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在舞社泡了整个下午，汗水把额前的碎发浸得一绺一绺的，黏在皮肤上。
高强度的练习让他暂时把和肖战那场无声的博弈抛在了脑后，直到音乐停下，他撑着把杆喘气，拿起旁边地上的手机，才又回到现实世界。
微信安安静静，没有那个眼睛头像的新消息。
他拧开一瓶水，仰头灌了大半瓶，喉结剧烈滚动。
“啧。”他抬手用毛巾擦了把汗，对自己这点莫名的情绪有点烦躁。
才第二天，急什么？
他收拾好东西，跟舞社的伙伴打了声招呼，走出大楼。
傍晚的风带着点凉意，吹在汗湿的皮肤上，激起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他站在路边，看着车来车往，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该去哪儿。
回家？对着空荡荡的公寓，难免又会想起那个对话框。
去找孟齐他们？肯定又要被盘问和肖战的“进展”，烦。
去俱乐部？他之前跟肖战提过一嘴，本来只是随口一说，塑造个形象，现在倒真成了个选项。
去俱乐部吧。
至少那里有熟悉的机油味和引擎轰鸣声，能让他脑子清醒点。
他拦了辆车，报出俱乐部地址。
另一边，肖战处理完手头的工作，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七点了。
他伸了个懒腰，走到窗边。
城市华灯初上，霓虹闪烁，预示着另一个喧嚣夜晚的开始。
他拿起手机，点开那个摩托车零件的头像。
对话还停留在他下午发的那个“[酷]”表情上。
王一博说晚上要去机车俱乐部。是随口一提，还是……某种暗示？
肖战对机车没什么研究，也谈不上喜欢。
那种轰鸣声和速度感，跟他偏静、偏文艺的喜好不太搭边。
但是……赌约第三天就在明天了。时间不等人。
虽然表面上稳坐钓鱼台，但肖战心里清楚，如果一直维持这种不咸不淡的线上聊天，三天期限一到，最多就是个“互相加了微信聊过天”的平手局面，谁也谈不上“拿下”谁。
这不符合他肖战的作风。
他需要一点突破，一个能让关系实质性地更进一步的契机。
去俱乐部“偶遇”，显然是个有点冒险，但回报可能很高的选择。
但是，怎么去？以什么理由去？直接问地址然后跑过去？太刻意，目的性太强，容易让人防备。
肖战手指轻轻敲着窗框，脑子里飞快地转着。
他点开余嘉的微信。
“嘉哥，在干嘛？”他发了条语音过去，语气轻松。
余嘉很快回复，背景音吵得很：“跟朋友吃饭呢！咋了战战？跟你的王老师有进展了？”
“进展什么呀，”肖战故意叹了口气，带着点无奈的笑意，“人家晚上有活动，去什么机车俱乐部了。把我一个人晾这儿了。”
他这话说得半真半假，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抱怨和被冷落感。
“机车俱乐部？”余嘉果然来了兴趣，“哟，玩得挺野啊他！哪个俱乐部？你知道吗？”
“我哪知道啊，”肖战语气无辜，“他就提了那么一嘴。好像……叫什么‘风驰’？还是‘极速’？记不清了。”
他故意说了两个比较常见的俱乐部名字，模糊信息。
“风驰？我好像听谁说过一嘴……”余嘉果然上钩，开始在脑子里搜索，“你等等，我好像有个朋友玩这个，我帮你问问！”
“哎，别别别，”肖战假意阻拦，“多不好意思，显得我多上赶着似的。”
“这有什么！哥们儿帮你打听一下地址而已！等着！”余嘉仗义地挂了电话。
肖战放下手机，嘴角弯起一个得逞的弧度。
看，信息这不就来了吗？而且还是通过“朋友的朋友”这种间接渠道，显得自然多了。
没过十分钟，余嘉就发来了一个定位，附带一条语音：“问到了！是叫‘飓风机车俱乐部’，地址发你了！怎么样，哥给力吧？快去‘偶遇’！拿下他！”
肖战点开定位，离他这里不算太远。
他回复余嘉：“谢了嘉哥，回头请你吃饭。[偷笑]”
搞定信息来源，下一步就是如何自然地出现在那里了。
他不能直接进去，那太奇怪了。
他需要一个合理的，出现在机车俱乐部附近的理由。
肖战想了想，拿起车钥匙和外套，出了门。
他先开车去了离“飓风俱乐部”不远的一个商业区，那里有家他很喜欢的独立书店。
他在书店里磨蹭了将近一个小时，挑了两本设计类的书，然后提着印有书店logo的纸袋，慢悠悠地走向俱乐部所在的方向。
他算好了时间，现在大概晚上八点多，正是俱乐部可能比较热闹的时候。
他走到俱乐部对面的人行道上，停下脚步，拿出手机，假装在看导航或者回消息，眼角的余光却扫向俱乐部那个充满工业风的大门。
门口停着不少造型各异的摩托车，偶尔有穿着机车服、身形挺拔的男男女女进出。
轰鸣声时不时响起，打破夜晚的宁静。
肖战的心跳有点快，像是做坏事怕被抓住的小孩。
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镇定。他只是“刚好”路过这里而已。
他调整了一下表情，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在寻找什么，目光“不经意”地投向俱乐部大门里面。
灯光不算太亮，能看到里面隐约的人影和车辆的反光。
