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王一博醒得出奇的早。
窗外天光只是蒙蒙亮，房间里还是一片混沌的暗色。
他睁着眼盯着天花板上模糊的灯影，脑子里异常清醒，没有丝毫睡意。
赌约的最后一天。
他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试图驱散这种莫名的焦躁。
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一场游戏。
赢了，能在孟齐他们面前多点吹牛的资本；输了……嗯，他好像还没认真考虑过输的可能性。
但昨晚在清吧里，肖战坐在他对面，在暖黄灯光下笑着说话的样子，还有分开时那句“我挺开心的”，总是不合时宜地跳出来，干扰他的判断。
“啧。”他烦躁地坐起身，抓了抓睡得乱糟糟的头发。
拿起床头的手机，屏幕漆黑，没有任何消息。
肖战现在在干嘛？睡着？还是也醒了，在盘算着今晚的“决战”？
王一博放下手机，决定去晨跑。
用身体的疲惫来压制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清晨的公园空气清冽，他戴着耳机，沿着湖边慢跑，节奏稳定的音乐试图接管他的思绪。
但跑着跑着，眼神还是会不由自主地飘向那些成双成对晨练的情侣，或者并肩散步的老夫妻。
“动心”……到底是个什么感觉？
他谈过几次恋爱，或者说，有过几段类似恋爱的关系。
通常开始得很快，看对眼了就在一起，感觉淡了就分开，干脆利落。
在别人看来，他王一博就是一个海王。
但只有王一博知道，自己是徒有虚名罢了。
只是这次，好像有点不一样。
那种想要靠近、又想要征服、同时还得提防着被对方看穿的复杂感觉，是他从未体验过的。
这算动心吗？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今晚他不想输。
*
肖战倒是睡了个好觉，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
他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感觉神清气爽。拿起手机，第一眼还是先看微信。
没有新消息。
他挑了挑眉，并不意外。
王一博那种性格，肯定不会主动在最后一天一大早就跑来示好或者施加压力。
那小子，指不定在哪儿憋着大招呢。
肖战慢悠悠地起床，给自己做了份简单的早餐，端着咖啡坐到阳台上。
他回想着昨晚的“偶遇”和清吧聊天，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了笑意。
王一博确实是个很有意思的对手，警惕性高，反应快，还有点别扭的可爱。
尤其是那句“尊老爱幼”，现在想起来都让他觉得好笑。
不过，笑归笑，肖战心里那根弦一直绷着。
今天是最后一天，是关键中的关键。
线上聊天已经铺垫得差不多了，线下也“偶遇”过了，今晚在“迷离”的派对，必须要有实质性的突破。
怎么突破？直接告白？那太蠢了，不符合游戏规则，也显得自己沉不住气。
继续暧昧拉扯？时间可能不够，而且容易陷入僵局。
他需要创造一个契机，一个能让两人关系自然而然更进一步，又能符合“赌约”胜负评判标准的环境。
是气氛烘托下的一个吻？还是某种心照不宣的确认？
肖战抿了一口咖啡，他得好好规划一下。
他拿起手机，先给欧阳星发了条消息：“星姐，今晚‘迷离’那个派对，你和余嘉去吗？”
欧阳星很快回复：“去啊！必须去！给你和王老师当啦啦队！怎么样？最后一天了，紧张不？”
肖战笑了笑，回复：“有什么好紧张的。就是……需要你们帮个小忙。”
他得确保今晚的“氛围组”到位。
王一博晨跑完，冲了个澡，感觉精神了不少。
他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肖战发点什么。
发“早上好”？太普通。
发“今晚别迟到”？太挑衅。
发“昨晚睡得怎么样”？……更奇怪。
他烦躁地把手机扔到一边。什么时候他王一博发个消息还要这么瞻前顾后了？
这时，孟齐的电话打了进来，嗓门大得差点震破他耳膜：“博哥！博哥！醒了吗？今晚终极决战！准备得怎么样了？需要兄弟几个怎么配合？要不要我们到时候帮你把肖战灌醉，直接送入洞房？”
王一博把手机拿远了一点，没好气地说：“配合什么？你们少添乱就行了。”
“哎呀，这怎么是添乱呢！”孟齐不依不饶。
