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告的事王一博催得急，虽然一时半会儿不会拍，但是他想马上就让肖战接到这个“好消息”！

但没想到的是，消息传过去的快，回复的也快。

被拒了。

王一博大跌眼镜，差点拍桌子骂人。

“那个呱叽叽娱乐是不是有毛病啊？”他想到在病房偷听到的话，知道老板不喜欢肖战，立刻就把火气都撒了出来，“给他经纪人打电话问，别找老板，就说阮总钦点了肖战，就让他拍！”

他想的很简单，这支广告肯定是老板鲁丹宁拒绝的，为的就是想阻断肖战的资源！

当时听语气，经纪人好像还有几分向着肖战，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经纪人了。

但很快，那边又回复了。如果刚刚是大跌眼镜，那这一条回复让他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经纪人说：“这是肖战自己拒绝的，他不拍。”

他为什么拒绝呢？他为什么不拍呢？这么好的机会他为什么不要呢？王一博百思不得其解。

一直到下午，坐立不安的王一博才央求阮承玉迂回地打探了一下消息，阮承玉挂了电话跟王一博说：“说是不舒服。”

“不舒服就休息几天啊，又不是今天拍，他干嘛拒绝？什么意思嘛！”

阮承玉诧异地看过去，眼神上上下下打量王一博，问：“你今天很反常啊！”

王一博瘪瘪嘴，往下垂了垂眼眸没理他。

阮承玉自己开口说：“肖战要走了，说是回老家。”

王一博猛地一抬头，脊背直直地绷住，身体下意识从椅子里站起来，又一点点坐了回去，双目怔怔，手指紧紧攥着袖口，眼皮子也耷住，却没说一句话。

“你这是消极怠工啊，你再这样我扣你工资。”阮承玉看他的模样，并不知他在想什么，以为他故意在这里消磨时间等下班。

“小舅舅。”王一博的喉结滚了滚，感觉嗓子里略干哑，又吞了下口水，站起来说：“我不舒服，先回去了。”

“哎哎哎！”阮承玉连着叫了好几下，王一博都置若罔闻，脚步跟上了发条似的，不急不缓地往外走。

公司车库里停着他那辆摩托车。

王一博不知道怎么想的，车子出了公司大门直奔机场。

机场那么大，人流量更不用说，风尘仆仆的行人脚步匆匆，在外等待的人焦急难耐。这难耐的人里面就有王一博一份。他并不指望能见到肖战，但不影响他在广场上走动时的焦灼。

就当是来……送送肖战吧。

就算见不到，抬头看见飞机从头顶过去的时候，就当是看见他了……

王一博在广场的台阶上坐了很久，久到他算不出具体的时间，只知道明亮的光线暗下去，晚霞很浅，也很快消失，再到天色变暗，抬头看见了星星。

三月底的晚上，风里带着花香，也带着寒气。

王一博站起来，两条腿失重一般，他差点又跌回地上。手机里的信息已经看了几百遍，江陵飞重庆的时间是晚上十点。可是已经过了十点了，飞机也该起飞了，肖战或许已经进去，只是他没看到罢了。

出来的时候穿的单薄，在外面独坐多时，王一博鼻尖发红，呼吸间像是被堵住，他用力吸了几口气，又拍了拍酸麻的腿，将衣服裹得紧了又紧，从一旁抄过自己的摩托车，回去了。

人心就是这么难以捉摸，哪怕那是自己的心。

王一博甚至不懂，他为什么要徒劳跑这一趟。

到如春酒店楼下的时候，脸上眼睛上都蒙着一层水汽，他没有去地下车库，随便找了个角落停车，朝着酒店大堂走去时，整个人身上都像是裹了倒春寒的凉意。

可还没进去，猝不及防看到肖战从里面走出来。

王一博愣了一下，揉了揉眼睛，又搓了一下脸，才看清了，真的是肖战。

肖战也看到了他，苍白的脸上想扯出个笑，但那笑真的很难看。

四目相对，王一博的手指攥成拳，脚步也顿住没再动，看着肖战走了过来，他才问：“你……”

“还你的包。”肖战除了气色着实很差外，看不出别的什么情绪，“挂你房间的门把上了。”

“那个钱我用不到。”王一博说。

“嗯，钱我收回来了。”

那段关系，算是谁也不亏欠谁，没有给钱的必要。肖战当初留下那两万块钱，其实只是心疼王一博年纪小薪水少，虽然两万块钱也做不了什么，但他能给的也有限。

肖战不想再说什么，抬了抬腿想要越过他离开。

“你不是走了吗？”王一博不知哪来的勇气，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肖战甩了一下，很轻松甩掉了，说：“连你都知道了？我要走也不是今天就走啊。”

他才出院，虽然退烧了，但身体还没恢复，怎么可能这个时候坐飞机回老家？

王一博心里抽了一下，敢情刚刚那一趟真的是白跑的，白在机场冻了那么久。

“走了啊。”肖战心平气和，在王一博面前一如他们分手前那半年的相处。

“哎，哎，”王一博不知道该说什么，眼看着他又要走，赶紧问：“广告为什么不接？”

