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8 身份泄露
Chapter 08 身份泄露
“我当时就站在这里，听到动静的时候就这样转身回头，从那两个空调塔中间，看到的他们。”
天台上拉着警戒线，有人看守，陈宇跟盛阳穿上鞋套，场景还原。
“小张！你去那边站一下！”陈宇指挥看守现场的同事模拟报案者的站位，盛阳也认真地回忆，尽量让自己提供的信息准确。
“就是那里！再转过去一点！”
盛阳喊了停，陈宇立刻大声传达：“好！停！再向你的右前方转体三十度！”
小张照做，盛阳对陈宇竖了竖大拇指：“你好厉害陈sir！角度都掌握的这么精准！”
陈宇从盛阳的位置往那边看：“是你的图画得精准。”
明明是夸人的话，但在案发地点的陈宇，又变回了盛阳熟悉的那个冷冰冰的，很有距离感的陈宇。
盛阳收回自己的大拇指，又开始莫名的局促了。
“你相机给我。”
“哦，好。”
盛阳把相机递给陈宇，陈宇调出那两张拍到其他高楼的照片，举起相机对比了一下，的确是这个视角，盛阳没有记错，那么出错的就只能是报案人了。而至于他是无意出错还是有意出错，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
陈宇把相机关掉，还给盛阳：“辛苦你了，你拍完照片是从哪边下的楼梯，可以带我走一下吗？”
“应该是从这边，我当时在看相机里的照片，也没有太注意。”盛阳凭着印象带着陈宇走了一遍回去的路线，“抱歉啊，我当初注意力在照片上，所以没看到死者……”
陈宇跟盛阳走到天台的楼梯口，转身看了看，空调塔遮住了大半的视线，不注意的话，盛阳和那两个人的确看不到彼此。他转回去，看着盛阳：“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盛阳，你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你已经提供了很多有价值的线索。”
“真的吗？”盛阳将信将疑，又有点开心，“我提供的这些信息真的有用吗？”
陈宇点点头，毫不犹豫：“很有用，而且，只有你能提供。”
盛阳忐忑不安的那颗心终于回归原位，他不禁笑起来：“那就好呀！”
陈宇也跟着他弯了弯嘴角：“你下去吧，有事我们随时联系。”
“好！”盛阳挥挥手，转身就要下楼，陈宇在背后喊了他一声，把刚刚放在楼梯口桌子上的袋子递给他。
“面包。”
“啊，我给忘了。”盛阳拍拍脑门，举举袋子，“谢啦！”
“不谢。”陈宇稍稍歪了下头，“是我要谢谢你。”
“不谢。”盛阳也学着他的样子歪歪头，“为人民服务！”
陈宇叉着腰站在楼梯的最高层，逆着光，盛阳只能看到他严肃又漫不经心的站姿，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过，他感觉陈宇似乎是笑了一下，语气比刚刚在天台上轻快多了：“党和祖国，会记得你的付出。”
“党和祖国，还会派人给我发小面包呢！”盛阳嘴里叼着半块牛角包，噼里啪啦地打了一段文案。
“阳哥！”Nacy从公司门口跑进来，直奔盛阳，“你……”
她呼呼喘着气，紧张地私下看了看，搭着盛阳的脖子把他带到了露台区：“昨天坠楼案发生的时候，你在天台？”
盛阳瞬间睁大了眼：“你怎么知道的？”
Nacy的眼睁得比他还大：“靠！真的是你啊！”
盛阳在露台区来回巡视了一遍，确认没有别人，才拉着Nacy坐下：“你到底怎么知道的？”
“就琪琪啊，她新交的男朋友是咱们这栋楼物业老板的儿子，整天没事就在这边来回晃，然后昨天坠楼的时候他刚好在监控室训人，警察来调监控的时候他跟着看了一会儿，跟琪琪说‘案发现场还有第三个人，看着像经常跟你还有你师傅一起吃饭的那个高高瘦瘦的男生’，琪琪还觉得他是在瞎说，刚才当笑话跟我说的，我不放心来问问你，没想到真的是你啊！”
盛阳头都大了，琪琪的男朋友他见过几次，但也只是打个招呼，没有聊过，并不了解，但从他以卖八卦的方式跟琪琪说这件事的行事作风来看，绝不是个嘴严的。
脑坑痛，盛阳捂着头，愁眉苦脸地看着Nacy：“我现在把她男朋友灭口还来不来得及？”
“这么严重？”Nacy被吓到了，“你真的跟这个案子有关啊？”
“说有关也有关，说没关也没关……总之就是，你给我想想办法，怎么能让这个消息别再扩散？”
