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不保持一米距离就出不去的房间

两人回到休息区，王一博立刻黏了上来，好奇得像只百爪挠心的小兽，拉着他的衣袖不依不饶：

“战哥，你到底许了什么愿？告诉我嘛！怎么能算完成了呢？”

肖战被他缠得无奈，却只是弯起眼睛，用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守口如瓶：“秘密。”

这两个字像是一盆冷水，让王一博眼底的光亮瞬间黯淡了些许。

他嘴角耷拉下来，委委屈屈地小声嘟囔：“你总是这样……”

那语气里的依赖和不被全然信任的难过，像一根细小的刺，精准地扎进了肖战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肖战看着他低垂的脑袋和周身弥漫的委屈，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是啊，既然已经选择了并肩，为什么还要固守着年长者的姿态，自以为是为他好地将他隔绝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这何尝不是一种不公平。

他心一软，伸手揉了揉王一博的头发，语气放得极缓，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温柔：“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就是……”

话才说了一半，熟悉的白光再次毫无预兆地吞噬了一切。

在现实景象开始模糊淡去的瞬间，王一博感觉到肖战忽然极近地靠了过来，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耳廓。

一个很轻很轻，仿佛叹息般的声音，清晰地烙印在他的听觉里：

“我的心愿是，王一博能平安……能快乐。”

世界被纯白覆盖着。

这句轻如羽毛却重若山峦的祝愿，却带着未尽的牵挂和深沉的情感，悄然沉入了王一博的心湖深处，漾开一圈圈无声的涟漪。

再抬起眼时，身边的人没有改变。

王一博还沉浸在肖战那句“愿你平安快乐”带来的巨大震动和酸楚的幸福感中，他一把拉过似乎被强光刺得微微挡着眼睛的肖战，什么也顾不上了，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和珍视，微微仰头就亲了上去。

这是他们进入这里之后的第二个吻，之前的那次，他们心中都含着气，患得患失的，此时确认了关系，明白了心意，这段唇舌相交便是轻柔而颤抖的确认。

肖战被他突然的举动弄得一怔，但很快便放松下来，闭上眼，回应了这个充满温存意味的吻。

肖战的心愿太小太简单，听起来像是一句简单的情话，但王一博知道，那不止是情话——因为门开了，那是肖战内心最真实而不掺杂质的祈愿。

王一博那时正平安地站在他身前，至于快乐——

其实是因为你答应了和我在一起，我才会如此快乐。

但他没有说出这句话，所有的触动和回应都融在了这个缠绵的吻里。

两人正情动，忘乎所以。

突然——

“哔——！”

一声尖锐刺耳、堪比足球赛场黑哨的巨响，毫无预兆地在房间里炸开，震得人耳膜发疼。

王一博和肖战被吓得浑身一激灵，王一博一手下意识以保护的姿态将肖战揽得紧些，却发觉自己的耳朵被他的手捂住了，王一博抬眼看去，肖战自己明明也紧皱着眉头忍受这段噪音。

好在这个声音没有持续太久。

只见房间一侧的墙壁上，原本显示规则的地方，此刻浮现出一排巨大的、不断闪烁的红色感叹号，下面还有一行冰冷加粗的字体：

【严重违规！检测到挑战者距离低于安全标准！】

【当前房间：不保持一米距离就出不去的房间。】

【规则：挑战双方需持续保持一米以上距离，时长三十分钟，即可离开。】

【初始违规惩罚启动：增加挑战难度。】

话音未落，六七平米的小房间瞬间陷入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啊！”王一博的惊叫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真实的恐惧。

他几乎是本能地猛地朝肖战的方向缩去，一把紧紧抓住了肖战的手臂，身体微微发颤。

“别怕！”

肖战的声音在黑暗中立刻响起，沉稳有力，他下意识就想反手握住王一博的手安抚。

【警告！二次违规！距离过近！惩罚升级！】

系统音冰冷地响起。

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阵细微却令人头皮发麻的“窸窣”声，紧接着，似乎有什么东西掉落在了地上、甚至……身上！

“什么东西！走开！”

王一博的声音一贯低沉，听起来颇有气场，此时却慌乱而带着颤抖。

他慌乱地拍打着自己的衣服，整个人几乎要跳起来，更加死死地扒住肖战，恨不得钻进他怀里。

肖战也感到有东西爬过脚踝，毛茸茸的触感让他也寒毛直竖。

但他顾不得自己，满脑子都是王一博吓坏了的模样。

他想起在剧组，夏天蚊虫多，他有时会捉个蚂蚱什么的举着追王一博逗他玩，看他吓得满院子跑就觉得好玩。

可真有不知死活的飞虫直接撞到王一博身上时，王一博会瞬间僵住，动都不敢动。

每至此时，肖战会收起玩笑的心思，一边快步上前，一边说：“别动，也别看，没事啊一博，哥帮你弄掉。”

然后小心翼翼地帮他把虫子拂去。

掸走虫子，王一博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谢谢他就算了，还嫌不好意思，甩着宽大的袖子追着他打。

