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厨房的冲突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寒流，将别墅里最后一丝虚假的暖意也彻底冻结。
肖战和王一博进入了彻底的冷战。或者说，是肖战单方面筑起了更高的冰墙。他几乎不再回家吃晚饭，如果不可避免地在别墅碰到，他会像避开瘟疫一样迅速绕开，眼神不再有任何交流。
王一博似乎也恢复了最初的状态，甚至更加冷漠。他不再过问肖战的任何事，那些细微的“照顾”也一并消失。两人仿佛又回到了协议最初的那几天，不，是比那时更糟。至少最初还有表面的客气，现在连这点客气都荡然无存。
肖战把自己完全投入工作，用忙碌麻痹那颗时而刺痛、时而麻木的心。他不再去模仿谁，穿回自己喜欢的衣服，恢复了清冷疏离的模样。他告诉自己，这样很好，这才是他本该有的样子。清醒地待在协议划定的界限里，直到结束。
这天，是他生日。
他谁也没告诉，照常去了剧组。经纪人林峰和助理小杨倒是记得，一早就送了礼物和祝福。剧组同事也纷纷道贺，气氛热闹。肖战笑着感谢所有人，但笑意并未抵达眼底。
他不需要来自那个“家”的任何表示，甚至害怕收到。他无法想象，王一博会送他什么。又是一份“林辰可能喜欢”的东西吗？那将是更大的羞辱。
收工后，他以累了为由，婉拒了剧组同事为他庆生的提议，独自一人回到别墅。他期望里面是黑的，空的，像过去的许多个夜晚一样。
然而，玄关的灯亮着。客厅里，也透出温暖的光线。
肖战的心沉了下去。他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王一博竟然在家。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似乎是在等他。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个包装极其精美的、扁平的礼盒。
听到动静，王一博抬起头，目光平静无波地看过来：“回来了。”
“嗯。”肖战低低应了一声，站在玄关，没有进去的打算。
“今天是你生日。”王一博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像在陈述一个事实，“生日快乐。”
肖战攥紧了手心，指甲掐进肉里。“谢谢。”他干巴巴地回应。
王一博拿起那个礼盒，走到他面前，递给他：“生日礼物。”
肖战看着那个盒子，没有接。他害怕里面的东西，会再次将他打入深渊。
“拿着。”王一博的声音沉了几分，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肖战闭了闭眼，伸手接过。盒子很轻，像是一幅画或一本册子。他几乎能猜到里面是什么了。
“不打开看看？”王一博看着他，目光深邃，像是在期待他的反应。
肖战的手指微微颤抖，慢慢拆开了包装。里面果然是一幅画。不是照片，而是一幅油画。画的是……
他愣住了。
画上不是任何风景或人物，而是一个背影。一个穿着戏服、浑身是伤、却依旧倔强地挺直脊背、走向远处光明的背影。那戏服，那场景……是他去年拍的一部小成本文艺片里的角色，一个在困境中挣扎求生的舞者。那部片子票房惨淡，却是他自己非常喜欢、投入了极大心血的作品。
王一博怎么会……送这个？
他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王一博。
王一博的目光依旧平静，但仔细看，深处似乎藏着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情绪。“不喜欢？”
“为什么……”肖战的声音有些沙哑，“为什么送这个？”这完全不符合“林辰”的喜好，这甚至是他肖战作为一个演员，比较私密和个人的一部分。
“觉得适合你。”王一博的回答很简单，他的目光落在画上那个倔强的背影，又缓缓移到肖战脸上，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这个背影，很像你。”
很像……你。
不是像林辰。是像你，肖战。
轰的一声，肖战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仿佛都震动了一下。一股巨大的、陌生的酸涩感猛地冲上鼻腔，让他眼眶瞬间发热。他慌忙低下头，死死地盯着那幅画，不敢让王一博看到自己瞬间失控的表情。
这是什么意思？
是另一种更高明的羞辱吗？先打一巴掌再给颗糖？还是说……他看到了他？看到了肖战本身，而不是透过他在看别人？
巨大的混乱和一丝不该有的、微弱的希望，像藤蔓一样缠绕住他的心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王一博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过了许久，肖战才勉强压下翻腾的情绪，用尽全身力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谢谢……我很喜欢。”
他说的是真心话。无论王一博是出于什么目的，这份礼物，确实送到了他心上。
王一博似乎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语气也缓和了些：“喜欢就好。”他顿了顿，又说，“厨房有长寿面，陈助理准备的，去吃一点吧。”
说完，他转身，像完成了一项任务般，重新坐回了沙发，拿起了平板电脑，不再看肖战。
肖战抱着那幅画，站在原地，看着王一博冷硬的侧影，心里五味杂陈。
这份突如其来的、指向明确的礼物，像一颗投入冰湖的石子，虽然没有立刻融化坚冰，却让湖面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王一博，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而这道裂缝，是会引向更深的深渊，还是……透进一丝微光？
肖战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好不容易筑起的心防，因为这个意外的礼物，又开始动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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