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抉择

王一博心中虽然不愿，但毕竟是自己闯的祸，肖战能保持平静的态度已经很难得了，汪卓成忙说：“好好，天色确实太晚了，还是先让拖车公司来把车带走再说吧。”肖战转头望向了王一博，“还是先问问你，有什么意见吗？”王一博此刻像泄了气的皮球，弱弱的回复道：“我，我没意见。”肖战掏出了手机，“留个电话吧，我们还要谈后续的赔偿问题。”王一博也只能和他互留了电话。

处理完一系列事都是凌晨了，肖战回到家一头栽倒在床上。

他很累，连日来公司的危机已让他焦头烂额，偏偏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王一博还故意找麻烦，明明两人第一次见面是王一博招惹的自己。肖战摇摇头，简单冲了个澡，躺在大床上昏昏沉沉正要入睡，忽然身体涌出一股燥热，肖战一跃而起，他知道，这是每个Omega都必须面对的问题，他的发情期到了。他爬下床，慌乱的去抽屉里找抑制剂，打开盒子，抑制剂只剩下一支，但也可以解目前的燃眉之急。可他又想起医生的嘱咐，他的体质特殊，长期使用抑制剂的副作用很大，他又把装着抑制剂的盒子放回原位，回到床上重新躺了下来。

他咬住了被子的一角，全身都在颤抖，每次发情期都让他难受至极，但用了抑制剂相当于饮鸩止渴，只会让他下一次的发情期更加难熬。好热，全身发烧，就像整个人都在火上炙烤，肖战跑到了浴室，打开花洒，冰凉的水不停的浇在身上，似乎缓解了些许燥热。肖战刚刚舒口气又是下一轮的折磨，发情期带来的疼痛让他更加难以忍受，他咬住了自己的下唇，抱着双膝坐在花洒下面，把嘴唇都咬出了血。

他拖着湿淋淋的身子缓慢的走到抽屉旁，他对着那支抑制剂做了很久的心理斗争，几次伸出了手又缩了回去。可Omega的发情期还要几天，要靠自己熬过去实在太难，何况，目前的形势不允许自己倒下，最终肖战拿起了抑制剂，他闭上眼睛，对着手臂打了下去。抑制剂的起效很快，身体不再发热，疼痛也缓解了很多，肖战却忍不住放声大哭。

他恨自己的第二性别，他恨这个身份给他带来的痛苦与脆弱，他想挣脱又不得不屈从于生理的折磨。眼前的事又是一团乱麻，在外面无论装得多冷静沉着，可独自一人时那份无助被无限的放大。肖战哭了很久，心情稍稍平复，他擦干了头发，换了一身干衣服，抱着被子一夜无眠。

一早，肖战就发现自己在发烧，淋了那么久的冷水，想来是受了些凉，但他还是强撑着给孟小凡打了个电话，说今天上午不会去公司，有重要的事电话联系。他简单收拾了一下，给后颈贴了阻隔贴，抑制剂用完，他还是要买些新的以备不时之需。

这家医院肖战常来，医生也很熟悉他，看见他的状态，又隐隐闻到信息素的味道，“肖先生，几个月前我就提出了我的建议，你还不打算考虑吗？这次是不是又是同样的状况，而且你好像在发烧吧？”肖战头重脚轻，撑着说：“没事，昨天淋了冷水，不要紧，我吃了退烧药。我这次是希望继续买一些抑制剂，有没有药效更强一些的？”

“肖先生，您这是在拿自己的身体在开玩笑，你现在用的抑制剂已经是超负荷的了，再这样下去情况只会更糟。唯今之计是找个Alpha，最好是契合度高的Alpha，即使不标记，有信息素的安抚也会好很多。肖先生，恕我直言，您的年纪也不算小了，28岁，也该为终身大事考虑了。作为医生，也许这些话本不该由我来说，我是看不下去肖先生如此不爱惜自己，你看你贴了阻隔贴，都掩不住信息素的漫延，这对你的安全也有威胁，抑制剂的事，还是希望你慎重考虑。”医生的表情严肃又担忧。

“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医生，我也知道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但关系到终身大事，我目前面临的状况实在没有时间考虑个人问题。您说的道理我都懂，我也是没办法。”肖战的语气充满了无奈。

