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的眉头不自觉地拧了起来，心里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可能是为自己的想法感到荒谬。
明明前一天还在心里给肖战贴了 “渣男” 标签，但他打心底还是对这个男人有滤镜，觉得这样一个气质清隽、涵养极好的人，怎么也不可能跟别的纨绔富二代那样荤素不忌、流连风月。
看走眼了？
可根本没人理会他的情绪，王川抬了一下眼，急躁地说：“走啊，傻愣着干什么？”
王一博后悔在这里等了几分钟，他应该去外面等末班公交回学校的。
此刻在王川警告的目光下，只能慢吞吞地跟着去了停车场。
在后排落座时他听见肖战说：“我就喝了一点点酒，下次来了不喝了，不然还得麻烦你送。”
“二少爷这话说的，我倒是巴不得天天送您，也好路上落个清静……会所里那一摊事，真是忙也忙不完……”
肖战便顺势接话，调侃说：“有你看着场子，我哥省心多了，当甩手掌柜了。”
王川爽朗地哈哈笑了笑，“让老板省心，这还不是我该做的？”
肖战没再说话，往后座里深深靠了靠，眼帘微垂，透着股难以掩饰的倦怠。
王川往后瞄了一眼，怕他睡着，趁机问：“我先送一博回学校可以吗？”
肖战点了点头，“行。”
王川道了谢，脸上兴高采烈的，反倒旁边的王一博看着情绪不太高。
肖战斜靠在座椅里看过去，他发现单看脸的话，他们两兄弟长得挺像，只是王一博更白一些，五官更加不驯而多情，身上还有一种不可一世的气质，明显更外放，带着一种很张扬的魅力。
“你今天怎么不高兴？”肖战微笑着问。
王一博转过脸，眉毛微皱，看人的时候，目光似是能把人锁住——大概是错觉。
“我没事。”王一博干巴巴回答。
王川听他话里似是有气，不管什么原因，有气也不能对着肖战撒啊，于是便呵斥，“二少爷关心你才问的。”
说完又跟肖战说话，有意转开话题，可能怕王一博惹肖战不开心，“二少爷，听肖总讲最近公司出了点状况，老爷子挺忧心的，还听说您因为喝酒的事情惹恼了一个大客户……下次您再见他的时候带着我，我喝不死他……”
肖战跟没听见似的低着头，眼睛微微眯着，像是睡着了。
车子一路沉默地开到警校门口，王一博推开车门下车，朝着驾驶座的王川挥了挥手告别。王川突然将脑袋伸出车窗外，问：“一博，你们篮球决赛是哪天来着？”
王一博停住脚步，回答说：“下周六。”
王川点了点头，“嗯，好，我记住了。”
王一博下意识地朝后座看了一眼，可深灰色的车窗贴得严实，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形，连肖战模糊的轮廓都看不到。
他没再说话，转身进了学校大门。
“你很关心你弟弟。”
后座冷不丁响起肖战的声音，王川一怔，尴尬地笑了笑，说：“我们妈妈不在了，爸爸也……我当哥哥的理应多关心他一些。再说了他喜欢打篮球，中学的时候写作文，说他的梦想是当一名篮球运动员……现在进决赛了，他很高兴，我那天打算到现场看看，给他加油。”
听说王川十八岁辍学供养王一博，很难想象当年他是怎么像个小大人那样撑起整个家来，也难以想象王一博都经历过什么才走到今天。
肖战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那你的梦想呢，王川？”
王川嘿嘿一笑，“我的梦想是当警察。不过没关系，一博替我争气了。家里出事时他才十五岁，我没法读书了，他也非得跟我出来干活，他那么小哪里能行？我们吵了一架，他休学一年又回去了，结果考上了警校，不过说起来，录取通知书那是他用命换的，高三那年为了救人，差点就……唉，都过去了，我家一博肯定前途光明，当时要不是没钱，他上大学我高低得办个升学宴……”
提到王一博，他脸上始终挂着与有荣焉的笑容。肖战朝着车窗外望了一眼，王一博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警校大门口。
看肖战不应声，王川以为自己说多了，讪讪地又开口，“不好意思啊二少爷，耽误了您一点时间，我这就送您回去。”
肖战微微一笑，表示根本不在意，王川重新启动车子，掉转车头，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
第二日晚上，肖战又来了金屋。
这次是肖峥给爷爷买了些东西，却因为前段时间相亲的事不敢回家，便托肖战帮忙带回去。
肖战到的时候，一楼酒吧里的人不算多，王一博的吧台前只坐了一个客人。
是个女孩子。
很年轻，穿着简单的运动装，头发随意地扎成一个马尾，脸上没施半点粉黛，浑身透着股大学生特有的青春朝气，鲜活又明亮。
王一博眼尖，一眼就瞥见了走进来的肖战。但想到昨天 “男模” 的插曲，他下意识地以为肖战又是来这里寻欢作乐的，便故意没打招呼，继续一边调酒，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那女孩聊着天。
肖战只淡淡瞥了他们一眼，没做停留，转身径直朝着楼上肖峥的房间走去。
王一博调酒的动作顿了顿，撇撇嘴，心想：直接上楼了？这么迫不及待吗？
他将杯子重重放在台上，语气沉沉地说：“学生就别在酒吧待着了，喝了这个赶紧回去。”