“我们都打听好了，肖战那边，余嘉和欧阳星肯定也去！这是团体战啊博哥！气势不能输！我们都想好策略了，到时候杨翰负责吸引欧阳星火力，我缠住余嘉，给你和肖战制造二人世界！”
王一博听得头疼：“……你们能不能看点正常的电视剧？”还二人世界。
“反正你放心！”孟齐拍着胸脯保证，“今晚肯定让你赢的漂漂亮亮！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要不要我们陪你一起去，撑撑场子？”
“不用，”王一博拒绝得干脆，“我自己去。”
他不想搞得那么兴师动众，好像他多在意这个赌约似的。
挂了电话，王一博更烦躁了。
连孟齐他们都这么亢奋，好像今晚是什么了不得的大日子。
压力无形中又大了几分。
他点开肖战的朋友圈，依旧是一条冷冰冰的横线。这家伙，防备心是真重。
他忽然想起什么，退出微信，打开手机浏览器，犹豫了一下，输入了“肖战”两个字。
跳出来一些零星的信息，大多是和他设计工作相关的报道或者获奖信息，附带的照片也都是比较正式的工作照，穿着西装，笑容得体，和他平时见到的那种带着点痞气又风流的样子截然不同。
王一博看着那些照片，有点出神。
这个人，到底有多少面？
肖战这边，和欧阳星、余嘉拉了个小群，正在密谋。
余嘉：“战战，你放心！今晚我们肯定把气氛给你烘托到位！保证让王一博那小子感受到春天般的温暖！”
欧阳星比较理智：“具体方案呢？总不能干站着当背景板吧？王一博那边肯定也有后援团。”
肖战想了想，打字：“不用太刻意。主要是……见机行事。如果我和他单独在一起，你们帮忙隔开一下孟齐他们就行。如果气氛到了，需要推一把的时候……”
他顿了顿，“你们懂的。”
余嘉发了个“OK”的手势：“明白！关键时刻起哄架秧子嘛！这个我们在行！”
欧阳星补充：“战战，你自己把握好度。我觉得王一博不像那种轻易被气氛绑架的人，太过了反而容易引起反感。”
“我知道。”肖战回复。
他当然知道。
王一博精着呢，小把戏骗不了他。他要的，是一种水到渠成的“势”。
放下手机，肖战走到衣帽间，看着满柜子的衣服，开始思考今晚穿什么。
不能太随意，显得不重视；也不能太正式，跟派对氛围不搭。
要那种……不经意间流露出魅力，能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他挑了一件丝质的墨绿色衬衫，颜色很衬他的肤色，材质柔软贴身，能勾勒出肩颈和腰身的线条，又不会过于骚包。
搭配一条简单的黑色修身长裤。嗯，还不错。
他对着镜子试了试，镜子里的人，眼神清亮，带着点势在必得的从容，又隐隐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今晚，很重要。
王一博一下午都有点心神不宁。练舞的时候差点扭到脚，看视频也看不进去，手机拿起来又放下无数次。
他觉得自己这种状态很不对劲。以前就算面对再难搞的对象，他也从来没这么……患得患失过。
快到傍晚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给肖战发了条消息。
内容是他斟酌了很久的：“晚上几点到？”
肖战回复得不算慢，语气自然：“八点左右吧。王老师呢？”
“差不多。”王一博回。
对话再次陷入僵局。
王一博盯着屏幕，手指动了动，想再说点什么，比如“期待今晚？”或者“别迟到”，但打了又删，最后还是只发了个简单的：“嗯。”
他放下手机，深吸一口气。算了，不想了。
是输是赢，今晚就见分晓。
他开始换衣服。
他没像肖战那么精心打扮，还是他习惯的风格，一件宽松的黑色潮牌T恤，一条破洞牛仔裤，脖子上挂了条银色链子，又酷又随性。
他对着镜子抓了抓头发，让它们保持那种自然的凌乱感。
看着镜子里那个一脸“莫挨老子”表情的自己，王一博试图找回平时那种游刃有余的状态。
对，不过是一场游戏。他告诉自己。稳住，就能赢。
当时钟指向晚上七点半，王一博拿起手机和车钥匙，准备出门。
城市的霓虹已经亮起，夜晚的喧嚣即将开始。
赌约的最后二十四小时，进入了倒计时。
“迷离”酒吧里，灯光、音乐、人群，都已经准备就绪。
这场围绕“心动”展开的攻防战，两位主角，也正从不同的方向，朝着这个最终的舞台，缓缓靠近。
空气里，弥漫着决战前夜的，那种令人心悸的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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