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的眸中早已掀起汹涌波涛，可他依旧沉默的看着她，仿佛要看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烂。

小夭有些生气，使劲从他掌心里挣脱，捏着他的下巴，逼问道：“我不主动，你就不会主动吗？哪里有夫妻成亲好几年了还只是盖着棉被纯聊天的，十七，你该不是……”她视线往下扫过去，璟的脸愈发的红。

他长长的睫毛抖了抖，像蝶翅一样惹人怜惜。

“我在等你能够接纳我，未必做到心里面只有我，可心里要有我，你可以想别人，可也要想着我。”璟的话有些拗口。

小夭却听明白了。

“你在怕什么，怕我心里一直装着相柳吗？我不否认，当初是对他心动过，喜欢过，甚至想要勇敢的朝他走过去，可是后来，你走到我的心里了，我就日日都想见到你，想和你拥抱，做很多亲昵的事，像这样，还有这样。”她亲璟的下巴，亲他的喉结，感受他因为自己的举动而战栗，发自内心的开心着。

“五年了，十七，你难道不知道吗？我在很早以前就很爱很爱你了，我不会将情爱挂在口中，是因为长久的陪伴太难了，可是十七，你是对的且让我深爱的人。”

“你是叶十七，你也是涂山璟，可无论是哪一种身份，我都深爱着你，就像当年你失踪，我早已对月行礼，是你的妻子，那时候我是想过跟着你一起走的，所以当馨悦雇人杀我时，我是带着能见到你的期待沉入海底，所以当我知道你被害的真相，我也不再有独活的勇气。我杀不了任何人，我就杀了自己去见你。”

“在清水镇时，如果没有遇到你，我想，那应该会是我最大的遗憾，大荒一统，人神妖能够结束战乱，世间不再有像玟小六这样的人，是涂山璟送给我最大的聘礼。”

她忽然伸出手，想要将月光接在手心里，嘴角带着甜蜜的笑意：“不用等到下个满月之日后，现在，我就可以说，不管月亮阴晴圆缺，人世悲欢离合，我与你，长相守，不分离。”

璟受到撼动，眼里缓缓的凝聚了水汽，他胸膛起伏，笑中满含热泪。

他缓缓坐起身，将小夭抱在怀里，双臂将她圈住，紧密的不留一丝缝隙，小夭的话让他肝胆俱颤，他浑身颤抖如秋风中即将陨下的落叶，然而双臂却又蕴藏着巨大的力量。

那股力量让他怀里的小夭被箍的快要喘不过气，可她甘之如饴。

小夭能感受他胸膛里的心一声声的砸在她的心间，那么重，那么快。

但他只是拥抱，没有下一步动作。

过了很久，璟亲吻着她的发鬓，温热的唇瓣贴着她的耳廓，一字一句无比虔诚的道：“谢谢你，小夭。”

小夭知晓他是听进去了，她柔顺的靠在璟的怀里，听到水流的声响，慢慢的朝着岸边划行，璟的白鹤早就等候多时，带着他们回去。

苗圃听到声响，出了门便看到院子里一只白鹤驮着小姐和姑爷，小姐却已经在姑爷怀里睡着了。

璟朝左耳和苗圃缓缓摇头，随后抱着小夭走到屋内。

苗圃打了水，璟绞了帕子帮小夭擦拭脸颊和手，又脱去她的鞋袜，为她濯足。

睡的香甜的小夭自嗓中哼哼几声，翻了个身，差点蹬翻了铜盆，璟轻柔的捉住她的脚，握在温热的掌心里，拇指不由得摩挲她细滑的脚背。

小夭发痒，在梦中咕哝：“十七……”

璟立时应着：“我在。”

我一直都在，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翌日，小夭醒来后躺在床榻上回想昨晚发生的事，她坐起身，锤了锤自己的脑袋，怎么睡着了呢，璟呢？

正想着，璟的身影便出现在门外，与平常没什么不同，只是在帮她穿外衫时白皙的面容上浮现一抹红晕，这让小夭也确信昨晚并不是一场梦，她也有些害羞，觉得那种直白的说法好像……像是明晃晃的暗示。

又好像等的不耐烦的人，是她。

小夭故作镇定，洗漱后，坐在桌前吃饭，左耳做任何事都是慢吞吞的，除了杀人。

但他已经很久没有杀人了，如今天下还算太平，也没人钻营的想要她的命，左耳却也不让自己闲暇，他不再学的头痛，反而能够做到举一反三。

比如他已能很好的理解“敢怒不敢言”“哑巴吃黄连”，甚至能在同苗圃说话时迸出那么一两句。

小夭归结得益于她的苦心教导和左耳的“勤能补拙”，其实天分这种东西最是难得，有人一眼就能看出极其聪慧，有人则是大智若愚，反倒是不上不下的，最叫人头疼。

吃完早饭，一切与往常无异，璟侍弄花草，她便坐在廊下看着他侍弄花草。

接连好些日子，璟只字不提，吃饭给她挟菜，渴了给她递水，或者切成小块的瓜果，累了就抱着她回屋休息。

她依旧改不了看到草药想炼制毒药的习惯，璟就打算在后院开辟出一片地专门种草药，甚至很快付诸行动。

忽然一日，阳光明媚，院子里的花也开的极好，璟掸落手中的泥土，从花海中站起身，眉眼含笑的朝她走过来，小夭躺在藤椅，正摇着扇子吃着葡萄，头顶罩下一团黑影时，她口中葡萄还未咽下去，听到璟说：“你若累了便回屋里睡一会，我出去买些东西，很快回来。”

小夭也想去，但璟走的很快，颀长俊秀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拱门后。

平常买东西都是苗圃和左耳，他大多时间都是陪着她，小夭有些奇怪，偷摸着跟在璟的身后，他独身进了一家商铺，出来时拎着礼盒，小夭进到商铺装作买家四处看，货架上竟然是些喜烛之类的。

璟接连又去了几个商铺，日影西斜，晚霞如火，清水镇烟火徐徐，遇到璟的人会同他打招呼，然后这些人看到跟在身后的小夭，也会同她打招呼。

璟回了酒馆，直去后院，沐浴后换了面料柔软的锦绣衣袍，采摘了许多凤凰花，清洗干净摆在居室的案上，一阵风过，凤凰花的清香便萦绕鼻尖，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