“别呀，我还没见到人。”易雯瑕被他突如其来的火气弄得莫名其妙，朝着一楼大堂四处张望了一圈，又转过头眼巴巴地问：“你那个朋友，到底来不来啊？”
说起来，还是那天在学校，她远远瞥见了王一博送肖战离开的背影，肖战那张脸就此在她心里扎了根，可惜等她跑过去的时候，肖战已经开车走了。她追问王一博那人是谁，王一博却理都不理她。
后来还是从刘鹤那里打听得知，那人叫肖战，是王一博的朋友，而王一博晚上会在这家酒吧兼职，她这才特意跑过来碰运气，想再见到肖战。
“我从没说过他会来。” 王一博隐瞒肖战刚刚上楼的事，没好气地开口，只想赶紧把这个缠人的女孩赶走，“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在酒吧多危险？赶紧回去。”
易雯瑕看了一眼手机，小心翼翼问：“你不是也要回学校？等下我们一起吧？”
“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 王一博皱着眉，语气不耐烦到了极点。
易雯瑕嘟起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王一博看了看时间也快下班了，便不耐烦地说：“行吧行吧，那你等一会儿。”
易雯瑕这才笑起来，闻了闻手边的饮料，问：“我不会喝酒，这个没有酒精吧？”
“没有，纯纯小甜水。”
女孩开心地抿了一口，笑得眉眼弯弯：“真好喝，有空我还来！”
不见到肖战，她绝不罢休！
这时，拿完东西的肖战刚好下楼，路过吧台时，恰好看到了这一幕。他意味不明地朝着王一博挑了挑眉，算是打过招呼，大概是不想打扰他的 “好事”，便径直越过吧台，朝着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时，他听见两个迎宾小姐姐正在低声聊天。
“你看，王川弟弟的女朋友都追到这里来了。”
“我说呢，那小姑娘看着就不像来喝酒的，原来是为了谈恋爱。”
“大学生谈恋爱嘛……不都那样……缠人……”
肖战又回头看了一眼。那是王一博的女朋友？
还行吧。眼光不错。他想。
刚走到外面，一个人影突兀地闯进视线。
“肖战——”
云霄脸色发白，眼底青黑，低垂的眉眼在看到肖战的刹那亮起来，但整个人仍然像被一层灰蒙蒙的情绪裹住，光线落在他身上都提不起半点生气。
他走过来，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看向肖战，那眼神里翻涌着不甘、委屈，还有一丝濒临崩溃的偏执。
肖战被他看得心头一颤，回神时云霄已经过来攥住了他的手腕，肖战要抽回来，问：“你怎么又来了？”
云霄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就要来，肖战，你怎么把我拉黑了，我……”
“停！”肖战不想听他说话，眼神冷了下来，“我这几天心情不好，别惹我！”
云霄原本对肖战还有几分信心，以为他只是闹脾气，可肖战一次没再联系过他，他发信息也没得到过回复，后来直接嫌烦，把他拉黑了，他心里彻底没底，这才又找了过来。
看见肖战时有点激动，声音险些压不住，“我们不吵架了好不好？肖战，你告诉我，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生气？我道歉，我什么都听你的，我们和好好不好？我爱你……”
肖战有点头痛，“放开我。”
云霄看他如此冷淡，恍然就有点失神，嘴唇被咬得越发没有血色，“你真的不要我了不管我了吗？肖战，我们在一起的日子，你以前对我那么好，为我做了那么多……难道都忘了吗？”
肖战忽然有点想笑，也就真的笑了出来。
“原来你知道我对你好，知道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但是云霄，你又为我做过什么呢？”
云霄愣在原地，像是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睁着通红的眼睛，委屈地看着肖战，眼神里满是迷茫，明明以前那么温柔的人，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冷漠了？
“肖战！”
一道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肖战回头，看见王一博逆着光，慢慢朝他走了过来。
他还没看清王一博的动作，下一秒，手腕上的力道突然一松，云霄的手已经被狠狠打了下去。
云霄吃痛，抬头看清来人是王一博，瞬间怒红了眼，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他妈的又是你！”
王一博仿佛没听见他的咒骂，面色平静地往前迈了一步，不动声色地将肖战挡在自己身后，然后伸手，紧紧牵住了肖战的手，说：“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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