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婴听到这的时候，呼吸猛地停住。

是了，蓝湛他只是肉体凡胎，没有修习过灵力，他之前以为是蓝湛资质不佳，打不了根基，凝不了金丹。

后来意外才发现，蓝湛是身体羸弱，胎里带的病弱，尽管后来养得很好，从外表看已经与常人无异，但还是根源还没有清除。

这也就意味着，蓝湛即使活到寿终正寝，他们之间还是差了很多。

蓝湛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他读过很多这个时代的书，知道魏婴的寿命不止几百年，还有漫长的岁月等着他去尽情挥霍，去肆意享受。

自己可能只是对方悠悠岁月中的一粒石子，惊不起任何水花。但尽管如此，他还是想爱他，刨除一切，想在魏婴的时间长河中留下点点印记，渴求着他能够在看到兔子灯笼时想起他爱过一个人，闻到白桃味时能够记起那个人叫蓝湛。

听起来似乎很自私，毕竟留下来的人更痛苦，但见过月亮的人哪舍得放弃月光撒在身上的温柔。

“湛儿，我教你练剑好不好。”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悄悄为蓝湛调养身体。按照原本的计划，等到蓝湛调理好先天带的不足，再按部就班的修习，凝金丹。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魏婴被蓝湛的一番话刺激到了，“我们明天开始练好不好，等你身体好些了，我再帮你凝金丹。”

帮别人凝金丹，需要自己用灵力在对方的经脉中游走，而金丹凝成需要大量的灵力，

不管对方有意还是无意，会吸收一切能够利用的灵力，一旦对方稍微失控，那么等待自己的何止是等级下降这么简单的事。

因此古往今来，少有人帮别人凝金丹，帮别人凝金丹是件赔了夫人还折兵的买卖。

蓝湛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到底只是书本上的浅薄讲解，所以不清楚魏婴这句话的分量，独独听到自己可以练剑，可以凝成金丹，像是本就不抱希望的将死之人，猛然间得知自己能够脱离困境，重新回到阳光下。

蓝湛手指都痉挛似的抽搐了一下，他想凝金丹，他想和魏婴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可以浪费，一想到这，蓝湛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心情有些激荡，“羡哥哥，可以吗？”

魏婴低头看着紧紧拉住自己左手的手指在微微颤抖，微阖双眼，抬起头看着蓝湛，“嗯，可以。”

他将右手复在蓝湛的手背上，轻轻拍着，声音虽低，但却极其坚定，“我会陪着你，一直都陪着你。”会成功的，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互相陪伴，魏婴像是在跟自己讲话。

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了变化，各自心中都对对方有着不清白的想法，但又因为各自的原因没有挑明。

魏婴惧怕蓝湛此刻对他的依赖源于对兄长的敬爱，蓝湛则是源于自己的自卑。

就这样，两人之间氛围暧昧，明眼人一看就明白怎么回事，倒是他们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看不清楚。

从这天起，魏婴不再一天天的带着蓝湛出门吃喝享乐，而是领着蓝湛往府内的自己平时修习的地方跑，他们在那烤野鸡，吃果子，练剑。

蓝湛扎马步，练基本功，一遍遍的摔跤，再一遍遍的爬起来，魏婴忍着心疼，在一旁指点，自虐般的加倍训练自己，蓝湛受一次伤，魏婴多练一次，蓝湛摔了两次，魏婴就多练两次......

蓝湛的手从一开始的惨不忍睹，掌心，指腹全是水泡，到一点点布满茧子。魏婴每天练剑结束后都会帮蓝湛处理手指上的伤口，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后悔自己的选择，眼中全是挣扎心疼，想劝蓝湛放弃。