能不能“偶遇”，就看运气了。
王一博在俱乐部里，正靠在自己的摩托车边，跟几个相熟的车友聊天。
他换上了简单的黑色T恤和工装裤，身上还带着点刚从舞社出来的清爽皂角味，混着淡淡的机油气息，并不难闻。
他心不在焉地听着朋友讨论新改的排气管，眼神偶尔瞟向门口。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在期待什么。
当那个熟悉又有点陌生的身影，提着个看起来格格不入的书店纸袋，出现在俱乐部大门外，带着点“迷茫”四处张望时，王一博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肖战？
他怎么在这儿？
王一博的第一反应是惊讶，紧接着，一种被取悦了的情绪悄然升起。
但他很快压了下去，理智回笼，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他几乎是立刻就想明白了。这大概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偶遇”。
他看着肖战站在对面路灯下，暖黄的光线勾勒出他清瘦的身形和优越的侧脸线条。
演得还挺像。
王一博心里嗤笑一声，但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了一点。
好吧，他承认，肖战这种费尽心思“追”过来的行为，取悦到他了。
这至少证明，对方对他，是相当在意的。
他身边的车友也注意到了门口那个气质出众的男人。
“诶？那哥们儿找谁的？看着不像玩车的啊。”
“长得真不错，明星似的。”
“博哥，你认识吗？他好像在看这边。”
王一博收回目光，拿起放在车座上的头盔，语气平淡地说了句：“一个朋友。”
他没立刻出去，而是故意磨蹭了一下，跟车友又说了两句话，才不紧不慢地朝门口走去。
他得让肖战多等一会儿。不能显得自己太急切。
肖战其实已经看到王一博了。
在王一博和车友聊天的时候，他就捕捉到了那个穿着简单黑T却依然显眼的身影。
他看到王一博注意到了他，也看到王一博并没有立刻过来。
他心里哼了一声。
装，接着装。
他继续扮演着“迷路的文艺青年”，目光在俱乐部和周围的街道上游移，直到眼角的余光看到王一博终于朝门口走来，他才像是刚刚发现对方一样，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一丝……“得救了”的欣喜。
“王一博？”他迎上前两步，语气带着点不确定和偶遇的惊喜，“真巧啊，你怎么在这儿？”
王一博走到他面前，停下脚步。
两人隔着一步的距离，俱乐部里隐约的轰鸣声成了背景音。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肖战，目光在他手里的书店纸袋上停留了一瞬，才抬眼看进他眼里。
“这话该我问你吧，肖老师。”王一博语气没什么波澜，带着点故意的冷淡，“这儿好像不是书店。”
肖战心里骂了句“小混蛋”，面上却笑容不变，晃了晃手里的纸袋：“刚在那边‘序言’书店买了点书，想着散散步，不知不觉就走到这儿了。”
他顿了顿，看向俱乐部里面，眼神里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好奇，“这就是你说的机车俱乐部？挺……特别的。”
“嗯。”王一博应了一声，没接话，只是看着他。
那眼神分明在说：编，继续编。
肖战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轻咳一声，决定主动打破僵局：“那个……你忙完了吗？要是不忙，附近有没有什么安静点的地方，喝杯东西？”
他补充道，“走了半天，有点渴了。”
他把邀约说得合情合理，基于“偶遇”和“口渴”，而不是“我想跟你单独相处”。
王一博心里门儿清，但看着肖战那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的眼睛，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赌约还剩一天，肖战都主动送到眼前了，他没理由不接招。
“附近有家清吧，还行。”王一博朝旁边一条小巷子抬了抬下巴，“走吧。”
他率先转身往前走，没等肖战。姿态依旧拿捏着。
肖战看着他挺拔又带着点酷拽的背影，暗暗松了口气，赶紧跟了上去。
第一步，“偶遇”成功，并且顺利发出了单独邀约。
虽然对方态度不算热情，但至少没拒绝。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夜晚略显安静的小巷里。
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长，交错，又分开。
谁都没说话，只有脚步声在石板路上清晰地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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