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说万灵自道院散落世间生机之处,其中一灵,名曰“山海”。这灵在青天飘过多处,也曾跨过苍海,最终却落在了一朵白色药花之中。药花顿时散发出夺目耀光,四周如同镀了金边。
这金光吸引得一名采药小童前去,小童认得这株药花,觉得好不神奇,便顺手采下放入筐中背了回去,到集市上去卖。
药花经过几番辗转到了甪京的集市。这甪京中有一户陆姓人家,这当家的主人做得一个高官,可谓家财万贯叱咤甪京。但也有鞭长莫及的时候——陆夫人孕中的怪病,即使他请遍天下名医,弄得陆家满是药味,也终日不见好。
陆家主人没了办法,命人请了一老道士来。这老道士自称明心,告知陆当家的在药集中有一味药花,名曰白渊花。此花瓣似白雪,叶似齿牙,状似开盛了的石榴花。将其放入锅中把花汁熬出,再配了他的方子做给夫人喝便可根除。
“待到夫人病愈之时,贫道会再次登门。切记……”
陆当家的听了那老道士的话,接了方子,当即派人去甪京药集买那白渊花。买药那小厮正巧路过摆卖药花的药铺子,看那白渊花亮着金芒,心中顿生奇异,便向铺子掌柜问了价,买下了。
陆夫人饮下了白渊花制成的药汤,果真感觉身子好了些。往后如此,日复一日,直至接产那日,随着新生儿的高声啼哭,陆夫人的病也消散殆去。
稳婆用褥子护起婴孩,安稳地由陆当家的接过,稳婆欣喜道:“贺喜太太,老爷,是个小公子呢!”
陆家夫妇喜不自禁,将老道士那日的嘱咐忘在九霄云外,正此时,陆家迎门家丁来报:“老爷,门外有位道士央着见您。”
陆当家赶忙将孩子交予稳婆,跑出门去接迎明心道士。见了面先是一通感激之言,后亲自引入家中正厅对坐。
明心先开了口问道:“夫人和公子都还无恙?”
“好,好,都好,母子平安,”陆当家先是高兴地应着,继而又疑问,“仙师是如何得知我家夫人怀的是个小子呢?”
明心一摆手中拂尘,一笑,款款道来:“夫人食的那白渊花是个雄种,生下的自是个男孩儿。贫道那日说夫人病好时便再会回来,今日特来赴约。说句官爷不乐听的话,陆小公子命中带劫,此劫极为凶煞,若想平稳渡过,还需静心引教、除以繁事赤尘……”
说着,明心从袖中寻出一串银铃,交予陆当家,续说:“如今陆小公子得以新生,端看不出是什么命劫,官爷且将这铃儿悬在小公子屋檐之下,贫道施了法术,劫来便响,贫道也会在那时前来,协助小公子渡过此劫。”
陆当家捧着那银铃儿左看右瞧,看这与平日中的饰铃无般一二,瞧不出个所以然来,待他再抬头去望时,早已没了明心的身影。
那陆当家回想着明心的那一番话,微微皱起眉头但还是照做将银铃系在了陆小公子的住房屋檐下,陆当家便为小公子起名曰:陆禺。
陆禺生得好看,又头脑聪慧,陆家上下都喜欢的不得了,陆禺生长玩耍都在陆府,陆当家一得空便亲自教导陆禺,父子相处融洽。
但白璧微瑕,因陆夫人孕中病气缠身,陆禺的身子野生来孱弱。陆当家只好像照顾陆夫人那般,再请名医为陆禺调理身体,陆禺便是在这药味中长大的。
六岁的孩童最是调皮,深宅大院的门可关不住他们。于是这天,陆禺趁着父母不注意,叫了几个小侍从就溜到后山去了。
后山无论是对陆禺还是小侍从来说,都是新奇的,他们在后山寻着玩着就走到了山林深处。介时,一小侍从在枯树根处见了一朵开得盛的白花,惊喜着向陆禺:“少爷快来看啊,这花儿长得真好看!”
陆禺闻声而来,看着那枯木根处的白花,心中说确实好看。陆禺好奇用手摸着那花叶,说道:“这花叶可真神奇,形似蛇信子一般。”
正把玩着,陆禺感到食指指腹一阵刺疼,似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拿起一看,果真冒了血珠,身边的小侍从当下就急了,赶忙递了手帕,陆禺却不以为然,随便擦了两下就又去疯跑了。
几人直到太阳落山时才打道回府。而当天夜里,陆禺突发高热。丫环们忙里忙外,换下的水一盆接一盆,但直到二更也不见烧退。陆家夫妇守在床边,看着自家儿子受苦,内里外里满是心疼。
此时微风和银铃说起了悄悄话,怂恿它发出响动。起初声音并不很大,陆当家也未在意,后来银铃越动越响,引得陆当家慌忙去看。此时,明心已经在屋外恭候已久了。
六年的岁月,在这位老道士脸上却不显著。他弓着腰,一手拂尘一手木杖,见陆当家出来了便微笑颔首道:“官爷,贫道前来赴约。”
陆当家此时也不管了他是如何来的了,只忙说:“仙师来的巧,我这孩子顽皮,今儿个白日时溜到后山上去玩,傍晚回来时还活蹦乱跳的,现下却高烧不退……不知仙师有妙法否?”
明心抬首看那银铃静默着在檐下,觉方才那微风阴冷,沉了脸闷声:“果真是你这竖子。”
骂过这句,明心又转向陆当家道:“官爷可还记得贫道曾说陆小公子命中有劫,待到铃响之日便是劫来之时?”
