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季洲风醒来,发现旁边原先躺着的人早已空空如也,不免有些怔愣。
这么早便走了吗?是急着去上早朝?
此时,乔儿敲开门:“公子,该洗漱了。”
“嗯,进来吧。”季洲风散着柔顺的黑发,坐在梳妆镜前,透过镜子,看着乔儿:“乔儿,这几天辛苦你了。”
“公子,您别这么说,看到公子如今好起来,乔儿做什么都值得。”乔儿看着面前一如既往温柔的公子,激动不已:“公子,我来帮你梳头。”
在凤鸣楼的日子分外无聊,按理说季洲风首夜出场后,宋妈妈应该挂上他的牌子接客,但由于凰焱出手阻拦,季洲风在白天时无任何事情可做,只能跟同为清倌,有空闲时间的柳如玉一起切磋下棋,弹琴奏曲,对诗品茶。
“唉~可真是羡慕你啊~”柳如玉看着面前的棋盘,眯起狐狸眼,眼里满含调侃的笑意。
“该你了。”季洲风执黑棋子,下在了棋盘中央一格。
“哎呀~我可真羡慕你,刚首夜出场,第二天就不用挂牌接客。”
哪像他柳如玉啊,跟季洲风首夜出场是挨着的,结果,同人不同命。
想到这里,柳如玉满脸哀怨,撇了撇嘴:“不下了!不下来!回回都是你赢,有什么好下的。”撂了手中的白棋,柳如玉侧躺下来,看着对面坐着的清冷淡漠的季洲风:“你可真有福气啊,我听说那公子给了宋妈妈不少钱啊!人长的也不错。”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季洲风拾着棋盘上的棋子,毫不客气的反问道。
“别别别,我可消受不起。”柳如玉闻声,猛直起身子,疯狂摇头。
虽说他没见过那个人,但从季洲风这里,也聊起过他,身份据说不一般,这样的人,可得罪不起。万一哪一天惹着了,可能连小命都没得保。
“害,既然那位公子都……你不如就跟了他。说不定还能从他那里拿点什么好东西。”柳如玉单手撑着脑袋,翘着二郎腿,边嗑瓜子,边道:“想开点啊……总比那个兵部侍郎要好吧,你不知道那个兵部侍郎昨日差点儿将咱们凤鸣楼的红倌春儿给打死……”
“我知道。你能不能……”看着面前柳如玉丝毫没有形象的样子,季洲风忍了忍,终究还是没忍住:“你能不能好好坐着……”
柳如玉对季洲风摆摆手,丝毫不介意自己的形象,他嗑瓜子嗑的有些渴了,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凉茶,喝了几口:“你又不是外人,要是那些宾客,我还能装一装,你,就大可不必了。”
正说着,柳如玉身边的小厮敲门:“柳公子,孙官爷来了,指名要见您呢,宋妈妈让您过去一趟。”
“哦,好的,你跟宋妈妈说一声,我马上就来。”
“咳咳~”柳如玉清了清嗓子,忙起身,对着梳妆镜整理了一下仪容,故作端庄,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我这就去见孙官爷~”
季洲风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笑了笑,想起刚刚柳如玉说的话,微微蹙眉,唤了乔儿进来:“乔儿,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情了?我怎么听说春儿昨天出事了?”
“是的,公子。昨个儿晚兵部侍郎来了凤鸣楼,酒过三巡,他瞧上了春公子,春公子本来在陪其他人,兵部侍郎便叫嚷着让春公子陪他,春公子不愿意,兵部侍郎便开始动手打他……幸好宋妈妈来的及时……”乔儿想起昨天的画面,脸色变得十分惨败,昨天的事情,直到现在他都没有缓过来。
“春公子现在怎么样了?”
“宋妈妈请了大夫来,但春公子的脸伤的很重,一直不肯见其他人。”乔儿如实答道。
季洲风左右想了想,还是不去见他了,走到梳妆台前,打开抽屉,拿出一个小药盒,递给了乔儿:“这是上好的治疗跌打的药膏,你帮我给春儿送过去吧。如果春公子不放心使用,你拿回即可。”
“是。”
等到乔儿再次回来时,两手空空,季洲风便知对方已经收下了药膏,拿起准备好的斗篷和纱笠,轻声道:“辛苦你了。这几日都无事,今日咱们去寺庙里上香。”
“好的,公子!我这就去叫下人准备车马。”乔儿早就想着出去转转了,转身就跑,唯恐季洲风改变主意。
马车在佛寺门前停下,从远处看,车内走下来的一位穿白色素衣,身披白金色斗篷,头戴沙笠的纤细清瘦的男子,此人正是季洲风。
站在寺庙前的和尚早已等候多时,先前水患频频,寺庙为接济受难者,拆了寺庙大门,当木材烧,季洲风也拿出自己这些年攒的银两送来救济,甚至于水患过后,每次来寺庙烧香之时,都会捐不少香油钱来帮助寺庙重建。因此寺庙里的和尚对他都十分亲切,和尚双手合拢,向季洲风鞠了一躬:“阿弥陀佛,施主来了。”
季洲风也随之双手合十,道:“是的,在下来烧香,许久不见师父,不知师父最近一切可安好?”
“多谢施主挂念,小僧一切安好。”
寺庙大堂内,香火鼎盛,进进出出,十分热闹。季洲风烧完香后,见时间尚早,想随处逛逛,便询问一旁的和尚寺庙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后山有一处枫林院,眼下正好是秋天,火红的枫树叶随风飘扬,景色宜人,施主可以去观赏一番。”和尚虔诚答道。
“多谢师父。”
季洲风谢过和尚后,便带着乔儿步行去了后山。
正如和尚所言,秋景宜人,一大片枫树林交相辉映,形成一片火红的海洋,走进去,枫树叶随风飘落,季洲风不由得看呆了,伸出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枫树叶。
乔儿此时也望着季洲风所在方向,面前佳人手捧红叶,岁月静好的模样,着实让乔儿发痴:“公子……这枫林配上公子,可真美!”
