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方才在那位二少爷那里产生的慌乱感尚未平息,肖战依旧有些许紧张,他稍稍整理了一下情绪,偏身让开一个位置,“进来说吧。”
电动轮椅发出不算明显的机械音,王竞泽坐着轮椅缓缓进入,路过肖战身边时,鼻翼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车祸不止伤到了男人的双腿,还有他引以为傲的腺体,所以他对信息素的敏感度下降了不少,可饶是这样他还是闻到了另一个alpha的信息素的味道。
王竞泽努力藏下眼底的暗色,再抬眸时眼神又恢复了温柔,他的视线落在肖战微湿的发梢上,“要不要先去吹个头发,别再感冒了。”
“没关系,一会儿再说吧。”肖战在床边坐下,轻声道:“不是说累了吗,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是有工作上的事情要交代吗?”
他是王竞泽的特助,两个人偶尔也会在家里谈及公事,但这种情况并不多。
王竞泽轻轻咳嗽了两声,搭在腿上的指尖蜷了蜷,温声道:“不是工作上的事情,是私事。”
肖战怔了怔。
王竞泽抬起头,眸光透出几分认真:“我想就方才饭桌上的行为跟你道歉,对不起,那些亲密动作我是做给别人看的,希望你不要介意。”
“生而为人,成为残废让家人担心我很愧疚,所以我只希望在他们眼里,我的家庭是幸福的,战战,你能明白我的感受吗?”
王竞泽声线低沉,深邃的眸子里满是歉意,灯光洒在他身上,让这个坐着轮椅的男人看着有几分落寞。
肖战闻言感到一阵心酸,一年的朝夕相处早已让他在不知不觉间把王竞泽当成自己最好的朋友,所以他才会努力的尝试想用各种方法治好他的腿。
“没关系的,竞泽,”肖战轻声安慰,“你不用感到抱歉,我是你名义上的妻子,我有义务配合你。”
其实王竞泽做的并不过分,只不过他们平常习惯了以朋友的模式相处,偶尔一些亲密举动便显得有些越矩。
“战战,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吗?”王竞泽柔声问。
“什么?”肖战怔了怔。
王竞泽的眼神静静望向窗外,眼瞳中映出夜色:“我曾经说过你是自由的,不管过了多久,我的话依然算数,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你随时可以……”
“竞泽!”话未说完就被Omega打断了,肖战半蹲下来,仰头看着他,“虽然你我都清楚,我们在维系一段表面上的婚姻,但我仍旧会守好一个妻子的本分。”
其实早在半年前,王竞泽就已经让律师起草好了一份离婚协议,并且上面的每一份条款都偏向肖战这一方,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签署然后离开,并且获得一笔不菲的赡养费。
可肖战并没有签,除了来自他亲生父亲周俊茂的威胁,还有他自己的原因,而那份离婚协议至今都放在他的抽屉里。
肖战不知道王竞泽为什么突然说这些,却感到心里一阵堵塞。
受过最高等的教育、对孔孟之道耳濡目染的他懂得什么叫做礼义廉耻,就算有一天他们会走到分道扬镳那一步,肖战也不希望落人话柄。
还有那些妈妈教会他的道理,人活一世,本该坦坦荡荡、光明磊落。
王竞泽笑了笑,镜片下的那双眼睛忽然亮了一下,“我相信你,一直都很相信。”
“其实有时候我很矛盾,”王竞泽抬眸静静看着肖战,“我并不喜欢别人同情我,但唯独对你,是不一样的。”
“所以,我常常幻想着,你是不是有那么一点喜欢我。”他苦笑了一下,“战战,你是有一点喜欢我的对吗?”
Alpha明眸皓齿,看向肖战的眼底是不加掩饰的温柔,他用指尖摩挲着肖战的唇瓣,视线贪恋地停留在那上面。
察觉到异样的肖战几乎条件反射性地后退了一步,他并不想伤害王竞泽,但身体本能的反应已经替他给出了回答。
他对王竞泽没有超乎朋友之间的感情,虽然这一年来他一直在努力,可除了照顾好王竞泽的身体,其他的他真的给不了。
他和王竞泽都知道,他们婚姻的维系,不过是为了王家和周家的企业利益最大化,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王竞泽垂下眼睫,低低笑了一声,他努力压下眼底的失望,轻声道:“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去公司,我回去了。”
话落,他操控轮椅朝门口驶去,到门口前又停了下来,声音带着几分涩哑:
“对了,忘了告诉你了,一博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他在国外待了四年,我并不是很了解他。”
肖战隐隐感觉到王竞泽是在提醒他什么,只是没有把话挑明。
刚好,他对这位二少爷也没什么好感,不用王竞泽提醒他也会保持距离。
“好,我知道了。”
“晚安。”
关门声传来,走廊的灯光映着男人的脸,让那冷白的肤色越显苍白。
管家德叔从一楼上来,见状连忙扶住王竞泽的轮椅:“先生,我推您回去吧。”
“好。”
老管家唇瓣动了动,踌躇片刻,忽地开口:“先生,我刚才好像看见夫人浑身湿透着从二少爷的房间里跑了出来,不知道是不是二少爷欺负他了……”
德叔知道自己并不该说,可夫人柔弱,他是怕那个不速之客欺负了他家夫人。
王竞泽摘掉眼镜握在手上,揉了揉眉心,面色忽然冷了下来:“德叔,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有八卦属性。”
德叔垂下头,一脸做错事的模样,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战战是个很有分寸的人,我相信他懂得如何和别人相处,也懂得掌握好分寸。”他顿了顿,眼底情绪不明,“而且,我也相信一博,不会做太过分的事。”
先生都这样说了,老管家还能说什么,只能主动认错:“是我多嘴了,以后不会了。”
王竞泽的脸色不算太好:“知道就好。”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推门而入,进入了王竞泽的卧室。
“你出去吧,这里用不着你了。”
老管家担心他一个人不方便,轻声说:“先生,我还是抱您上去吧。”
“不用,我自己可以。”
说话间,王竞泽撑着床边,费力地爬上了床,脸上带着一种不服输的倔强。
德叔想要帮忙被他阻止。
德叔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卧室,帮忙关上了门。
老管家走后,王竞泽悄无声息地关掉了灯,他没有躺下,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清瘦的背靠在床头的软包上。
月光从床边洒落,男人苍白的脸在暗色的光影中模糊而诡异。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忽地拿起身侧的眼镜猛地砸向了对面墙壁!
小刀同学,听我说,谢谢你,谢谢你的谷子,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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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