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画像

收到金越泽发来的消息，肖战的笑容里除了骄傲只剩得意。他放好筷子把手机举到齐天天的眼前，不停的炫耀。

齐天天撒了桌上的饮料，双手握上肖律师手机，三番四次的确认着，终于确定了那几个字。

金越泽：肖律师，合作愉快。

他对肖律师的敬佩有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看看肖战，再盯盯手机，“哇~~肖律师，你也太牛了吧？！”

“你刚知道？”肖战挑眉反问，“今天我高兴，这顿饭请你了。”

“本来就是你要请的……”齐天天躲在手机后边小声嘟囔，只是被突入的铃声乱了阵脚，手机屏幕上兴奋得跳跃着三个字：王小宝。

天天赶忙将手机递还给主人。

“喂？小宝！”肖战自然的接起电话，笑得开朗。虽然王一博明确反对‘小宝’这个称呼，可战哥每次叫起，他还是会自然的应下。

“战哥！干嘛呢？”

“吃饭。”

“吃什么呢？”

“牛肉面。”

“一个人吃？”

“和我助理。”肖战满眼的宠溺，“问这么多？查岗啊？”

“我哪儿敢查您的岗啊……明天你有时间吗？”

肖战转着眼睛想了想，“没什么重要的事。”

“那你，”一博的声音明显兴奋，“要不要来我家玩？”

“你不在长沙训练了？”

“不，不练了，到北京了。”

肖律师轻轻抿着嘴角，笑容暖如冬阳，把对面的齐天天照的眯了眼睛，“你家。有什么好玩的？”

“你来了不就知道了？”

“哈哈哈！”肖战能猜到王小宝现在肯定一副不愧是我的嘚瑟，“你吊我胃口啊？”

“来不来？”

“嗯……”肖战故意犹豫，缓了好几秒，“好吧。”

“Yes！那我等你！”王一博兴奋得打出了一套军体拳。

肖战宠溺得摇摇头，挂了电话还在笑着，半天才发现对面齐天天正揣摩着瞄着自己，“看什么看？好好吃饭！”

“肖律师，”齐天天装模作样摸了两把没有的胡须，“您是不是谈恋爱了？”

肖战先是一惊，后又诧异，“你脑子里每天想什么呢？”

“我看您最近心情极好，笑容就像春风拂面，从不间断。”齐天天表情镇定，话语间全是掌握实情的笃定，“看手机的频率比之前高出很多！肯定是有情况，不会是咱们律所的吧？咱们可是明令禁止办公室恋情啊！”

肖战越听越离谱，眯着眼睛无语的摇头，“齐天天，看来是我给你安排的工作太少了吧？”

“不少不少！”一提工作，齐天天立刻恢复正常，低头吃面。

肖战夹起碗里的牛肉，看了看齐天天的头顶，抿抿嘴唇，若有所思。

肖律师一身便装，如约而至。王小宝在开门的瞬间，眼神忽而柔和，从头到尾欣赏着肖战，不好意思的摸着脖子。

战哥提着两大袋吃吃喝喝站在门口，笑着错开小宝的眼神，“干嘛？不让进啊？”

“进！请进！”王一博后撤一步，赶忙让客人进门。

“哇~~~~”

肖战瞬间被家里偌大的柜子吸引了所有注意，柜子从顶到地，被分成二、三十个格子，每个格子里都放着一个摩托车头盔。

“小宝，你有几个头啊，能戴得过来吗？”

“我就一个头，”王一博把肖战带来的东西放进餐厅，赶忙回身解释，“这些都是生日的时候，朋友送我的礼物。”

“我还不知道你就一个头？”肖战无奈盯他一眼，“挺厉害啊你王一博！”

“嘿嘿嘿，”一博的括弧笑再次上线，“要是你早点认识我，也能送我生日礼物。”

“你生日什么时候？”

“8月5号。”

“没事啊！”肖战眉峰微动，冲他一笑，“来日方长嘛，明年送你！”

王一博走到柜子旁指了指，噘着嘴调侃，“我头盔都很贵的。”

“哼！”肖战轻蔑咧嘴，胸有成竹，“再送你这么多都没问题！”

王小宝撇着嘴角摇头晃脑，“呦呦~好大口气啊！肖律师就是有钱！我这算是傍上大款了！”

肖战愣了一瞬，笑容挂了满脸，没有反驳。

又输了！

“王一博！”肖战狠狠摔了遥控杆，“这游戏你都玩了几百遍了吧？非要在我身上找成就感？”

“哪儿有啊，哥哥。”王一博提着嘴角，笑容直接否认了自己的说辞，“您这是玩不过就生气啊？！”

肖战就是不想服输，鼓着脸蛋打起精神，“再来一局！”

男人现在可爱至极，像一只忍无可忍即将发怒的兔子，王一博舔着嘴角挪不动视线。

肖战倒是没察觉到什么不妥，一直操作着按键，可是屏幕上没有丝毫反应，“咦？怎么卡了？”

王小宝终于收回眼神，跑去电视屏幕下方查看情况，“好像断网了。”

“啊？”肖战拿过自己的手机，Wifi符号旁边有个小圈一直在打转，他又点开微信，发现‘连接中’三个大字，“好像确实断了。”

