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呼吸困难般，大口喘着气，额头密密麻麻地汗在无声地诉说着他做了噩梦。

他望了望窗外，外面地天灰蒙蒙地，似是要下雨的征兆，又梦到了，回国短短半个月，梦到了他三次。

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算了，只要别真见到他就行。

没了睡意，肖战下床洗漱准备去公司。

第一天上班，他提前做了功课，部门一共十二个人，他便准备了十二份礼物。

“这出国读书的就是不一样，谢了。”

说话的是部门主管。

肖战笑着朝他点头，“应该的，以后麻烦谢主管的事不少，那时候谢主管可别骂我。”他半开玩笑似的。

“不会，我们部门一直是随性自由的，你放心，我不像别的部门主管那么死板。”

一上午，肖战被领着熟悉公司，又看了公司制度。

下午才正式开始投入工作。

屁股还没坐热，就听说上面有人来检查。

肖战一脸懵，“什么人啊？你们一个个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坐在肖战对面工位的冉响唉声叹气：“还能是谁老板呗，明明上个月才来过，这是一点不给我们喘气地机会啊，果然应了那句话，最是无情资本家！可怜了我们这些打工人。”他无力望天，似乎已经想象到了接下来几天的日子会多苦难。

肖战没经历过自然不懂，“那个容我弱弱问一句，我们老板谁啊？”

“你来公司前都没调查过公司背景吗？”

他摇头，觉得这个不重要，只要老板能给他按时发工资就行，其他的他一点不关心。

冉响刚想给肖战讲王一博的发家史，下一秒就看到了从电梯出来的人，顿时也不困了，騰地一下从工位上站起来，毕恭毕敬地喊了一声，“老板好。”

肖战听到这句话后笑容瞬间消失，这来得也太快了吧。

他僵硬地站了起来，扭身，看到来人后脸上的表情才叫变幻莫测。

来人相貌惹眼，一身黑色风衣，衬得周遭空气降了好几个度，肖战睫毛颤了颤，大脑一片空白。

谢兴朝站在肖战旁边，轻轻扯了扯他的衣服，示意他喊人。

“老……老老公好。”

这一声“老公”，让在场地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当事人王一博。

他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肖战。

这人还真是有趣，三年前一声不吭地走了，现在一见面又叫他“老公”。

肖战此刻内心慌惨了，恨不得直接拔腿逃走。

“对不起，我……”

“二十分钟后，进来汇报工作。”

话落，男人抬腿进了办公室。

众人总算是松了口气。

谢兴朝一脸焦灼地看着肖战，“自求多福吧。”

谁能想到上班第一天他就得罪了老板。

肖战坐在工位上，打开文档开始编辑离职报告。

谢兴朝把整理好的文件交给肖战，而后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

肖战看了看手里的文件又看了看电脑上一个字没动的空白文档，默默感叹自己命真苦，投简历竟然投到了王一博的公司，这就算了，还通过了，早知如此，他还不如不回来。

眼下，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这么多人，他也不会拿他如何。

王一博在办公室里全然不知道肖战的内心戏这么多。

他乘电梯去了顶楼，走到总裁办门口敲门，里面的人没应，他便推门进去了。

王一博在打电话。

他站在原地，不知道要不要上前。

思考间，他开始打量起坐在老板椅上的人。

对比三年前，他倒是多了好几分成熟稳重，只是气质更加冷了，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让人更加胆怯。

“还不进来？”

肖战回过神，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挂断了电话，此时正堪堪看着他手里的文件。

肖战赶紧走过去双手递上文件，语气毕恭毕敬：“老板，您要的文件。”

他甚至用了“您”。

王一博接过，看向肖战的目光变得幽深：“不叫老公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肖战假笑：“刚刚口误。”

“哦。”王一博的语气轻飘飘的，“我还以为是因为三年前你这么叫过我，没改过来呢。”

肖战在心里骂着他，此时他只想赶紧回到工位上把辞职报告给写出来。

语气不善：“三年前？我忘了。”

好一个忘了。

是真没良心。

王一博嗤笑，从老板椅上起来，步步逼近他。

肖战往后退了好几步，“你干嘛？”

直到他退无可退地被人给压在墙上。

那份尘封已久的悸动让肖战干咽了口水。

王一博语气戏谑：“不是忘了，我可以帮你回忆回忆。”

话落，他便把脸凑近了些，眼看着两人的唇要贴在一起了，肖战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王一博懵了。