“那只能灭口了！”Nacy抓了抓头发，崩溃，“灭口好像也来不及了……”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一排省略号。
“我去把琪琪和她男朋友押过来？”
“行吧，先打一顿再说！”
打是不能打的，四个人在物业小办公室里碰了头，琪琪指天发誓除了Nacy没跟别人提过这件事，她男朋友吭吭哧哧地交代了五六个人，但保证：“他们都不是大嘴巴的人！”
三个人无语地看着他，没一个信他的鬼话。
为了弥补信息泄露，琪琪男友开始泄露其他相关信息：“死者是十五楼服装公司的，报案的是三十楼外贸公司的，其他的我真不知道了……”
不是一个公司的，有交集的概率降低了，盛阳没有心情考虑案件，他现在只关心一件事，报案的那个被他和陈宇怀疑是嫌疑人的人，会不会知道他的存在？
毕竟他都知道对方是谁了，写字楼里没有秘密……
死马当作活马医吧！盛阳最后也只能交代琪琪男友：“反正这件事不能再对外泄露了！你跟谁说过，也记得敲打他们一下！”
对方连连点头：“我保证！你放心！”
能放心才有鬼。
盛阳回到工位上半天也做不出来一点东西，Nacy知道他心神不宁，开小会也没叫他，盛阳无效办公了一天，傍晚时终于放弃了，拿着牛奶自己去茶水区煮咖啡。
陈烁这会儿又不在咖啡店，他干嘛花那个冤枉钱。
自制拿铁味道也不差嘛，陈宇给他买的这个牛奶还蛮好喝的，不是市面上常见的牌子，应该是一些面包店甜品店特供的。
盛阳对着牛奶瓶拍了张照，顺手上淘宝上搜了搜，准备买一些备在家里，结果被价钱小小地惊了下。
人民警察对证人这么舍得的吗？这钱算不算公出，局里给不给陈宇报销啊！
想到陈宇，盛阳又纠结了。
他其实已经纠结了一天了，关于要不要把他目击证人这个身份可能已经泄露了的事告诉陈宇。
不说吧，陈宇是这个案子的负责人，也是他唯一的对接人，瞒着好像对人不大尊重；可说吧，又显得他小题大做咋咋呼呼，好像在跟日理万机的陈sir要保护。
唉！脑壳痛！真的痛！
盛阳最后还是没跟陈宇说这个事，在公司无效加班到八点多，收拾东西打卡回家。
下地铁口时，明知道这个时间陈烁还没来上班，盛阳还是往对面咖啡馆看了一眼。
跟陈烁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凌晨两点的那个语音通话，虽然他送了陈烁耳机，并告诉了他有空或者无聊的时候都可以给他打电话，但陈烁并没有找他。
陈烁太忙了，一天恨不得掰成两天过，大概真的没有空闲的时间，也没有心思想什么有聊无聊。
如果能帮到陈烁就好了。
帮到陈烁？对了！照片！他帮陈烁家小店拍的照片还没处理，差点忘了！
盛阳瞬间来了精神，紧了紧背包带子，三步并作两步下了楼梯。
回家加班！早点把陈烁家的店推广出去，店里的盈利就能早点涨上去，有了钱，店里就能合作骑手，陈烁就不用那么辛苦地送餐和打工了！也就有时间跟他聊天了！
他可太会选专业了！广告万岁！
盛阳一分钟都不想耽误，坐了两站地铁，出了站就大步往家走。
从这里下地铁离他家比较近，但要穿过一条小路，路上垃圾桶旁边经常会有一些流浪的小猫小狗，盛阳碰见了会去拐角的小超市给它们买火腿肠和小鱼干吃。
今天垃圾桶旁有一只瘸腿的小狗，也是盛阳的熟人，他停下来在包里翻了翻，只有半瓶牛奶，陈宇给他的那瓶。
盛阳看了半天，又把牛奶塞回去了。
倒也不全是心疼这个牛奶贵，关键是，这是陈宇给他的，他拿来喂狗，多少有些不尊重陈宇了。
盛阳站在小瘸狗面前，来回张望了一下，犹豫着是往前走去超市买火腿肠，还是往回走去路口买包子。
就在他回头的时候，一个黑影从他身后六七米远的地方闪进了一旁的居民楼的楼栋里。
盛阳惊了一下，本能地后退了半步，僵住了。
跟踪？
还是他杯弓蛇影，对方就是刚好回家而已？
心跳得很快，盛阳转身蹲下，暂停乐音播放，装作在逗小狗的样子，注意力全集中在那个人影消失的地方。
怎么办？
要不要通知陈宇？
可这栋破旧的居民楼上本来就还有一些住户，有人在这个时间回家也很正常吧？
是他自己心里害怕，才会看谁都觉得可疑吧？
可……万一呢？
盛阳脑子里乱得很，他强迫自己冷静。
再蹲下去容易腿麻，真的被跟踪了的话跑都不好跑。
拐角处就有一个小超市，先去那里待一会儿，如果那个人再出现，就给陈宇打电话！
盛阳打定了主意，起身往前走，特意放慢了一些脚步，留心听着身后的动静。
似乎有脚步声。
盛阳心里开始打鼓，加快了脚步。
身后的脚步声也加快了，听起来，似乎越来越近了。
小超市离他还有不到二十米，跑过去！那人也不一定能追上他！就这么办！
