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的街上显得有些冷清,画廊外的门开着,外面还挂着两个灯笼,时不时有几个参观者进出,走到门外时,都窃窃私语起来。
“林纾……你在做什么?”
门口,简南笙和林纾站在门前的海报前面,一个裹得比一个严实,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
海报上是对这次参与了画廊美术展的画家的名字,在海报的右上角,写着林南两个大字,还附上了她之前一些作品的简介。
林纾站在海报前,非要简南笙给她拍一张和这张海报的合照。等摆好了姿势,她把自己的手机递给简南笙。
“阿笙!快,给我拍一张。要能拍到你名字的。”
旁边路过的人纷纷侧目,看着这对奇怪的组合。简南笙揉揉额头,接过了手机。
“不是,你现在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合照能照到什么?”
简南笙拿着手机,嘴上还喋喋不休地对林纾吐槽,却还是打开了相机,上下找着角度。
林纾配合地变换着各种姿势,等拍完后,她拿回手机,划过刚刚拍的那几张照片,非常满足:“那也得照呀。我之前说过的,要陪你去看你参与的第一场美术展,还要跟你的海报合影。”
“我才不会食言。”
那双浅棕色的眼睛微微弯起来,像是一轮月牙。
“哦对了,怎么能光我拍。”明媚的笑意没有持续多久,林纾像是刚刚想起来,又把简南笙拉了过来,打开了自拍,“诺,阿笙也来。”
她一只手高高举起手机,另一只手笔出了半个心。简南笙会意,伸出手,让这颗分裂的心再度变得完整起来。
“看镜头,茄子!”
咔嚓一声,林纾摁下快门。前置镜头里,只能看见两个一黑一白的身影,各伸出一只手,汇合而成一颗不太对称的心。
“好了,拍完没?咱们得进去了。”
简南笙拉住还想拍的林纾,指了指门口。林纾点点头,把手机放进了口袋。
“欢迎参观。”
门口的保安检查了两人的邀请函,放她们进来了。
“这里是综合展区,左边是主题展区。”
简南笙带着林纾走了进去,十分娴熟地向她介绍起了这个展馆,“右边是近几年的一些新锐画家的作品,就是那几个房间。”
林纾顺着简南笙的视线看了过去,看到右边有几个房间,里面都摆了十几幅画。
“那你的画在?”
她凑到简南笙的耳边,轻轻地问道。
“也在那边。”简南笙不自然地把头往外移了移,“突然凑这么近做什么?”
“那当然是为了不暴露我们天才画家的身份啊。”
林纾冲她努努眼睛,拉着人袖子,就往右边的展馆走了过去。
那里已经站了几个游客了,看起来都很年轻,应该还是大学生。有一个女生抬头,看着展馆中央摆着的一幅画,下面贴着对这幅画的介绍。
《她》,画家:林南。
“是林南的新画!还是她很少画的人像画!”
林纾很明显地感觉到简南笙身体紧绷了起来,她轻轻捏了捏简南笙的手指,冲她笑笑,无声地用口型安慰她:“没事。肯定是夸你的。”
果然,跟女生一起过来的那个男生也走了过来,看到画,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惊喜。
“这幅画的构图好奇特,我从来没有在别的人像画里见过。”他上前几步,细细观赏起来,半晌,跟旁边的女孩儿笑着说,“你看这副图,林南应该很喜欢这幅画的主人公。”
“是啊,画得很温柔。就像她真的在里面朝我们笑。”女孩儿点点头,附和了这个说法。
林纾也将视线投向那副画,画得真好,女孩儿明媚的笑意跟周围的环境相得益彰,眼神仿佛乘着春天盎然的春意,让人看了就心情愉悦。
画家应该在这幅画上倾注了很多的爱意。
莫名其妙地,林纾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她跟简南笙初遇时,简南笙对她说过的话。
“快看!南树!这居然有南树的画作!”
那个游览的女孩儿逛了一圈,在一个角落前站定,突然惊喜地叫了出来。
林纾听到那话,身体突然一僵。她条件反射看向简南笙,果然看到简南笙脸色也突然变得难看起来。
“南树?是当年那个得到了《绘星杯》第一名的南树吗?不是说她早就已经隐退了,不再出作品了吗?”