“我突然想起了新出台的政策，为了照顾单身的AO，系统会把当地适婚年龄的个人信息录入，以便寻找契合度高的AO，我帮你查询一下。只是建议，要不要发展下一步还是看你的意愿。”不等肖战回答，医生已经在电脑上输入了肖战的资料。“匹配结果已经出来了，肖先生，目前拥有与你契合度最高信息素的Alpha，叫王一博，22岁，是王氏集团董事长的独子，与肖先生的契合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医生话还没说完，肖战诧异的打断了他，“你说什么？王一博？”医生点头，把笔记本电脑的屏幕转给他看，“我把头像的照片放大了，你看看。”

屏幕上正是王一博那张臭屁的脸，肖战微微皱眉，医生见他沉默不语，劝道：“年纪是小了点，但长得还……不错，家世也没得挑，你有没有意向……”肖战摆摆手，“医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件事容我回去考虑一下，先告辞。”他转身离开，王一博的信息量过大，肖战也忘记了此行的目的，医生倒是长舒了口气，他没有拿抑制剂，说明劝说他还是听进去了。

肖战没有打车，他缓慢的走着，也思考了很多。

王一博这个人，说实话，肖战对他的第一印象就不好，幼稚，无礼，鲁莽，脾气又差，到哪儿都是一张不服气的脸，后来撞车事件也印证了肖战对他的评价，这样的人怎么会和自己契合？要是仅仅因为信息素就要把两个人绑在一起，与一个每天都和自己唱反调的人生活也不会幸福。但王一博的家世的确引起了肖战的注意，王氏集团，那是当地很有影响力的企业，王氏的独子，也就意味着王一博会是将来家族企业的继承人。这样的家世，难怪他那么对待相亲对象，女孩子也不敢多说什么，也正是因为家世，才造成他目中无人的性格。抛开王一博本人不谈，他背后的家世才是肖战更需要的，父亲临终前也说过，要是实在撑不下去，就找个Alpha做依靠。如果王氏能作为自己的靠山提供援助，眼前的困境就能迎刃而解了，但不管怎么说都要先搞定王一博本人，一想到把他当死对头的王一博，肖战就觉得头大。

“喂？大成，怎么样，打听到消息没有？”王一博放低了声音，他昨晚闹了那么一出，悄悄溜回来也不敢声张，只能躲在房间里小声打电话。

“打听过了，他那台宾利本身就价格不菲，你追尾造成的损伤虽不大，但处理起来也挺麻烦的，要修复凹陷，换一些细小的零件，还要喷一种进口的特制漆，算下来怎么也得几十万吧。”汪卓成的语气充满了同情，“一博，你这下惨了。”

“要这么多？你确定你的信息准确？”王一博握紧了话筒，但也知道汪卓成不会在这个时候和自己开玩笑，又悲催的说：“我现在身边连一万块都没有，我爸本就在扣我的零花钱，又哪里去找这几十万？要是告诉我爸，实话实说，我会不会被打死？”王志的脾气王一博清楚，他可以容忍王一博气走相亲对象，因为这种事毕竟不能勉强。可眼前的乱子确实是自己的责任，这“惹是生非”的大帽子扣下来，王一博还真吃不准王志会不会气得血压升高，然后家法伺候，甚至赶出家门。他心里哀嚎，“大成，你说我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吗？”

“打住打住，你趁早歇了这个念头，你看那个肖战是个好惹的？头脑清晰，心思缜密，你根本逃不掉，就算逃了，他也会找到你爸狠狠的告你一状！到时候你在你爸面前只怕罪加一等。”汪卓成看问题比王一博透彻，王一博败下阵来，“那我该怎么办？”

“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能想到的，只能是权宜之计。你要在肖战面前诚恳道歉，再说点好话服个软，说不定他还会放你一马，给你时间周转。不过治标不治本，就是暂时不会被你爸追杀；你再在你爸面前好好表现，争取多挣点零花钱，慢慢还。看肖战也不是缺钱的人，你卖卖惨，他应该不会深究。”汪卓成思来想去也只能想到这些，王一博本就对肖战没什么好感，“我必须得这样做吗？”汪卓成很肯定地说：“必须。眼下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王一博简直想仰天长啸，哭丧着脸，“没有。”

王一博在忐忑不安中度过了一天，但奇怪的是，肖战并没有找他，反而让王一博更心虚。而城市的另一端，高档写字楼的董事长办公室里，肖战沉思良久，喝下一杯红酒，望着远处霓虹灯下的车水马龙，心里做了一个决定。尽管权衡利弊他想得很清楚，但未知的未来还是让他有一丝彷徨。

焦灼的一天过去，第二天，在王一博还在考虑要不要打电话约肖战出来时，肖战的电话已经直接打给了王志，“王董，我有些事，想跟您面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