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肖战走了过后小半天,王一博才后知后觉自己的太子殿下去协理公务了,他们这些日子一直成日不离,如今贸然没有人来气他或是耍赖,他还当真不适应。
“翠翠。”
“在。”
一身碧绿的侍女应声而入,那架势浑似是要个人打架一般,把屋子里的王一博吓了一跳。
“我是想说…这几日殿下不回来,你想去哪里玩就出去玩玩好了,不必一直跟着我。”
“那怎么行。”
到底是年纪小,王一博都清清楚楚都察觉到面前小丫头的眼睛亮了不少,那尽忠职守的翠翠还是极力的想让自己没什么表情。
“殿下让我一直跟着公子的,虽然说公子的身手很好,可是这是我的差事,要是公子出了什么闪失,我万死也——”
“没有那么严肃……”
王一博忍不住出声打断了翠翠的话,肖战到底是怎么教的人家,这么小的小丫头,正应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哪里来的心思,严肃的成日说些万死不辞的话。
“我一个人可以的,我记得前几日和殿下一起出去,你总是在旁边悄悄的看那些商家店铺,想一想就知道你是闷了,没关系的,出去转转也好,我在这太子府里不出去,不会有事情。”
“这……”
艰难的抉择着,翠翠的表情也有了几分动摇,王一博看在眼里,忍不住有些出神,梦儿从前最是待不住,总是求着他要出皇宫逛一逛,可惜他这个做兄长,曾经没有能耐满足自己的妹妹,还让她在梦寐以求的宫外看着自己离开,总是觉得遗憾心疼,看见年纪相仿的小丫头便忍不住心软。
“我不告诉殿下,府里还有想出去逛逛的也可以出去,平时总是闷在府里,怕不是要把你们闷坏了,时候到了留些饭菜给我便好。”
“那…那奴婢替他们谢谢公子。”
翠翠摁耐不住激动的心思,他们家公子这样好,怪不得太子殿下那般喜欢。
“没关系。”
王一博捧了本书斜躺在院落的暖玉上,如今日头刚起,并不怎么刺眼,照在身上反而有那么几分暖意,肖战不知道从哪里给他找来的这样一大块暖玉,被阳光照拂便会泛起暖意,就像是…
就像是置身于那个让他安心之人怀中,可靠而温暖。
可惜变故还是来得突然。
合眼时还是在太子府的院落里,醒来便是陌生的环境,饶是平时再冷静的人也不由得乱了阵脚,毕竟上次昏过去是因为故意作秀给莺莺看,身边还有肖战,可是这次…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尝试着抬了抬手,王一博惊觉自己浑身都比往日软了不少,如今这情境…怕是连剑都拿不起来了。
怎么会这样……
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王一博挣扎着想从榻上站起,却只能无力的跌落。
“公子…”
熟悉的侍女低着头走进来,还一如往日的给他倒了一盏茶。
“你…我为何在这?”
王一博甚至没力气接过那盏茶,只是与之前如出一辙的场景,让他慌乱不已。
“二皇子存心要趁着殿下不在的时候抓您,您自然逃不掉。”
莺莺的眼角有些发红,“二皇子对我有知遇之恩,我没办法辜负他的信任,我知道我很对不起公子,可是还是希望您不要怪我……”
“各为其主,我不怪你。”
王一博哪里有心思去想自己到底要不要怪莺莺,只不过是暂时的缓兵之策,毕竟莺莺怎么样都比那喜怒不定的二皇子好些。
今日这一出,怕不是想要挟肖战那么简单。
心思敏锐的人猝然产生了些可怕的想象,慌乱间瞥见莺莺头上一道的翠绿,强装镇定道,“你我主仆一场,我知道你今日不会放我走,也不会给我解药,莺莺,你要是当真念着我一点点好,你就…你就把你那簪子给我,我如今这样也伤不了你那二皇子,只是觉得拿着心安。”
“那您要它做什么?”
