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整，“迷离”酒吧的氛围已经比平时更加燥热。
主题派对似乎是什么“复古迪斯科”，灯光打得光怪陆离，音乐是节奏强劲的八十年代金曲，舞池里挤满了穿着喇叭裤、花衬衫、戴着夸张首饰的男男女女，空气中弥漫着比往常更浓烈的兴奋感。
王一博到的时候，孟齐和杨翰已经在了，卡座里还多了几个平时一起玩的朋友，显然都是被拉来“助阵”的。
看到他来，一群人立刻起哄。
“博哥！主角来了！”
“哇哦！博哥今晚帅炸了！必须拿下！”
“肖战呢？对方主角还没到场？”
王一博被他们吵得脑仁疼，摆了摆手，在沙发角落坐下，自顾自倒了杯冰水。
“别嚷嚷，吵死了。”
他眼神不动声色地扫过全场，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心里那点说不清的期待，混着莫名的焦躁，又开始冒头。
孟齐凑过来，递给他一杯刚调好的酒，挤眉弄眼：“放心，我们都安排好了！你看那边。”
他指了指斜对面另一个稍大的卡座，“肖战他们的据点！余嘉和欧阳星已经到了！正主儿还没来，估计在搞压轴出场呢！”
王一博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余嘉和欧阳星正坐在那边，余嘉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欧阳星则比较淡定，偶尔抬眼扫视一下门口方向。
像是在等待什么重要人物。
王一博收回目光，端起那杯颜色绚烂的鸡尾酒，抿了一口。甜腻中带着烈性，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情。
八点十分。肖战还没出现。
王一博有点坐不住了。
他拿出手机，点开对话框，手指在屏幕上悬停。要不要问？问他到哪儿了？会不会显得自己太着急？
他正犹豫着，旁边一个朋友大声笑道：“一博，你看那边那个妹子，一直往我们这儿看呢！是不是对你有意思？要不哥们儿去帮你要个微信？”
王一博兴致缺缺地瞥了一眼，是个穿着亮片吊带裙的女生，妆容精致，确实在看他这边。
若是平时，他或许会礼貌性地回看过去，甚至可能真的交换个联系方式。
但今晚，他只觉得烦。
“没兴趣。”他冷淡地回了一句，收回视线，继续盯着自己杯子里上下浮动的冰块。
孟齐和杨翰交换了一个眼神。有情况！博哥这反应，绝对有情况！
八点十五分。酒吧入口处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
王一博几乎是立刻抬眼看过去。
只见肖战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他穿着那件墨绿色的丝质衬衫，在变幻的灯光下泛着幽微的光泽，领口依旧随意地解开两颗，露出清晰的锁骨。
下身是简单的黑色长裤，衬得腿型笔直修长。
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穿着夸张的复古服饰，但就是这样简单又质感十足的搭配，在人群中反而格外出挑，像一颗沉静却耀眼的星。
他脸上带着惯有的、有点疏离又有点撩人的浅笑，目光扫视全场，似乎在寻找什么。
当他的视线与王一博隔空相撞时，那笑容似乎加深了一些，还几不可察地对他眨了下眼。
王一博感觉自己的心跳，在震耳的音乐声中，清晰地、重重地跳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酒杯，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肖战径直走向余嘉和欧阳星所在的卡座，立刻被那两人围住，显然是在盘问“战况”。
“来了来了！正主儿来了！”孟齐压低声音，激动地拍王一博的肩膀，“博哥！看你的了！主动点啊！过去打个招呼！”
王一博没动。
他看着肖战在那边坐下，余嘉给他倒了杯酒，欧阳星凑在他耳边说着什么，肖战一边听一边笑，偶尔抬眼，目光似有似无地飘向自己这边。
那种被审视、被评估的感觉又来了。
王一博心里有点不爽，又有点莫名的兴奋。
他知道，游戏，现在才真正开始。
肖战这边，一落座就被余嘉和欧阳星“严刑逼供”。
“怎么样怎么样？最后一天了！有没有把握？”余嘉比当事人还激动。
欧阳星相对冷静：“看王一博刚才看你的眼神，有戏。不过他那张脸，大部分时间都那样，也看不出太多东西。”
肖战端起酒杯，是余嘉给他点的莫吉托，清凉的薄荷味让他精神一振。
他笑了笑，眼神瞟向王一博的方向，那个穿着黑T的酷盖正被朋友围着，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冷硬。
“把握嘛，谈不上。”肖战语气轻松，“不过，他刚才看我的眼神，还算专注。”
他回味着王一博那个微微的颔首，和那双黑沉沉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情绪。