肖战的身体顿了一下，眼里闪过几分疑惑，定定地看住他问：“你怎么知道广告的事？”

他得到的消息是，这支广告是阮承玉钦点给他的，所以老板也不敢拒绝，更不敢说换人的事，但他不想接。他听到阮承玉那三个字的时候，直接拒绝了。

让他耿耿于怀的并不是被挤掉的综艺本身，所以他也不需要这样的补偿。

“我忘记了，你认识阮总。”肖战苦兮兮地笑了一下，并没有仔细问他跟阮总的关系，也没有问王一博具体的职位，到底跟阮承玉有多近，他只是想着，作为一名“助理”，王一博能知道这些事也不足为奇。

“为什么不接？”王一博又重复问了一遍。

“我想了想，这条路，可能不适合我吧。”肖战的脸恢复了平静，平静得连看着对面的王一博都像是看陌生人一样。

这是他在医院，躺在病床上的那两天得出的结论。尤其是章金告诉他，综艺也被顶掉的事后，加上出院，拒绝阮承玉的好意，章金问他：“肖战，你是不想干了吗？是想卷铺盖回老家吗？”

这条路确实太难走了，也或许是他自己的问题。不如卷铺盖回老家。

看王一博没再说话，肖战嘴角微微勾了勾，眼皮微垂，似失落，又似没有。

他迈开步子越过王一博往外走，知道背后有双眼睛盯着，脚步姿势都拿捏得极为别扭。

走了十余步又突然听见后面叫他，“肖战，你等下！”

肖战回头，隔着夜色问了一句：“怎么了？”

王一博腾腾跑过去，离他近了些，跑得急，额头上渗着一层薄汗。

“那天晚上，对不起，可能我说话太难听了，等下次你回来了……”

“王一博，”肖战叫他，也打断他，“我不想听见你说话，也不想再见到你了。”

他说完挥了一下手，示意王一博进去，可王一博却没动，僵持两秒在肖战即将转身的瞬间，忽然又张开双臂，将他稳稳地拉进了怀里。

这是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肖战面色苍白，牙齿咬住了下唇，因为紧紧贴着，他能感受到王一博身上野兽一般的力量。

“今天晚上，留下好不好？”

听见这句话，肖战的嘴唇被咬得渗出血来。睁着的眼睛眨了一下，里面又酸又热，他说：“留不下了，我半夜的飞机，现在就要走了。”

王一博想问他，半夜哪还有飞机？明明只有晚上十点钟的一班，都已经过了！可他没问，因为他听出来，肖战是找借口，是不想留下。

“你放开我，临走之前，我有几句话跟你说。”

滋生出温暖的怀抱松开，肖战感觉一股风扑到怀里，他往后退了一步，看着王一博说：“那天晚上我在四季酒店的餐厅，确实是故意等阮总，但现在我认命了，就算没有遇见你，那件事我注定也是做不好的。虽然我们之间只有那一二三四五六夜的联系，但好歹也好了一场，希望你以后若是想到我，不要把我想得太不堪。”

“你在说什么？”王一博莫名地感觉肖战意有所指。

“第一，接近阮总这种事，我是第一次做，不会有下一次了；第二，你看不起我，怪我怨我，无所谓，我都接受了，综艺没了就没了，我不怪你。第三，不管阮总为什么要给我广告，替我向他表达谢意，我不需要了，不用补偿我。”

王一博越听越迷糊，想要再抓住他问个清楚，可肖战躲了一下，他没够到。

“你在说什么胡话？综艺跟我有什么关系？还有，给你广告怎么就是补偿了？”

肖战嘲讽一笑，不知道是自嘲还是嘲笑王一博，“你怎么不去当演员？”

“你他妈给我说清楚！”王一博咬住牙吼了一嗓子，鼻子半通不通的，嗓音也有点闷。

肖战完全无视他的脾气，一摊手说：“该说的说完了，还有最后一句，我刚刚说希望你以后不要把我想得太不堪，但其实，我更希望你以后，永远，都不会想到我。”

他说着踮脚上前，伸手拍在他肩膀上，说：“小弟弟，照顾好自己。”

本以为自己心里是怨恨的，可决定放下这一切，也放下那个虚无缥缈的梦想时，回想江陵三年的光阴，临走前唯有对王一博还剩几分不舍。

肖战转身，朝后再次挥手，忍住了鼻间的哽咽，说了一声：“走了！”

单薄的身躯像是随时淹没在这漆黑的夜里，王一博还想追过去，可脚底却像生了根，他焦急之下顾不得那些话里的蹊跷，冲着他的背影问了一句：“肖战，那你什么时候……”

“不回来了！”

没等他问完，肖战就先给了回答。

王一博的牙齿颤了颤，鼻子像是彻底堵上了，吭哧吭哧地呼吸不过来。

眼睁睁看着肖战的身形越来越远，直到在路边拦了车离开，他还站在那里，脑子里后知后觉地想：不回来了，到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