不解其意的人倒还真的拔出了那根发簪,只是没给王一博,莺莺刚想说些什么,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开门声,连忙把那翠绿的发簪递给王一博,掩饰一般站起身。
“嫂嫂,你可休息好了?”
王一博仓促的藏好那根簪子,强忍着心里的不安。
“你还要做什么?”
“做什么?”
二皇子微微挑眉,好像王一博问了一个多愚蠢的问题。
“嫂嫂不是很擅长和皇兄联合起来,别有用心的搞一些被抓又逃脱的把戏吗,我这不是特意来成全嫂嫂,免得上次不够过瘾。”
心知肚明这二皇子是在嫉恨他和肖战上次联手识破诡计的事,被抓来的人还是没有放松毫分,牢牢的抓着衣袖里的发簪。
“我是当真没想到,这样漂亮的一张脸,居然还有那样一颗玲珑心,可惜我那哥哥如今远在千里之外,得了消息要小半天,再赶回来要三五天,这时间…可足够了。”
“足够什么?”
“足够…让我看看皇兄平时有多享受。”
无力反抗的人哪里能不明白这话里的深意,却还是挣扎着想逃开。
“我帮你就是了,你让我回去,我做你的眼线,帮你取而代之得到太子之位……”
“啧。”
二皇子朝莺莺使了个眼色,后者犹豫不决的看着榻上无力反抗的王一博,最终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我轻信过一次就足够了,你觉得我还会再被你骗一次吗,嫂嫂太漂亮,漂亮的人都喜欢撒谎,如今我已经封王,早就没了当皇帝的可能,这还要拜嫂嫂所赐,如今这里便是我的封地,嫂嫂在我封地上,便是我的人。”
王一博忍不住的尝试着想动,却越来越疲累,像是马上就要睡过去一般。
“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就不怕吗。”
“怕?我怕什么?”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般,二皇子轻蔑的扬起嘴角,便开始给自己宽衣解带。
“虽说你是太子妃吧,可是这种事谁说得准,你若是敢告我奸污你,我便说是合奸偷情,这种事死无对证,你还能如何?”
“滚。”
看着二皇子那副模样,王一博就止不住的恶心,他算是明白了,这人今日的所作所为不过就是泄愤,就算是他说破了大天,怕是也徒劳无用。
“嚯,嫂嫂还会生气,生了气更漂亮了 ”
王一博哪里接受得了这样评头论足的话,忍不住强撑起身子。
“你若是敢这样对我,肖战不会放过你的。”
“那我今日还非要一试。”
眼看着那人越来越近,前所未有的恐慌和不安席卷了被掳来的人,几乎脱力,他终于拿起那根轻飘飘的簪子。
“你若是再敢过来……”
可惜这幅软绵绵的模样起不到任何威胁的效用,反而让那人更来了兴致。
“我虽说,身手不如皇兄,可你如今这样想伤我,未免太小看我了。”
“你再敢靠近,我便自裁,我死在你府里,你就逃不脱干系。”
倒是被王一博这一下弄得有些意外,二皇子歪着头看着榻上一脸决绝的人,突然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
“你倒是真心想给我那哥哥守身呀,可你若死了,我便多找几个人来糟践你的身子,再在把你赤条条的挂在刑场门口,最好在你身上写上几个大字,让别人都知道这光着身子的下贱荡妇是我朝的太子妃,连死了都光着身子勾引人,我倒要看看这下肖战如何做人。”
本来就害怕的人被这一番话说的六神无主,身子都有些发抖。
死都不行,那他还能怎么办。
他不能对不起肖战,虽然他不是那种迂腐之人,可是他如今已经全心全意的爱上了自己的夫君,让他再接受别人,怕是死都不能。
“你看你,我才说几句,你便怕成这样,没关系的,我这府里上上下下有一百余侍卫,都等着尝尝这绝世美人的滋味呢,嫂嫂习惯了便好。”
原本就恐惧的人如堕冰窟,他毫不怀疑面前这人真的会这样对他,如果这样…那肖战日后怎么做人,他又如何自处。
“滚,别碰我!”