房间仍没有光亮，却有记忆的吉光片羽泛上心间。

是下戏后，在酒店房间。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两人总会找各种借口凑到一起——

“战哥，我饿了”

“肖老师，新游戏打不打？”

——心照不宣地赖在同一个空间，最后又心照不宣地睡在一张床上。

起初是规规矩矩各睡一边，肖战会细心地将床头灯调到最暗，留一盏微弱的光晕悬在头顶。

王一博会在半夜下意识地攥住他的手腕。

再后来的不知道哪一日，在昏暗的光线下，两人越贴越近，呼吸交缠……

那些隐秘的、炽热的、只属于他们两人的夜晚，此刻在黑暗和恐惧的刺激下，变得无比清晰。

有些胡闹而荒唐，却又是情之所至的片段闪现在肖战脑中，他不合时宜地红了脸，好在王一博什么也瞧不见。

在王一博压抑的惊呼中，肖战彻底放弃了保持距离的念头，手臂一收，毫不犹豫地将那个吓得发抖的身体紧紧揽进了怀里，用自己温暖踏实的拥抱将他完全护住，低声在他耳边不断重复：“别怕啊一博，我在，没事了，都是假的，很快就过去了……”

【警告！严重违规！距离为零！通关时间增加十分钟！】

系统的警告刺耳，但肖战充耳不闻，只是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

王一博把脸深深埋在他颈窝，身体还在轻微发抖，但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黑暗中，王一博突然抬起头，凭着感觉胡乱地在肖战脸上亲了好几口，声音还带着劫后余生的哽咽，却又有点想笑：

“战哥……我就知道……但你快放开我……再加时间真要命了……”

肖战被他亲得痒痒的，心里又酸又软，还是没松手：“再加就再加，怕什么。”

“不行！”

王一博却挣扎起来，语气带着罕见的坚决和一丝懊恼，

“你放开！我能坚持！我不能……不能老是拖累你！这次我一定行！”

肖战愣了一下。

这感觉有些陌生。

在他的记忆里，王一博在他面前从来不是需要被呵护的角色。

明明比自己小六岁，在剧组时却是王一博会默默记住他爱吃的菜，在他熬夜拍戏时强撑着睡意陪他对戏，在他因为压力情绪低落时，用笨拙却真诚的方式逗他开心。

在常驻的节目里，他是被全组宠着的弟弟；在团队里，他是哥哥们疼爱的忙内。

可唯独在肖战面前，王一博总是那个包容的、顺着的、甚至有些宠溺的照顾者。

而肖战自己，作为队里的老大，习惯了周全各方，在王一博面前却总会不自觉地流露出娇纵和任性，仿佛要把在别处绷紧的神经彻底放松。

此刻，听到王一博用带着执拗和脆弱的语气说出“不能拖累你”，肖战心里像是被细针扎了一下，泛起密密麻麻的酸疼。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这个总是试图为他撑起一片天的年下恋人，其实也有着需要依靠的时刻。

他缓缓松开了手臂，但手还是虚虚地护在他身侧，像一个无声的承诺。

黑暗中，两人重新拉开一点距离，勉强维持着一米。

看不见彼此，却能听到对方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虫子的窣窣声似乎还在继续，黑暗浓稠如墨。

“王一博，”肖战忽然开口，声音在黑暗中异常清晰，却比平时放得更软，带着一种安抚的力度，“看着我。”

王一博下意识地“看”向声音来源，仿佛那声音是黑暗中的唯一坐标。

“别怕，”

肖战的声音沉稳得令人安心，“我就在这儿，离你一米，哪儿都不去。”

“……嗯。”

王一博重重地点头，尽管对方看不见。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站直身体，对抗着内心的恐惧。

因为知道肖战就在一步之外，这黑暗似乎也不再那么难以忍受。

剩下的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

当系统终于宣布【挑战成功】时，灯光恢复，房间恢复原样，那些可怕的虫子也消失无踪。

两人都有些脱力。

王一博第一时间看向肖战，眼睛还有点红，却扯出一个有点傻气的、带着点小得意的笑容：“看，我说我能行吧。”

肖战看着他强装镇定又忍不住邀功的样子，走上前，揉了揉他的脑袋，说：“嗯，我们一博最棒了。”

肖战摸他头的次数越来越多了，王一博偏了偏，“啪”地一下拍开肖战的手，耳朵尖有点红，梗着脖子，故意板起脸，语气嫌弃：

“哎呀！干嘛啊你……把我当小孩儿啊！”

肖战的手被拍开，先是一愣，随即被他这过河拆桥的架势气笑了，立马怼了回去：“嘿！王老师！刚才不知道是谁吓得往我怀里钻呢？这会儿又装大人了？”

“谁往你怀里钻了！我那是不小心绊了一下！”

王一博脸更红了，大声反驳。

“行，下次再吓哭我可不管你了。”

肖战说着就向门外走去。

“谁要你管！”

王一博见状又急急跟了上去，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互相拌着嘴，推推搡搡地走出了房间。

作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