懵了的不止他，还有肖战和推门而入的主管。

谢兴朝那嘴张得能塞下个鸭蛋，惊讶之余，他开始替肖战担忧。

这上班第一天频频在老板雷区蹦跶，现在还打了老板一巴掌，他们短暂地同事情估计要到此结束了。

“我……我等会儿再来，你们聊。”

门被关上。

肖战垂着眸，不敢看他。

王一博眯着眼，明显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右脸被打红了，火辣辣的疼。

良久，没人说话，两人还保持这样近的动作。

“在国外还真是长了不少本事。”他嘴角呷着笑，不过全是嘲讽。

肖战推开了他，“我不知道这是你的公司。”

要是知道，他打死也不会来！

“我不是那么爱记仇的人，不会开除你。”

肖战扯了扯嘴角，他记不记仇他是知道的，所以他万万不能留下来。

“行了，你先出去。”

肖战从顶楼回来后，大家纷纷向他投去同情的目光。

“老板他怎么说？骂你了？”

“你真把老板打了？”

“老板把你炒鱿鱼了？”

肖战坐在工位上，“没有。”

“那你干嘛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肖战双手放在键盘上，一边打字一边道：“我决定在他说出开除我之前自己离职。”

这次算他倒霉，以后他一定避着他走。

他把辞职信交给人事，人事却拿出了前几天和他签约的合同。

“这上面写得清清楚楚，如果你没有做满一年就离职是会赔钱的。”

肖战闻言瞪大眼睛，心里已经把王一博骂了个狗血淋头，这是什么破规定？！

“我不知道有这条规定！你们这不是诈骗嘛！”

“这是你亲自签的字，表示你已经同意这条规定了，怎么会是诈骗呢。”人事露出八颗牙齿标志性地笑容看着肖战。

肖战被他的话给气笑了，“不是，哪个公司像你们这样啊。”

“既然你想离职，那麻烦在三天之内汇款到公司账户，我立马为你办理离职手续。”

他哪里一下子拿得出来那么多钱！

这不是抢钱么。

他现在突然不后悔扇王一博一巴掌了，他应该多扇两巴掌才对。

“算了。”

“欢迎下次再来。”

肖战：“……”

肖战一走，人事便拨打了总裁办的内线电话。

“已经按照您吩咐的告诉他了。”

肖战辞职无果，眼下又惹怒了老板，众人都知道他接下来的日子不好过了。

“你也别太伤心了，老板他平时不常在公司，只要你接下来好好表现，问题不大。”

“就是，你别想太多，我们就是一个破打工的，他不会为难你的。”

肖战此时完全不想说话，谁懂上班第一天碰到前男友还打了他一巴掌，并且前男友还是他老板的痛。

“这样吧，今晚我来组个局，你第一天上班必须给你好好庆祝一下。”

肖战面无表情地盯着电脑，眼下的他和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庆祝什么？庆祝我接下来的悲惨日子？”

虽说如此，他还是去了。

俗话说借酒消愁嘛，他的愁那么大，他当然得去多喝几杯了。

谢兴朝订的尚都有名的酒吧。

包厢内，众人高举酒杯。

“欢迎肖战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谢谢大家，一切都在酒里了。”话落，肖战把杯中的酒喝完了。

这酒，比他喝过的酒都烈，倒也不难喝。

酒过三巡，不知是谁提议光喝酒没劲儿，开始八卦起在场唯一的新人。

肖战顿时如临大敌如坐针毡如芒刺背。

“你说你和前男友只在一起两个月，那是因为什么分手的啊？”

王一博推门进来，刚好听到冉响的话，他脚步顿住没再动，屋内的灯忽明忽灭，看不太真切他脸上的表情。

肖战被大家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门口站着的人，他此时脑海里全想的是离职还要给王一博钱的事，越想越气，下一秒，他拍着桌子，脸上痛心疾首：“还能是因为什么，技术不行呗。”

王一博在门口听着，脸色瞬间变了，放在把手上的手握紧，他眯着眸，舌头抵了抵后槽牙，这么一句话，竟然把他气得脖子红。

众人一听，纷纷点头，“也是，这种事关乎一辈子，确实不能要。”

“没错，之前我认识的那个分公司的同事就是因为这件事离婚的，两人闹得老凶了。”

“分得好。”

正说得兴起，不知是谁叫了句“老板”，所有人扭头纷纷看向黑着脸的王一博。

肖战手里的酒杯因为这个两个字差点没拿稳掉地上。

他一抬眼，便撞上了王一博的眼，空气滞住，他的眼里带着隐晦和冷冽的寒意，让肖战心里发虚毛骨悚然。

谁来告诉他，为什么王一博也在？

刚刚说的那些话，他又听到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