陆当家哪敢忘却,赶忙应答,“记得,记得。”
“贫道将这银铃施了法,可压陆小公子的命中劫,”明心指着那铃儿说,“但如今这妖孽却还是找上门来,若不静心引教,除以繁事赤尘,恐怕性命难保。”
“您说该如何做,我们都答应。”
明心的目光穿过陆当家直直望向床榻上的陆禺,叹声道:“事到如今,小公子只有去贫道那天道院才可抵挡此劫。天道院地处九域之地,背山向海四野围林,邪物进不去。”
陆当家又不傻,这话分明就是要将他唯一的儿子送出去做道童,都说这孩子是父母心头肉,他哪里舍得。于是,陆当家请明心稍等片刻,进屋去将此事告知了陆夫人。
夫人一听就落下泪来,将儿子紧紧护在怀里,哽咽道:“那便让禺儿随那道人去罢,能保一命无忧也是好的。”
夫妇二人再三思忖后,请了明心道士进屋。明心看着陆禺双眼紧闭,额上不断冒着虚汗,一两步上前到榻边,两指向那眉心一点,陆禺的眉头舒展许多,高热也散了去。
夫妇二人又对他不胜感激,而明心则退至一旁交椅,坐下悠悠道:“待这孩子醒了,贫道再带他走。”
破晓之时,陆禺迷糊地睁了眼,悠悠地坐起身,这才注意到床边一夜没睡的父母。陆夫人趁他清醒时向他讲了昨夜的事,并引他看向椅上坐着的雪鬓霜鬟的道士。
陆禺毕竟还是个六岁孩童,直至昨日才算踏出过家门,咋一听要离开家,死死地拽着母亲衣角哭着闹着不想离开,明心走近陆禺,将手中拂尘摆向另一边划了个圆推向陆禺,奇的是他顿时便不哭也不闹了。
明心瞌眼,喃喃道:“因你命劫难抑,贫道今日特收你为我天道院关门弟子。玉在山而草木润,渊生珠而崖不枯。日后,你便叫玉渊。”
陆禺听了这话,先是身躯一震,而后回身拜别双亲,随着明心一同去了,此后世间再无陆禺,只有玉渊。
经明心道士这一点化,玉渊便得了个“万寿不死”之身,但忘却了自己的原身,只知自己是这道士之弟子,那人间的甪京陆家夫妇虽不舍这儿子,但也对明心道士的法术高深称赞不已。
乌飞兔走之间,人间传说皆知在这天地的某一角荡坐落着一座天道院,那明心老者或者说明心仙师,座下有一弟子玉渊。
玉渊生活在这天道院之中,静心受教,除往昔尘事。时常随明心前去斩妖除魔,超渡魂灵,受益匪浅。
明心曾对玉渊说:“你要记住,你的心中蕴含着无比强大的能量,这是天元楼坍塌后的产物。这股力量虽有助于你修炼,但也是你命中的劫。行事切记要谨慎,莫要让这劫毁了你。”
玉渊谨遵明心的教诲,每每行事小心谨慎,也很好的控制住了那股力量,修为法术更上一层,成了这天道院明心老者的得意门生。
这年清明之时,明心老者也已出门游历山水一月有余,天道院中唯留下了玉渊一人。玉渊自己闲来无事,便也拾了东西,扮成百姓模样去了红尘人间讨个新鲜。
玉渊入了市,只见得多行的是船舟,那集市铺子便沿街边排开,各种民间吃的用的耍的一应俱全,却是玉渊没见识过的。行过一座庙字,神像供台前落的香灰堆成了灰丘,似是香火旺盛不断。又见一名妇女在神像前跪着叩头,也不知是在求着什么。
玉渊沿路逛了半日,倒了也没见什么新鲜事物,便随便寻了一家茶楼进去歇脚。
方坐下时,店小二便来问:“客官要点儿什么?”
玉渊望了近处那桌,便说道:“要一盏香茶和一小碟的酥心糕点。”
“好嘞,客官稍等。”
等茶之时,玉渊偶听得邻桌之间的谈话,一人卖关子样问:“诶诶,你们知道最近五家那么大阵仗是在做什么吗?”
“不才听闻是有人散出了万卷所在位置的消息,各家正在争呢。”其中一人举着茶盏轻声说道。
“想必这次又是要挣个你死我活,”又一人说,“反正,别来扰小爷的快活日子便好!小二再要一碟酥点!”
“哼,快活日子?他们哪次不斗的鸡飞狗跳民不聊生?我们哪有快活日子?不过啊……”卖关子那人压低声音吊足了众人的胃口,“我听闻,这万卷中有一卷‘山海’,光这一卷山海便可抵万卷之力。”
“还说没有快活日子呢,这不就来了?小爷赌欧阳家胜。”
此话一出,同桌几人争相押注。卖关子那位押注金家,品茶那位看好木家。余下几人也纷纷猜测押注,但始终无人提到另外两家。
正此时小二来为玉渊上了茶,玉渊道过多谢后便端了小碟起身到邻桌凑热闹,只见他站到那位“酥饼少年”旁边道:“各位小友,鄙人从外乡来,不懂此地事。方才听各位讲的五家与万卷,心中难免好奇,这酥点算作小礼,可否请诸位为鄙人讲解一二?”
邻桌几人好客,且这万卷与五家也并非不可告人之事,其中一人便与玉渊递了个座,同他讲来:“这五家分别为金家、欧阳家、木家、潘家以及南宫家,他们五家是仙百家中的五大家,势力雄厚,法力无边,非常人可敌,而这万卷即是各个法卷的总数目之称,其中有一法卷名为山海卷,得其山海卷便可折得上万卷。如今各家皆得万卷踪迹,必定会派人去寻,说不定还又会争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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