丝厌恶。
狗皇帝,真是个昏君。
他迟早要杀了永庆帝,带着自己的父亲母亲离开。
白奕秋见这房里也没有纸笔,便用原来的那张纸条,咬破指尖用血来写下——尚未得手,正在进行最后一步,确认沈何肆死亡后臣定会回京城。
他将纸条卷好重新绑在信鸟的爪子上,然后将信鸟放飞看着信鸟逐渐消失在夜幕中。
已经快接近夏末了,沈何肆很早就退烧了,但一直都处于昏迷状态,白奕秋不知道沈何肆怎么能坚持这么长时间的。
但这次……谁也救不了你,沈何肆。
白奕秋看到阿燕闭着眼睛,伸出手探了探沈何肆的鼻息,呼吸很微弱,已经快要停止了。
“少主,您快醒来。”阿燕双手合十嘀嘀咕咕,“我再也不惹您生气了。”
一次念十句,白奕秋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他转身离开。
然而三天后,不负阿燕和其他下人的期望,沈何肆总算是醒过来了。
他睁开眼就看到在床榻边哭得稀里哗啦的阿燕,大抵是昏迷的时间太长以至于长时间没有说话,他现在嗓音有些沙哑。
“哭什么……没死呢。”
阿燕听到沈何肆的声音抬起头,一脸惊喜,鼻涕泡都冒出来了:“少主!您醒了!”
“咳咳。”沈何肆虚弱的咳嗽两声,“擦擦,鼻涕都出来了。”
阿燕这才反应过来,用袖子抹了抹,抬眼就看到沈何肆一脸嫌弃看着他。
他这才说:“我马上去擦干净!”
说着他就往出跑,还不忘大喊:“少主醒来了!少主醒来了!”
沈何肆看着他的背影露出一个微笑,突然想到了白奕秋,他左右看了看,并没有看到白奕秋的身影。
等春桃来看到沈何肆真的醒来时候喜极而泣,赶忙问沈何肆的身体状况。
沈何肆表示现在好得很,只是还有些疲惫,他又问:“白公子呢?”
春桃不知道自家少主为什么还惦记白奕秋,便把上次的事说给了沈何肆听。
然而沈何肆闻言只是笑了笑,让春桃把白奕秋叫过来。
春桃只好照做。
而白奕秋正在房里打坐养神,现在时间又过去了很久,上次沈何肆呼吸已经变得微弱,如今沈何肆差不多命已归西。
虽然时间很长,但白奕秋很有耐心,对于他来说也值了。
他离沈何肆住的地方比较远,所以并不能确切得知沈何肆的情况,只能凭感觉判断。
然而现在门被打开,春桃却告诉他沈何肆叫他过去。
沈何肆醒了?
白奕秋不可置信,他虽然脑海中想了很多结果,但之前得出的都是肯定的结论——
沈何肆必死无疑。
然而现在,春桃告诉他沈何肆醒了,还叫他。
白奕秋快步走出往沈何肆的睡房去,他这么久还没找机会离开,就是想确认沈何肆的死亡,告诉春桃他们做的不过是无用功。
就算他不杀沈何肆,对方也迟早会死。
他的任务迟早会完成。
但是等白奕秋到了沈何肆睡房的门口时,他看到了里面躺在床上的沈何肆。
依旧是那副笑脸。
沈何肆费力地抬起手朝白奕秋挥了挥,打了个招呼:“白大美人,我睡醒了。”
沈何肆居然真的没死……
他怎么可能没死?
明明已经病成那样的程度了。
白奕秋和沈何肆的目光在空中相撞,那一瞬间,他莫名其妙产生一种似乎一切尽在沈何肆掌握之中的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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