耗尽了力气躲开伸向自己的那双手,王一博第一次会因为恐惧而浑身发寒。
殿下,您救救我吧。
可肖战如今已经出了城,此时怕是连消息都没有得到,哪里能来救他。
“殿下……”
哑着声音小声呢喃了一句,无处可逃的人调动了自己最后一点力气,毫不犹豫的举起手里闪着银光的发簪尖端,对准自己的脸,狠狠划下去!
他没有别的办法,哪怕是他自己受辱,也不能因此耽误了肖战的前途和名声。
如同最柔软的绸缎被猝不及防的狠狠砍了一刀,这一下可谓是不留余地,狰狞的伤口从左侧的眉梢蔓延至右下的嘴角,血肉被锋利的尖端裁破,艳红的鲜血脱缰般顺着翻出血肉的伤口流出,瞬间就滴落在那人的白衣上,连成一片。
原本那样不似凡人,清冷脱俗的一张脸,如今竟可怖如罗刹。
“你!”
饶是再龌龊的人,瞧着这样血腥可怖的场景也没了那般心思,二皇子显然也是没想到会有人对自己下手这样狠,被这举动惊的愣在原地。
“如今哪怕是你杀了我挂出去,你看看谁还认得我。”
表面上还能强撑着和二皇子对峙,王一博的心里却一阵一阵的抽痛,脸上的伤口也传来火辣辣的痛感,娇嫩的脸上哪里挨得住这一下,他疼的想哭,却又哭不出。
若是他真的遭受那样的侮辱,他怕是也活不下去。
而当朝的太子,他的心上人,怎么可能因为他染上这样的污点,被人耻笑一生。
恍惚间那二皇子似乎是说了什么,王一博听不大真切,脸上的剧痛愈发强烈,药性也被这痛感减退不少,榻上之人挣扎着站起身,想要去铜镜前看看自己如今的模样,却在拿到的那一瞬用尽全力把它掷了出去。
他不敢看。
独自一个人浑浑噩噩的缩在他被抓来的屋子里待了两天,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他这一招倒是真的管用,两日里都没人来过。
似乎是莺莺来过,来给他送吃食,又说了些什么,但王一博没留意,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那两日有没有睡着过,闭上眼睛便是他曾经与肖战一幕幕亲昵的过往。
从他刚嫁过来肖战替他解围,到成婚之日的攀谈,留宿农家的那一夜,流连暖春阁温存的那几日,甚至肖战给他抓来的萤火虫,他都记得分毫不差。
他于七夕之夜给人备好的书信上,用清秀规整的红头小篆仔仔细细的眷写了一句诗,他曾笑着打趣肖战俗套,自己却在上面写了一句更俗套的。
——只愿君心似我心。
也不知如今肖战看到他这幅样子,还会不会愿意收下。
整整两日滴水未进,榻上的人似乎只会缩在角落里,把自己的脸深深的埋在暗处,像是见不得光一般,直到一双手从背后轻轻的抱住他。
“一博…我来晚了。”
榻上的人没理会肖战声音里的嘶哑和前所未有的脆弱神情,他的殿下肯定回来的,他都知道的。
肖战一路上抱着他说了许多话,只是受了刺激之人一句都未曾听进去,只顾着像窃贼一般掩着脸。
他曾是那样坦荡的一个人,即使是面对成日的嘲讽和排挤依旧能面不改色,泰然处之,可他如今没办法用这张可怖若罗刹的脸面对一往情深的肖战,只能像个藏头藏尾又见不得光的老鼠,可悲而徒劳阻止着自己的心上人,别把视线落在自己那张不堪的脸上。
“殿下,和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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