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去他妈的赌约

　　舞池里的光线暗得恰到好处，勾勒出相拥人影模糊暧昧的轮廓。

　　王一博感觉自己的掌心有点湿腻。

　　他不动声色地在牛仔裤上蹭了蹭，目光像被钉在了对面卡座那个墨绿色的身影上。

　　肖战微微垂着眼，看不清他具体的表情。

　　他手里无意识地转动着酒杯，冰块早已化尽，他似乎在思考，又像是在挣扎。

　　去？还是不去？

　　王一博心里也在天人交战。孟齐和杨翰还在旁边喋喋不休地怂恿，声音却好像隔着一层膜，模糊不清。

　　他全部的感官，都聚焦在肖战身上，甚至能想象出自己走过去，向他伸出手时，他可能会露出的表情。

　　他王一博什么时候担心过被拒绝？可对象换成肖战，一切好像都变得不确定了。

　　就在王一博感觉自己的理智那根弦快要被崩断，几乎要遵从本能站起身的时候。

　　肖战动了。

　　他放下了酒杯，那个动作很轻，却像按下了某个开关，瞬间吸引了所有暗中关注着他们的人的目光。

　　余嘉和欧阳星屏住了呼吸。

　　孟齐和杨翰也停止了聒噪，瞪大了眼睛。

　　王一博感觉自己的心脏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肖战抬起眼，目光越过大半个舞池，精准地落在了王一博脸上。

　　他对着王一博，极轻微地，几不可察地，歪了下头。

　　方向是舞池。

　　没有言语，没有手势，只是一个细微到几乎会被忽略的动作和眼神。

　　但王一博读懂了。

　　“他在叫你！博哥！他让你过去！”孟齐激动地掐着王一博的胳膊，声音都在发颤。

　　王一博猛地回过神，感觉血液“轰”一下全涌上了头顶。

　　所有的犹豫、挣扎、算计，在这一刻全都灰飞烟灭。

　　他几乎是没有任何停顿地，霍然起身。

　　动作快得甚至带倒了自己面前那杯没喝完的酒，琥珀色的液体泼洒出来，浸湿了桌布，但他看都没看一眼。

　　他的眼睛里，只剩下那个在昏暗光影里，静静等待着他的身影。

　　他迈开长腿，绕过喧闹的人群，朝着肖战的方向走去。步伐很快，却很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周围的音乐、人声、灯光，仿佛都成了模糊的背景板。

　　他的世界中心，只剩下那个目标。

　　肖战看着王一博毫不犹豫地起身，朝着自己走来，那步步逼近的、带着强烈存在感的身影，让他刚刚强装出来的平静瞬间土崩瓦解。

　　余嘉在他耳边激动地低语：“来了来了！他来了！战战，稳住！”

　　欧阳星则递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王一博穿过舞池边缘，无视了沿途那些好奇的目光，径直走到了肖战所在的卡座前。

　　他停下脚步，站在肖战面前。

　　两人之间隔着一张矮桌，距离比在洗手间门口时远，但那种无形的张力却更加紧绷。

　　所有人都屏息看着他们。

　　音乐还在继续，慵懒而性感。

　　王一博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对着肖战，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去跳舞。

　　肖战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那只手，心跳如雷鼓。

　　他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肺部都有些发疼。

　　然后，他抬起自己微微有些颤抖的左手，轻轻地，放在了王一博的掌心。

　　王一博的手掌温暖而干燥，带着薄薄的茧，可能是练舞或者机车留下的痕迹，有力地包裹住了他微凉的手指。

　　那一刹那，肖战忽然觉得，之前所有的试探，都变得毫无意义。

　　王一博握紧了掌心中的手，那细腻微凉的触感让他心头一荡。他微微用力，将肖战从沙发上带了起来。

　　肖战站起身，因为坐得久了，加上紧张，腿有些发软，身体微微晃了一下。

　　王一博几乎是下意识地，另一只手迅速扶住了他的腰。

　　手掌隔着薄薄的丝质衬衫，清晰地感受到了对方腰侧紧实的线条。

　　两人身体俱是一僵。

　　肖战猛地抬眼看他，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王一博扶在肖战腰侧的那只手，像是握住了一块烙铁。

　　“抱歉。”王一博的声音有点干涩。

　　他移开视线，不太自然地看向别处，但那只握着肖战左手的手，却下意识地收得更紧了些，像是怕他跑掉。

　　肖战在他松开手的瞬间，心里也莫名空了一下。

　　他垂下眼睫，低声道：“……没事。”

　　王一博重新看向肖战，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一点：“……跳舞吗？”

　　肖战的心，突然软得一塌糊涂。

　　他忽然就不想再计较那些算计、输赢和面子了。

　　去他妈的赌约。

　　他现在，只是想和眼前这个人，跳一支舞。

　　他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好。”

　　王一博紧绷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松动了一下，甚至向上弯起了一个极细微的弧度。

　　他不再犹豫，牵着肖战的手，转身，引着他，一步步走向那片光影迷离、人影幢幢的舞池。

　　他们的朋友在后面看着，孟齐和杨翰激动地互相捶打，余嘉和欧阳星也相视一笑，松了口气，又带着点“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

　　踏入舞池的瞬间，周围的光线更暗了，音乐仿佛也更加清晰地将他们包裹。

　　身边是相拥慢舞的男男女女，身体贴得很近，低语和轻笑在耳边萦绕。

　　王一博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肖战。

　　两人的手还牵着。

　　气氛再次变得微妙而暧昧。

　　该怎么跳？

　　姿势摆好了，两人之间，还保持着大约一拳的距离。

　　不算亲密，但在这样的环境和音乐下，已经足够暧昧。

　　“我……不太会跳这种。”王一博低声说，声音带着点不自然的沙哑。

　　他确实更擅长节奏快的街舞，对这种贴面慢舞没什么经验。

　　“我……也不太会。”肖战的声音同样很低，带着点气音。

　　然后，两人都沉默了。

　　他们就保持着这个姿势，站在舞池中央，随着音乐，极其轻微地、几乎是原地不动地晃动着身体。

　　像两个笨拙的、刚刚学会走路的孩子。

　　尴尬吗？有点。

　　彼此的手心都在微微出汗，贴合的部位温度在不断升高。

　　呼吸交织在狭小的空间里，带着酒气和彼此身上独特的气息。

　　王一博感觉自己的喉咙越来越干，搭在肖战后腰的手，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轻轻刮蹭到了衬衫的布料。

　　肖战敏感地察觉到了那细微的动作，搭在王一博肩头的手指也不自觉地收紧，抓住了他肩头的衣料。

　　谁都没有再说话。

　　那保持的一拳距离，在不知不觉中，缩短了。

　　半拳。

　　然后，更近。

　　直到肖战的额头，几乎要抵上王一博的下颌。

　　直到他的呼吸，清晰地拂过王一博的脖颈。

　　直到两人的身体，在昏暗迷离的灯光下，终于若有似无地，贴在了一起。

　　肖战闭上了眼睛，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上涌，脸颊烫得吓人。

　　他几乎能数清自己和王一博那同样紊乱而剧烈的心跳声。

　　王一博的下颌轻轻蹭到了肖战柔软的发丝，痒痒的。

　　他收紧了握住肖战的手，另一只搭在他后腰的手，也终于实实地、温柔却坚定地，将怀里的人，更紧地拥向自己。

　　肖战没有抗拒，甚至将自己更深的埋进了这个带着年轻气息和灼热体温的怀抱里。

　　赌约的胜负，在这一刻，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们拥抱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