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见林叙摸完自己的额头后也露出难受的神色,眉头锁得更紧了。
他不再犹豫,俯身将林叙打横抱起——这次不是扛在肩上,而是稳稳的公主抱。
温热的水流顺着两人的肌肤滑落,林叙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往头顶涌去。
他此刻浑身光裸,几乎是毫无阻隔地贴着男人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肌肉的温度和有力的心跳。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和同性如此亲密地接触,羞耻感像潮水般将他淹没,脸颊红得能滴出血来,连耳根和脖颈都染上了一层滚烫的粉色。
他僵在男人怀里,大气都不敢喘,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能紧紧攥着拳头,眼睛死死盯着男人结实的肩膀,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又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尽管刚才已经看过了……
男人却像是全然不觉此时两人有多窘迫,抱着林叙大步走出温泉,步伐稳健地穿过庭院,重新折返回吊脚楼内。
他先是将林叙轻轻放在铺着软毡的床上,然后便拿来干净的粗布裹住对方湿漉漉的头发,小心翼翼的擦拭起来,动作轻柔得不像个粗犷的山野汉子。
林叙始终不敢乱动,紧绷着身子,感受着对方指尖偶尔擦过自己的耳廓,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过了许久后,林叙终于忍不住开口:“那个……你能不能先把衣服穿上……”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万一有谁进来看见两个裸男,那可真是跳进黄河都解释不清了。
但男人似乎没听懂这句话,仍旧自顾自地擦拭着林叙的头发,直到彻底擦干后,才拉过厚厚的棉被,将林叙从头到脚裹了个严实,只露出一颗脑袋。
做完这一切,男人直起身,看了眼林叙烧得发红的脸颊,转身快步走进了里屋。
林叙躺在床上,听着里屋传来捣药的声音,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身上盖着的棉被出会意料的一点儿都不潮湿,反而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很是温暖,但比起他脸上的热度而言,微乎其微。
刚才被公主抱时的触感、男人身上的气息、还有那双担忧的眼睛,在脑海中反复盘旋,让林叙头晕得更厉害了。
迷迷糊糊中,林叙觉得这个年轻的长老好像和自己最初想象的真的很不一样。
“%∞&√@……”
男人去而复返,身上已经套了一件古朴的黑色褂子,手中还端着一只古老的瓦罐,正散发着阵阵药香。
虽然林叙听不懂苗语,但是却知道对方是来给他喂药了。
男人走到床边,放下瓦罐,很自然地俯身将林叙半抱起来,另一只手端过瓦罐,用勺子舀了些药汁,轻轻吹了吹才递到男生嘴边。
林叙一愣,下意识的开口:“我自己可以……”但是在对上男人坦诚而清澈的黑瞳时,这句拒绝的话戛然而止。
林叙妥协地垂下眸子,张开了嘴。
温热的药汁滑入喉咙,带着点微苦的回甘——倒是不难喝。
男人见林叙并未抗拒,立马舀了第二勺、第三勺……整个过程里没有丝毫不耐烦。
林叙乖乖地小口喝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男人脸上。
烛光在对方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高挺的鼻梁下,唇线清晰的薄唇微微抿着,专注的神情让那张本就妖异的脸添了几分柔和。
林叙心里突然没来由地冒出一个念头:如果自己是个姑娘,只怕是早就沦陷了。
“那个……你叫什么名字?”药喝到一半,林叙忍不住开口,指了指对方,又指了指字典。
男人愣了一下,放下勺子,拿起字典翻了半天,最后指着“蛮”字给林叙看,又用手指了指自己。
“蛮?”林叙哑然失笑,“这名字也太……简单了吧?”像山里的石头,带着股原始的粗粝感。
男人似乎没听懂林叙的调侃,只是静静的看着。
林叙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意识到随便调侃别人的名字是很不礼貌的行为,连忙拿起字典,找到自己的名字指给对方看:“我叫林叙,森林的林,叙述的叙。”
男人听闻,指尖轻轻划过“林”和“叙”两个字,墨色的眸子里映着纸页上的笔画,看了一遍又一遍,仿佛要把这两个字刻进心里。
片刻后,他抬起头,郑重其事地对着林叙点了点头,又用手指了指自己,再指了指字典上的名字,做了个“记住了”的手势。
林叙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长这么大,还从没有人这么认真地记过他的名字,仿佛那不是两个简单的汉字,而是某种需要敬畏的符号。
他只觉得脸上又开始发烫,慌忙把剩下的药一饮而尽,推说:“我、我有点困了,想睡会儿。”说完后,慌忙拉过被子蒙住头,只露出两只眼睛偷偷往外瞟。
男人没再多说什么,收拾好瓦罐,轻手轻脚地转身离开。
直到关门的轻响传来,林叙才掀开被子,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心里乱得像团麻。
——自己明明是个硬邦邦的直男啊!跟室友在澡堂坦诚相见也没半点不自在,怎么被阿蛮抱一下、喂个药就脸红心跳成这样?难道……难道自己真的要被这个山野里的男人给掰弯了?
