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不可说也

……

月色撩人痒

揭一道旧伤

那鲜衣少年郎

早就迷失在路上

……

山雨欲来风满楼，花落尽，月上枝头，上弦之月，勾人心头。

这天，是柳梢的生辰，王一博不在，所以她早早地来到了极乐宫，想着与昕无还有肖战一同庆生。

秋霜虽不喜这些凡间的习俗，但却疼爱这个徒弟，在每年生辰这日也是由着她去。

而折芫性子孤僻，自是不愿凑这热闹。

故而柳梢还是决定和同样喜热闹的肖战还有昕无一同过这生辰。

刚至酉时，肖战还在院中练功。

“战战师弟，我来啦。”

转头看见一脸带笑的柳梢，左手提着两个青色瓷壶，右手提着一个食盒，向院中走来。

她身后跟着昕无。

“师姐，你来啦。”不知为何，每次看到师姐都觉得很开心，许是因为她永远都能给肖战带来快乐与惊喜吧。

“师弟，今日是柳梢师妹生辰，她说想同你一起，便早早地做了这些吃食来，不知可有打扰到你？”昕无走上前，温和地说道。

“怎么会打扰！今天是师姐生辰啊，可我并未准备礼物……”肖战怏怏地说。

“哎呀，你说这些做什么，师姐一个大人，还要你准备什么礼物啊！你们能陪我一起，吃我做的美食，品我带的美酒，我就很开心了！真的！”柳梢说着话，眼睛一边扑闪着光，充满了期待和开心。

“竟是我小人之心度师姐之腹了！哈哈哈，来，快让我看看师姐给我们做什么好吃的了。”

肖战一边说着一边接过柳梢手里的食盒，放在桌上，缓缓打开来。

里面是一盘鲜花饼，一盘油酥花生，还有……凤梨酥！

这下昕无也和肖战一起投来了惊讶的目光

“师姐！这凤梨酥，你这是又下山去买的吗？我记得，师姐是不会做的呀！”

他没想到

自己只是说过一次好吃，师姐便记在了心上。

柳梢得意的看着他，弯起嘴角，轻哼了一声

“怎么可能是买的！哼，你师姐我厉害着呢，这做糕点的活可难不倒我，不就是凤梨酥嘛，我找人给捎了点凤梨上山，然后自己琢磨琢磨，就会了呀。来，快尝尝，和之前买的有何不同？”

肖战一边竖起大拇指，一边拈着一块凤梨酥送入口中。

他咬了一口，神色复杂，但转瞬即逝，表情忽然激动，“快，师兄，尝尝，这也太好吃了，来，你也吃一个！”连忙拿起盘中一枚凤梨酥，送到昕无嘴边。

昕无奇怪地看着他，然后接下糕点，送入口中。可并无任何表情，只是说道“师妹做得，甚好，你也尝尝。”

柳梢睁大了眼，又惊又喜“真的？真的好吃吗？我尝尝……呸……这，齁死我了，好甜啊，我……你们俩，存心整我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

……

“可惜那来之不易的凤梨了啊，第一次做嘛，难免会失败，不过没关系，下次，我一定做出比那店家卖得还要好吃的凤梨酥来！”柳梢努努嘴，不甘心地说道。

“师妹下次……莫要再放这么多糖了。”

“师姐放那么多糖，嘴里到现在还甜滋滋的，姐姐你心里有多苦啊。哈哈哈。”

肖战本是一句玩笑话，却让柳梢瞬间神色暗淡下来，眼中泛着泪光，不知想起了什么令她难过的事。

“对不起，对不起，师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也喜欢吃甜的，哎呀不是，就是也很好吃。真的！师姐……”肖战哪里见过女孩子哭，手忙脚乱地安慰着柳梢。

“师妹，师弟是无心的，你别和他置气呀。”昕无也安慰着。

片刻后，柳梢收起悲伤的表情，抬眼对他俩笑了笑，“没有啦，不是因为战战，我没事，就，刚才突然被沙子迷了眼，没事师兄，来来来，我还有好东西呢。”

虽是强装开心的模样，但她眼底的哀伤，都被旁人看了去。

他们知道，肯定是因为那个人，但他们不敢提，怕她再伤心，也怕她再难过。

言罢，柳梢将那青色瓷壶打开盖子，一股醇馥幽郁的酒香涌了出来，倒入杯中，清澈凌冽，映出那浩瀚夜空中的弯弯月牙。

“这可是我从师父那里讨来的佳酿，风满楼。平日里不可多得哦。来，师兄，师弟，尝尝。”

“可……”见肖战犹犹豫豫的模样，昕无忽然想起，他长这么大，好像，真的还没喝过酒……

昕无温和地对他说“无妨，师弟，少喝些不打紧，若是真喝醉了，到时我与师妹送你回房便可。”

肖战笑笑，一双好看的瑞凤眼闪着光亮，“那就祝师姐生辰快乐，往后的每一年，我们都要一起过！”