旁边几人都纷纷围上去,看着那幅标注着“南树”的作品,议论纷纷。
这里展示的是她当年用来参加比赛的作品《祈愿树》,一棵参天大树自地下向上生长,像是要冲破画纸,树上密密麻麻地挂着很多祈愿的祈福带。
明明该是让人觉得充满希望的祈福,整体却采用了偏暗的色调,平添了几分阴冷,让人觉得那些祈福的彩带好像也带了一些阴暗色彩。
“听说她当时拿到了一等奖后,就没有再画画了。甚至连颁奖典礼都没有去。”
那个女孩儿的声音有些兴奋:“我刚一上学的时候,老师就给我们看过这幅画了。当时只是听说这幅画已经捐给了一个学校,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看见了。”
“是啊,真的很可惜。听说这幅画是她当年只花了一天就画出来的,画完就交给评委组了。”
“我们老师还说她的天赋真的很高,就是可惜,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那几个青年一边感慨,一边兴致勃勃地围在那里看画。在他们旁边,林纾握紧了简南笙的手。
“没事的,阿笙。都过去了。”
在简南笙那个视角,能清楚地看见那幅画的全貌。扭曲生长的大树,红色的祈愿带,还有下面那个仰头祈福的人。她扯起一个笑容,不自觉抓着林纾的手。
“没事……我只是没想到,画廊会把这幅画也拿过来展览。”
当时画廊的工作人员告诉她,还有一幅画是一个画家唯一的一幅作品。她还没当回事。
没想到,居然是这一幅。
“你们也想过来看一看吗?”
许是发现了林纾一直往那边注视的视线,那个女孩儿揉揉脑袋,很不好意思地主动让出了一个位置:“抱歉,我们有点激动,可能挡着你们了。”
“你们应该也是学画的吧?想仔细看的话,过来一点吧。这幅画可太有名了,错过了这一次,就不知道下一次要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了。”
林纾冲他们摇摇头,婉言谢绝了他们的好意:“不用了,谢谢。我们待会儿就走。”
说罢,她拉着简南笙的手,转身就想离开这个地方。
走了两步,林纾发现简南笙没有跟上。
“阿笙。”她凑近简南笙,对上了对方的视线。
简南笙看起来有些恍惚,眼神有些迷茫,好像掉落到了某个漩涡里。
“阿笙,没事。只是一幅画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林纾的声音很缓,也很温柔。简南笙从那一瞬间的光怪陆离的幻境中挣脱出来,看向了她。
“我们走吧,先回家。”
林纾对她笑了一下,不容置疑地带她离开了画廊,上车回家。
“啊?那两个人真奇怪,怎么这就走了?”
在自己向那两个人说过话不久,那两人就匆匆离开了。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周弦有些奇怪。
“可能就是突然有别的事吧。”那个男生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不管这个。我要给老师拍张照片,顺便再发到群里。”
另一边,简南笙的家中。林纾站在咖啡机前,泡了两杯咖啡。
“阿笙,给,暖暖身子。”她把其中一杯咖啡递给坐在沙发上的简南笙,自己坐到了她旁边,轻抿了一口咖啡。
没加糖,有些苦。
简南笙接过咖啡,抱在手里,不住地摩挲着杯壁的花纹。
“没事,那件事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再说了,本来就跟你没关系,你没必要一直责怪自己。”
半晌,简南笙回过神,把手上的咖啡放到了桌子上。
“我知道的,只是刚刚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看向林纾,微微笑了一下,“没事,没什么大不了的,都过去了。再说了,让这几幅画放在一起,或许也是天意。”
旧的画一直会留在那里,但她总要向前走,总要画出新的画,去代替旧时的东西,无论是荣誉还是失败。
林纾这才放下心来,向前弯弯腰,拿了个橙子出来。
“好,都是天意。我们吃橙子。”
她取过水果刀,认真地开始切橙子。
“嘶……好多水,阿笙,快给我拿张纸!”
简南笙看了一眼被林纾切得面目全非的橙子,捂了下眼。偏偏林纾还自我感觉良好,非要继续切。
“停停!你放着让我来。”
说着,简南笙就想接过林纾手里的刀。
“我不,我就不信了,区区一个橙子,我还切不好了。”
在两人为谁来切橙子争执的时候,S大美术系的学院大群传开了一张照片。
“嘿嘿,你们看!是今天在美术展看到的,南树当年参加比赛拿了冠军的那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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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