此时,一个不怀好意的声音猛的想起,惊醒了此时正在观赏红叶的两个人。
“哎呦,这是哪里来的小公子,穿的这般好看……”
季洲风闻言望去,微微蹙眉,一把揽过乔儿,警惕的隔着纱笠盯着站在枫林入口的长相油腻的男人。
季洲风微微退了几步,行礼道:“十分抱歉,打扰了公子雅兴,在下已欣赏过枫林,公子是来欣赏枫林的吗?那在下先走一步。”
男人奸猾的笑了两声,搓搓手,步步逼近:“别急啊,摘下纱笠,让爷瞧瞧,你长什么样?”
季洲风顿时感觉不妙,一边往后退,一边回首,冷声道,“还请公子自重!”
乔儿一把凑上前,想要推开男人,却被一脚踢开。
“啊!”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拦我,知道我哥是谁吗?我哥可是兵部侍郎高彦。”
退无可退,季洲风背部已经依靠在了枫树树干上,被男人一把抓过手腕,连带着纱笠,避开凑上来的男人的脸,使劲挣扎:“还请公子自重!放开我!”
危急之时,一只手从后面拎起男人的领子,一把甩飞了出去,只见那人懒洋洋道:“高达,你哥在找你呢。”
“啊,谁?这么大胆?”高达从地上爬起,愤怒大喊,扭头寻找阻拦他好事的人。
“嗯?”
高达终于看到了来人是谁,顿时结巴:“右右右……”
“呦什么呦,滚!”楼青眼神一冷,等高达经过身边的时候,伸出手搭在他肩膀上,轻声威胁:“这里是佛寺,注意分寸。下次再让我看见你对人动手动脚,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了。”
“哎,好好好。”高达干咽了一下口水,额头渗出一滴冷汗,忙不迭的答应了下来。见楼青松开牵制住自己的手,立刻头也不回的跑出了枫林。
季洲风此时还心悸的靠在枫树干上,楼青抬头到了一眼他,两人彼此心照不宣的隔着纱笠,互相点了一下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楼青嫌弃的拍拍手,走上去,扶起乔儿:“在下楼青,你怎么样?”
季洲风摇了摇头,直起身子,做辑行礼道:“在下季洲风,今日多谢楼青公子,出手相救,来日必感激不尽。”
楼青随意摆摆手,打了个哈欠:“没事儿,应该的,高达这人一向仗着他哥的身份为非作歹,我早都看不惯了。”
“您跟那个高公子认识?”季洲风有些好奇。
“不算,我跟他哥认识。他哥,人还是不错的。”
季洲风闻声点了点头,刚刚听闻高达说他哥是兵部侍郎,涉及朝堂之上,季洲风不方便说什么,楼青也不想让对方知道太多,免得横遭祸事。
“走吧,我送你出枫林。”
“多谢公子。”
江嘉此时正焦急在大堂去来回转悠,看到从后院出来的楼青,立刻上前,嘴里嘟囔道:“我的祖宗,你上哪去了?我找你找了半天。”
“我去后山枫林院了。”楼青自知理亏乖乖回应,又转身看着从出口走出来的季洲风,介绍道:“季公子,这位是我内人,江嘉。”
“江嘉,这位是季公子。”
“季,季洲风?”江嘉一时之间惊讶不已,这不是凰焱的人吗?
“你认识他?”楼青挑眉审视着江嘉。
“哎呀,你误会了,此事事后再跟你详说。”江嘉看着楼青递给他的眼神,便知晓这醋包有误会了,只是这事不宜大肆宣扬,只能安抚住自家醋包,等人走后再解释。
“这位公子,认识在下?”
“不认识。”江嘉回绝的那叫一个痛快。
季洲风稍稍有些犹疑,又再次对两人行礼,淡声道:“刚刚多谢这位楼青公子救了在下。”
江嘉了解了一番前因后果,客气道:“没事没事,小青平时就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应该的。”
“时候也不早了,天色已晚,楼公子,江公子,在下先行告退。”
“好,慢走,注意安全。”
看着季洲风带着乔儿坐上马车离去,楼青回到厢房里才想起清算旧账:“说说吧,你认识他?”
“嘿嘿,媳妇,不是我认识,是咱们陛下。”江嘉从上去讨好。
“陛下?”
“对,陛下看上人家了,那天……”
“哦~原来是这样~那倒是有缘。”楼青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今天是陪着江嘉祖母上香,要在这里住个三天,他下午颇无聊,就跑去枫林院欣赏美景,刚巧撞上高达仗势欺人那一幕。
“你说,这事要不要跟陛下说一声?”江嘉有些迟疑。
“说吧。”楼青拿着折子坐下,来这三天,他把一些需要上奏的折子都带了过来,边看边说:“咱们说,还好一点,如果陛下自己查出来,后果不堪设想。”说着,两人同时打了一个寒颤。
此时,坐在马车上的季洲风沉默半晌,终于开口:“乔儿,你怎么样了?伤好些了吗?”
乔儿早在季洲风他们三人谈话间,已经被寺庙里的和尚处理好了身上的伤,摇摇头,安慰道:“公子莫担心,乔儿没事的,只是些许擦伤,已经处理好了。”
“公子,今天下午的事情,要跟宋妈妈和那位爷说吗?”
“不必提了,不是什么大事。”
季洲风坚定道。
《凤凰游》更新啦,!!!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张推荐票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 谷籽 = 100 咕咕币
已有账号,去登录
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