盛阳提了口气，正准备往前跑，右边的肩膀突然被人搂住了，塞在左耳里的耳机也被人拿了下来。
他忍住差点脱口而出的惊叫，屈起手肘想要撞过去，刚一动，手肘就被人提前截住了。
同时，耳边有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别怕，是我。”
陈宇。
盛阳绷得很紧的那根神经一下子就松懈下来，腿也不由地跟着一软。
陈宇反应极快，一手搂着盛阳的肩膀，一手托着他的胳膊肘，支撑着他往前走：“别回头，也别来回看，有人跟着你。”
果然不是他疑神疑鬼！真的有人跟踪他！
这是几秒钟之前盛阳最害怕的结果，可现在因为有陈宇的出现，他一点也不怕了，反而隐隐地生出了些拍悬疑片的兴奋感，他反手抓住陈宇的胳膊，压低了声音跟他说：“陈宇，我刚刚看到有个人闪进那边的楼栋里了！”
他听到陈宇轻笑一声：“还算没有迟钝到底。”
嗯？盛阳眨巴眨巴眼：“什么意思？”
陈宇松开了托着盛阳胳膊的那只手：“那个人从你下地铁口就跟着你了，你没有把他带回家，值得表扬。”
什么嘛！一点都不像在表扬他的样子！盛阳撇撇嘴：“所以你也是从我下地铁口就跟着我……我和那个人了？”
盛阳已经恢复精神了，陈宇把搂着他肩膀的那只手卸了力，改为松松地搭着，从背后看的话，应该就像一对关系亲密的朋友：“他比你警惕。”
竟然还有闲心调侃他！这是一位人民警察对案件关键证人该有的态度吗？盛阳鼓起脸：“那你干嘛不等他出手再出来抓他啊？这样不就白跟了吗？”
陈宇搭着盛阳的肩膀往前走：“我现在不需要抓他，但需要他多活动。”
下午报案人主动来找他，说昨天亲眼看到有人跳楼，太慌张了，有些细节可能说得不是很准确，今天想要补充一下。
其实说的还是昨天的那些内容，但陈宇发现，他在很小心地试探，试探警方所掌握的信息，是不是比他提供的更多，试探是不是有其他人，在给警方提供信息。
不知是哪一环出了纰漏，但盛阳目击证人的这个身份，看来是暴露了。
陈宇跟大队长汇报了自己掌握的信息，也阐述了自己的想法和推论，队长当即成立了专案小组，由陈宇做组长，负责调查这个案子。
陈宇安排好工作之后就来盛阳公司附近蹲点了。跟踪盛阳的那个人不是报案人，如果说之前陈宇还只是猜测的话，那么现在，他基本可以断定，这个坠楼案，并不是一起自杀案，而是谋杀，或是激情犯罪。
他已经安排了人去调查死者和报案人的人际关系网，想看看能不能找出两人之间的联系，但收集线索发现证据都需要一定的时间，而在这段时间里，他必须保证盛阳的安全。
并且尽量不让盛阳感到压力，影响盛阳的正常生活和工作。
“我明白了，你现在就是猫捉耗子，只不过嘛……”盛阳在小超市门口停下，转了个身，双手抱臂看着陈宇，“你是那只猫，跟踪者是那只耗子，而我是放在捕鼠器上的那块奶酪。”
这么比喻倒也没什么不对。陈宇看着摆出一副兴师问罪姿态却一脸兴奋的盛阳，低头笑了笑，推开了超市的玻璃门：“那就给奶酪同志，买块奶酪喂狗吧。”
盛阳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陈宇是刚刚看到他想喂流浪狗，但没找到合适的食物，所以现在想带他买奶酪喂狗。
“我那是障眼法好吗！故意迷惑敌人的！”盛阳雄赳赳气昂昂地踏进了小超市，“而且，小黑才不喜欢吃奶酪！它喜欢吃火腿肠！既然今天陈sir要代表政府救济它，那我一定要替它多挑两根！带大肉粒的那种！”
“嗯，多挑两根。”陈宇故作严肃地点点头，“以免你们不够吃。”
“什么我们！”盛阳的眼睛瞬间睁得溜圆，“我、我才不会跟小黑它们抢东西吃！”
陈宇没有再说话，等盛阳进来之后，才松开了玻璃门。
高中几乎每天下午都有两节活动课，他经常被老师派去体育器材室里拿东西，有时会看到盛阳蹲在窗户下面的夹道里喂小狗，嘴里还经常嘀嘀咕咕的。
说的什么，陈宇听不到，但能看到他拿着一根火腿肠，自己吃一口，再咬一口吐在手心里喂给小狗。
一人一狗，很快就能吃完一根火腿肠。
这么多年了，身边的人和物都在改变，连他自己也在改变。
可盛阳却一点儿也没变。
还是喜欢吃巧克力的东西，还是喜欢吃脆脆的小面包，还是喜欢蹲在地上喂小狗吃火腿肠。
还是会让他觉得，好傻。
可也，有点可爱。
.TBC
这章过后，我是真的纠结了……
宇子和烁子，都很好！阳阳，也很好！
是我不好呜呜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