“卧槽!不行不行不行!绝对不行!”以那家伙的块头,自己铁定是下面那个!菊花不保啊!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林叙用力按了下去。
他狠狠拍了拍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什么呢林叙!人家可是苗族长老,多的是水灵灵的小姑娘追!你可别自作多情了!”
可话虽如此,脑子却不听使唤地反复浮现出对方的样子——喂药时专注的眼神,记他名字时认真的模样,还有那双既妖异又清澈的眼睛。
“完了完了完了……林叙,你他妈真是单身久了见到男人都能发情啊……”
林叙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把自己埋回被子里裹成一只大蚕蛹,强迫自己尽快睡过去——反正现在脚伤没好,还中了毒,想这些也没用,只是……只是胸腔里的心脏,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
这一晚上,林叙睡得并不安稳,梦境像被浓雾裹着的山涧,翻来覆去都是男人的影子。
一会儿是祭树节上,对方穿着黑袍站在古榕下,墨色的眸子冷得像冰,额间朱砂在火光里跳动;
一会儿又是在吊脚楼里,对方低着头给自己喂药,指尖的温度透过瓷勺传过来,连药汁的苦味都淡了几分。
睡意朦胧中,他总觉得有人在摸自己的额头,那触感冰凉又安心,像山涧的泉水漫过发烫的石头。
不知折腾到何时,这些梦境才逐渐消失,烧也慢慢退了,后半夜睡得格外香甜。
待再次睁眼时,天已亮透,晨光透过木窗的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斑。
山里的空气带着草木的清润,深吸一口,连肺腑都像被洗过一般,浑身的酸痛和沉重感消失的无影无踪。
林叙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节发出一连串轻响,这才发现身上竟然换了套干净的麻布衣裳——柔软透气,还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
他心里“咯噔”一下,猛地反应过来——昨晚自己明明是光着身子被塞进被窝的,这衣服……定然是阿蛮帮他穿的!
林叙慌忙拉开被子,目光落在腰间时,脸刷的红了个透透彻彻——内裤也被换了。
虽然还是自己那条旧的,只是洗得干干净净,带着淡淡的皂角香。
“他怎么连这个都……”林叙捂住脸,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了。
虽说对方帮他处理伤口、洗澡时早已见过,但内裤这种贴身衣物被经手,还是让他觉得浑身不自在,像有无数只小蚂蚁在爬。
可转念一想,对方照顾得如此细致,又实在挑不出半分不妥,只能咬着唇把那点羞赧压下去。
林叙裹紧身上的衣服,准备下床洗漱,眼角的余光却突然瞥见了床边木凳上的东西——是他的相机!
男生瞬间忘了所有窘迫,像被按了开关似的弹坐起来,不顾脚腕还有些发僵,一瘸一拐地扑过去。
相机的外壳上干干净净,显然是被仔细擦拭过。
他小心翼翼地按下开机键,屏幕亮起来的那一刻,悬着的心彻底落了地。
里面的照片一张没少——晨雾中的梯田、祭树节的红绸、甚至滚下山沟前拍的最后一张密林远景,都完好无损。只是右上角的电量图标闪着红光,显然是快没电了。
“太好了……”林叙抱着相机,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这相机里存着他研究生课题的所有实地素材,若是丢了,半年的心血就全白费了。
而阿蛮不仅帮他找了回来,还细心擦干净了,看来昨晚他说会去帮忙找相机,并不是随口说说。
窗外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林叙摸着相机冰凉的外壳,心里忽然暖暖的。
他抬头望向门外,晨光里隐约能看见阿蛮的身影在廊下忙碌,不知在摆弄什么草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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