“嗯！谢谢师弟！”

饮罢一口风满楼，醇香秀雅，甘润挺爽，诸味协调，尾净悠长。

“当真好酒！”连昕无都不禁感叹到。

“那当然，这酒，就连人间的帝皇也是难得喝到一口，你俩就偷着乐吧。”

“人间皇帝都喝不到？那为何……”肖战喝了一杯，脸颊微微泛红，显得格外可爱。

“你这小看了我师父的人脉不是？”

“秋霜长老广杰天下能人异士好友，能得到这风满楼，也是不足为奇的。”昕无向他解释到。

“嗯，是好喝，嘿嘿……”

……

三人望着夜空那轮上弦月，一边饮着酒，一边说着自己的理想抱负，好不自在。

“师兄，师弟，你们有什么特别想要实现的愿望吗？”

“三界太平，不再起任何争端，没有战争，人人所得皆所愿。”昕无道

“你呢？师弟？”

“我啊……希望可以永远留在昆仑，早日修得仙元，与师父守护三界，也……守护师父。”肖战看着月亮，月儿倒影在他眼中，漫天的星辰在他眼里映出了一片纯净的湖。

昕无看着他，听他说道师父，微微皱了下眉，但也很快换上一副温和安静的笑容。

肖战又道“那，师姐呢？师姐有什么愿望？”

柳梢的眼里不知何时含了泪花，但语气却无比轻松，让人察觉不出她的变化，“我呀，我想一切都回到最初，想，时光倒流，虽然不可能。哎，没办法，哪个女孩不想永远年轻貌美呢，哈哈哈……”

“哪有，师姐现在也很年轻，很漂亮的好不好，瞎说什么呢。”

“我修得仙元之时已然三十有二了，不年轻啦！算来比你还大上几百岁呢！”

“才不是，师姐在我眼里，永远是十八岁的小女孩！”

“就你嘴甜，就你会哄人，看来以后不知多少女弟子得被你这张抹了蜜的小嘴哄了去。”

“我才不喜欢那些女弟子呢。”

“哦？那，我们战战这是，已有心仪之人？是谁？快告诉师姐！我保证不告诉别人。”柳梢瞬间来了精神，撑起手托着腮，期待地看着他。

昕无虽未看他，却也是一直在听着，手里的酒杯一直端着，似在等他回答。

肖战看了看柳梢，没说话，又看了看月亮，随后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酒杯，“水中之月，镜中之花。”言罢，一杯酒下肚，再次斟满酒，又饮了一杯。

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可他的心上人，却无法告诉任何人。

他的这份情，亦无法宣之于口

在别人眼里，是违背世俗，违背伦理，违背纲常

尽管他每天都可以看到那人，却无法将自己的情感表达出来

那是依赖，也是依恋，更是倾慕

不敢说

不可说

不能说

就如这杯酒，清澈醇香，清冷凌冽，映出无瑕皎洁的弯月，他只能饮下这酒，藏于腹中，藏于心中。

柳梢心想：这师弟终归是长大了，也学会和自己打哑谜了，罢了，人人都有不可对外人说起的心事，何况小师弟呢，那就让美好留在心底吧。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到了子时。

两壶酒已被饮尽，其实一大半都是肖战喝光的。

他此时已是脑袋晕晕乎乎，看人也带重影。

“师弟？师弟，你还好吗？已经子时了，该歇息啦，我们送你回房，你好好歇着，今天谢谢你们陪我过生辰！”

“啊？好，再见师姐，晚安！师兄也晚安！大家一起晚安！”肖战咧嘴没心没肺地笑着。

“晚什么安，你个傻小子，才喝这么点就醉了，那师兄，我们先将他送回去吧。”

“嗯，好。”

二人将桌上东西收拾好之后，一人扶起肖战一只胳膊，将他慢慢地带回房去。

正当三人刚离开桌子，王一博回来了。

柳梢心想，惨了，她自己过生辰，把人家徒弟灌醉了，先去认个错吧。

“拜见尊上。”

王一博一进门，就闻见一股酒气，他平日里很少喝酒，因此也从不让肖战饮酒，这倒好，自己徒弟学会喝酒了，还喝醉了。眉头紧皱，有些不悦。

“尊上，今日是柳梢师妹的生辰，故而我们在此为她庆生，这风满楼不易醉人，许是师弟初次饮酒，所以……师弟也是想让大家开心，故而多饮了几杯，还望尊上莫怪。”昕无上前行礼说道。

王一博并未说话，走上前去，站在他们面前，将肖战直接揽过来，拦腰抱起，往他卧房走去。

从头到尾，王一博都没说一个字，只是皱着眉头，动作幅度大，脚下生风，尊上这次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柳梢和昕无对视一眼，先走吧，明日早些再来请罪，这时若再多说一句，怕是要直接领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