“那怎么办？玩什么？”肖战疑惑的望着王小宝。

小宝泄气的摇摇头，本来叫肖战来家里安排得妥妥当当，可是没了网，自己的计划也断送了一大半。

“哈哈哈，现代人就这样，断网后就和瘫痪了一样！”肖战察觉出王一博神色中的无奈，爽朗得开了玩笑。

“……”

“要不咱们出去？逛一逛？”

王一博一惊，猛地摇头，“我想呆在家。”

“你家有纸笔吗？我给你画画吧！”肖战灵机一动，提了建议，“反正也没别的可做的。”

一博惊喜又疑惑，挪着脚步直奔书房，“你还会画画？”

“嗯，小时候学过。”

王小宝找来纸笔递给战哥，“肖律师，真是多才多艺啊！”

“没那么夸张！”肖战笑得羞涩，接过纸笔，安顿王一博坐在到飘窗上，“你就刷刷手机，随便干点啥。”

“那我拼积木吧，可以吗？”

“行啊，不要一直动就行。”

一博拆了还没开封的乐高积木，铺在飘窗的小桌上，认真的查看说明书。

肖战找到了合适的角度，靠上沙发，观察着模特，开始动笔。

初冬的暖阳，像是专门为画手收敛了刺眼的锋芒，躲在云层身后，只散出温柔的暖光。少年的身影被长长的拖在地板上，打在肖战脚边。

清透的光线透过窗户，给一博的身体陇上一层微弱的光晕。他发丝清爽，微微颤动；眸中炯炯有神，认真专一；鼻梁高挺，被咬着的嘴唇红润潮湿；耳垂下方延展出一条完美的下颌骨线，连到下巴，再到喉结；捧着积木的手骨节分明，修长干净……少年是完美的七头身，身材偏瘦，比例极佳。

肖战发现今天画画尤为紧张，下笔犹豫，笔触繁琐，只能不停的看向模特确认线条走向，一遍又一遍的勾勒着动人曲线。

王一博今天拼积木速度极慢，三番四次找不到正确的零件，不知是不是因为不能有太大动作的缘故。阳光护在一侧脸颊上，不出片刻，闷热难耐。

一想到肖战正在观察自己，少年额头的温度就又升高一档。他用微不可查的角度偏着头，瞟到了正在画画的战哥。

自己的身躯把阳光挡掉一半，另一半披在肖战腿上。他眉目大气，目光清朗，专注着手中的画作；长睫微颤，灵巧动人；鼻梁高窄，鼻尖小巧；两片嘴唇合在一起，从侧面看像极一个心形，唇下痣点在下方……垂涎欲滴。

王一博下意识的咬了嘴唇，移走眼神，逼着自己专注乐高。

“你耳朵是怎么了？”肖战忽而紧张，关切的大声询问，画到耳朵，他发现小宝耳垂上有一条深深的疤痕。

一博抓抓自己的耳垂，简单的笑了笑，“我之前练舞，不是，练车的时候，不小心刮掉了耳环，耳洞留了这个疤。后来都不怎么带耳钉了。”

“受伤了还要练？”

“这算什么伤啊？”王一博语气轻快，眯眯眼睛，“当年我发着烧，连续四天吊着吊瓶，期间还要一直练呢！谁叫我喜欢呢，不练不踏实，浑身不舒服。”

肖战从小到大，从上学到就职，按部就班，在大多数人都会努力的方向努力，在大多数人都会坚持的时候坚持，现在结果也不错，自己也不认为有什么遗憾。

但他还是非常钦佩那些与众不同，坚持梦想，不顾阻拦，不忌人言，明明无路可走，也偏要用自己的信念和毅力开辟出道路的人们。往往看到这样的人，他总会红了眼眶，感叹他们的不易，心疼他们的艰难，佩服他们的坚定，更感动于他们带来的震撼心灵的力量。肖战懂得，人这辈子，要活出自己才是最难的，但也是最珍贵的。

王一博，这个坐在眼前的少年，正是如此。

肖战想起他的年纪，释然的笑了，“小宝，我超级佩服你。你真的很了不起！一定能拿到冠军。”

王一博脸上翻滚过阵阵热浪，口舌开始干燥，咽着喉结，故意不耐烦的叫唤着，“你，你，你画完了没有，我，这特晒！”

“等等，马上好，马上好，你别动！”

肖战加快速度，赶着完成了画像。

“怎么样？”肖律师背着双手，笑得甜腻，像等着要夸奖的小学生。

画上的自己，是个纯洁的少年，眼神被刻画的清朗透亮，看着积木，神情专注，栩栩如生。王一博嘴角咧出了小括弧，“哇哦！你把我画的也太好看了吧？！”

肖战观察着小宝的反应，没有多虑，脱口而出，“你本来就好看啊。”

王一博身体一僵，憋着笑抬眼瞅瞅肖战。

“不是，我的意思是，”肖战意识到了不妥，赶忙低头收拾铅笔，掩饰泛红的脸色，“你本来就长这样。”

“肖战。”少年郑重的称呼，让肖战忍不住回身。

王一博双手握着画像，眼神温柔但直白，表情严肃认真，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今年，我们一起跨年吧。”

“跨年？”

“嗯，我每年都会看跨年晚会，今年你也一定要看。”

肖战从来不看晚会，可不知为何，少年诚恳的邀约让他不得不答应，“如果你想看的话，也不是不行。”

王一博笑了，笑得像折射在湖面的月亮，动人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