终于有一天，魏婴忍不住了，还没有讲完一句话，蓝湛倾身上前，用满是药香的手捂住魏婴的嘴，眼带笑意的告诉魏婴，他很高兴，很高兴有一条路是通向他的。

从此以后，魏婴再没有劝过蓝湛，尽心尽力的在一旁纠正蓝湛的错误。

很快，炎天暑月的夏天过去，硕果累累的秋天也悄悄溜走，蓝湛过完一次生辰后，寒气袭人的冬天踏着轻快的步伐来了。

往日魏府众人皆身强体壮，炉火都是在一二月份最为寒冷的时候才燃起的，今年魏府与往日不同，早早就燃起了炉火，其中以蓝湛住的院子最暖和。

“啊，羡哥哥，我再休息一会会好吗.....羡..哥哥..你最好了...湛儿.....”蓝湛嘟嘟囔囔的讲着话。

室内燃了足够的地火，一开门就能感受到热气扑面而来，杂夹着淡淡的墨香味，细闻还能闻到甜甜的白桃味，若隐若现。

案牍上整齐的摆着书卷，桌上的茶杯也规规矩矩的排放好，房内种种迹象都彰显着主人整洁爱干净的性格。

前一天蓝湛练剑练的腰酸背痛，到了起床的点时，他哼哼唧唧的赖床，一头青丝铺在枕头上，翻来覆去躲避魏婴拉他起床的手，整齐的被褥被挤在床沿上，一半耷拉在地面上，蓝湛倔强的拉着一角，被褥才幸免于全部掉在地上。

蓝湛模糊的感受了会，误以为魏婴走了，又往被子那块蹭了蹭，侧身想挤进被褥中，洁白的里衣往上带了些，露出一大片裸露的脊背。

魏婴站在床边，瞥了眼，一时间分不清是衣服白还是蓝湛的肌肤更白些。

魏婴两只眼睛往地上看，将拖在地上的被褥一下全轴起来，蒙头将蓝湛盖了个严严实实，顿时松了口气。

在前不久，蓝湛在练基本功时，猛的摔了个跟头，膝盖那处布料都在往外沁血，片刻就有外晕的趋势，魏婴急得不得了，再顾不得周全礼仪，将人往怀里一楼，抱着蓝湛走了大半个魏府，回了房间。

蓝湛挣扎了会，脸红扑扑的想下来自己走，被魏婴的一句别让我担心湛儿安抚了，就这么安安静静窝在魏婴怀里张扬过市。

从那天后，魏婴不再顾忌进入蓝湛的房间，每天按时送药膏，送温润身体的灵果，也帮蓝湛伤口，对，早上还兼顾叫蓝湛起床，像这次一样。

魏婴在床边缓了会，脑子里面全是那片泛着柔光的肌肤，好不容易平复下来，他看着躺在床上睡得无知无觉的小人儿，觉得有些不平等。

于是慢慢蹲下来，凑近蓝湛耳朵，轻轻吐气，看着蓝湛伸手抓了抓耳郭，嘴角带着一抹坏笑。

“湛儿，下雪了。”他记得金氏那边地方，冬季不怎么下雪。

咻的一声，蓝湛从床上弹起来，眼睛还没有怎么睁开，光着脚丫跑到窗边，将窗户打开。

“哇，羡哥哥，真的下雪了!”蓝湛伸出手去接飘落的雪，沁心凉的触感彻底让蓝湛精神起来。

魏婴弯腰提起蓝湛床边的白靴子，“先将靴子穿上，小心得伤寒。”他把蓝湛伸出去的手拉回来，带着他的手在自己衣服上擦拭了几下，将融化的雪水尽数抹尽，然后蹲下身，抬起蓝湛小巧的脚套上鞋袜。

蓝湛视线从窗外落到魏婴身上，出神的看着魏婴的发冠，突然很想问一下他，对他这么好是为了什么 。

人生在世，所求不过功名利率，忠义情仇，终归是他身上有魏婴想要的东西，魏婴才会如此。

他对魏婴好，是为了不可明说的感情，那他呢？

“湛儿，湛儿。”魏婴在蓝湛眼前晃了晃手，蓝湛回过神来，“你刚才在想什么，叫你半天了。”

“啊，没什么。”都说一无所有的人再不怕失去，这句话是错的，蓝湛在心底嗤笑了下

当一个见过光亮的人陷入黑暗，他会比所有的人都渴望光明，同时，也会比所有人更害怕丧失光亮。

“羡哥哥，今天休息一天好不好。”蓝湛不再想其他，只争眼前，“好不好嘛。”他伸手拉着魏婴的小指摇了摇，发现魏婴没有反应，再接再厉。

魏婴对蓝湛本就是有求必应，因为他的一句话就忍着心疼教他打基础，此情此景，魏婴怎么忍得了蓝湛对他撒娇。“好，今天休息一天......”魏婴眼睛都有些直了。

蓝湛见状低头悄咪咪笑了，真可爱，这样的魏婴总会给他一种他是喜欢他的错觉。

魏婴被蓝湛推出房门，呆愣地保持着被推出的姿势站到蓝湛收拾好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