“专注就行！”余嘉一拍大腿，“就怕他心不在焉！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直接上？还是继续迂回？”
肖战抿了口酒，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不急。先让他……适应一下我的存在。”
他并不打算主动凑过去。
在最后关头，谁先主动，谁就容易失去主动权。他要让王一博自己按捺不住。
于是，接下来的半个小时，成了两方阵营无声的角力。
肖战就稳坐在自己的卡座里，和朋友们聊天，喝酒，偶尔随着音乐轻轻晃动身体。
他表现得轻松自在，仿佛今晚只是来参加一个普通的派对，那个赌约和他没什么关系。
但他每一个看似随意的动作，都经过精心设计。
他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并且毫不吝啬地、自然地展示着。
而王一博那边，气氛就有点微妙了。
孟齐和杨翰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博哥！你倒是过去啊！跟个望夫石似的坐这儿干嘛？”
“就是！你看肖战，跟没事人一样，他肯定是在等你先动！”
“再不过去，好白菜……不是，好机会都要被别人抢走了！你看那边好几个男的女的都在看他！”
王一博被他们吵得心烦意乱。
他当然知道肖战是故意的，那种游刃有余、稳坐钓鱼台的姿态，就是在逼他先沉不住气。
他也想过去，随便说点什么，打破这种僵持。但脚下像灌了铅，就是动不了。
一种奇怪的别扭和自尊心，让他不愿意在众目睽睽之下，像个被诱惑的毛头小子一样，第一个走向对方。
他只能一杯接一杯地喝酒，试图用酒精麻痹自己那过于活跃的神经，眼神却不受控制地，一次次飘向那个墨绿色的身影。
音乐换了一首又一首，舞池里的人越来越疯狂。派对的气氛被推向了高潮。
肖战看着王一博那边越来越急躁的朋友团，和那个始终稳坐如山、但眼神越来越沉的主人公，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他站起身，对余嘉和欧阳星说：“我去下洗手间。”
他没有看王一博，径直朝着与王一博卡座方向相反的洗手间走去。
王一博看着肖战起身，朝着洗手间方向走去，心脏猛地一跳。
机会来了！
他几乎是立刻就想站起来跟上去。但身体刚动了一下，又硬生生顿住。
不行，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周围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孟齐他们，还有肖战那边的朋友……
他强迫自己又坐了几秒钟，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手里的酒杯被他捏得死紧。
孟齐在他耳边低吼：“博哥！还等什么！快去啊！厕所偶遇！最佳地点！记得速战速决啊！”
杨翰也推了他一把：“就是，再不去人就回来了！”
王一博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猛地站起身，把酒杯往桌上一顿，发出“哐”一声响。
“我去放水。”他丢下这句话，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然后迈开长腿，也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脚步看似平稳，只有他自己知道，心跳得有多快。
孟齐和杨翰在他身后击掌，露出“孺子可教”的欣慰表情。
而对面卡座，余嘉和欧阳星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嘴角带着看好戏的笑意。
两人，终于要正面交锋了。
通往洗手间的走廊比外面安静许多，音乐声被隔开，变成模糊的背景音。灯光也更加昏暗，只有几盏壁灯散发着幽暗的光。
王一博走到洗手间门口，手刚搭上门把，门就从里面被拉开了。
肖战站在门口，似乎正要出来。两人猝不及防地，在狭窄的门口打了个照面。
距离很近。
近到王一博能闻到肖战身上那股淡淡的、混合了酒气和他自身清冽体香的味道。
近到能看清他衬衫领口下微微起伏的胸膛，和他那双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的眼眸。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谁都没有先说话。
只有彼此有些紊乱的呼吸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清晰可闻。
赌约的最后时刻，在这无人打扰的昏暗角落，悄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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