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离”的灯光缓慢地旋转，切割着舞池里扭动的人群和卡座间暖昧的低语。
空气里饱和了酒精、香水和一些荷尔蒙蒸腾的味道，吸进肺里，有种微醺的眩晕感。
靠里的一处半环形卡座，气氛正酣。
孟齐刚灌下去一杯龙舌兰，咣当把杯子撂桌上，胳膊肘不轻不重地撞了下身边人。
“一博，看见没？九点钟方向，那个穿黑衬衫的，绝了。我刚可听说了，余嘉跟他们那边打了赌，说他们家肖战三天之内，能把人拿下。”
被叫做一博的男人懒洋洋地陷在沙发里，指尖夹着半杯威士忌，冰块在里面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他顺着孟齐示意的方向抬眼。
吧台边，独自坐着的男人侧影清隽，一件丝质黑衬衫，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一段清晰的锁骨。
他微微仰头喝酒，喉结滚动，眼尾似乎天然带着点薄红，在迷离光线下，无端勾出几分风流意味。
那人就是肖战。
王一博嘴角几不可察地牵动了一下，还没说话，旁边的杨翰先凑了过来，压低声音，带着点唯恐天下不乱的兴奋。
“我也听见了！赌的就是三天。怎么样，一博，人家都摆擂台了，咱能不接招？要不……你也赌一个？就赌你先拿下他？”
王一博没吭声，目光隔着喧嚣的人群，落在肖战身上。
他的目光带着一种冷静的审视，像猎人在评估自己的猎物，又或者，是在判断对方是不是一个更高明的同行。
孟齐看他这反应，来劲了，又添一把火：“就是！谁不知道你王一博出手，从来没失过手。这回可是肖战，听说也是个‘海王’级的人物，你就不想试试，谁道行更深？”
王一博终于有了动作。
他仰头，将杯中剩余的酒液一饮而尽，冰块哐当一声落回杯底。
他把空杯往桌上一顿，发出清脆的响声，然后站起身，动作间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利落。
“行啊。”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身边两个朋友的耳中，“就赌三天。”
另一边，余嘉猫着腰从人群里钻回来，一把抓住欧阳星的胳膊，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
“星姐！确定了！王一博那边，赌的就是三天！孟齐和杨翰起哄搞的！”
欧阳星正拿着小镜子补口红，闻言手一顿，镜面反射出她眼底闪烁的精光。
她合上镜子，看向坐在旁边，似乎对周遭一切浑然未觉的肖战：“战战，听见没？对面应战了。王一博亲自开的金口，赌三天搞定你。”
肖战原本正百无聊赖地用手指划着杯壁上凝结的水珠，听到这话，动作停住。
他缓缓抬起眼，那双漂亮的瑞凤眼里，没什么情绪，他极轻地笑了一声，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三天？”他重复了一遍，尾音微微上扬，“巧了不是。”
他站起身，“我也觉得，三天足够了。”
目标明确，路径清晰。
肖战穿过舞池边缘扭动的人群，目光精准地锁定了那个刚从卡座里走出来，似乎打算去洗手间方向的王一博。
王一博也看见了他。
两人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没有火花四溅，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心照不宣的确认。
王一博脚步顿住，甚至好整以暇地往后微微靠在了走廊入口的墙壁上，看着他走近。
肖战一步步走过去，酒吧的光影在他身上流淌。
他在王一博面前站定，距离近得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一丝烟草气息。
他没有丝毫犹豫，伸出手抵上王一博的胸口，稍一用力，便将人推得向后半步，更深地陷进墙壁的阴影里。
一个近乎壁咚的姿势。
周围的声音仿佛瞬间被隔绝。
肖战微微仰头，看着王一博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的眼睛，他指尖上移，若有似无地擦过对方凸起的喉结。
他开口，声音压得低低的，“王一博？我跟你朋友打了个赌。”
指尖在喉结上停留，带着灼人的温度。
“赌三天之内，”他顿了顿，望进对方眼底，一字一句，清晰无比，“让你，为我动心。”
被禁锢在方寸之间的王一博，脸上没有任何被冒犯或者惊讶的神情。
他垂着眼眸，遮住了可能泄露的情绪。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漂亮得具有攻击性，眼神却冷静得像在谈一桩生意。
半晌，王一博喉结滚动，顺着肖战指尖的力道。
他发出一声极轻的笑，不是愉悦，更像是某种了然。
他抬起眼，目光沉静，甚至带着点同样的兴味，迎上肖战的视线。
“是么？”他开口，声音低沉，带着点微醺的沙哑，“那还真是……”
“巧了。”
“我也赌的三天。”他慢条斯理地说，目光落在肖战近在咫尺的唇上，意有所指，“让你，离不开我。”
空气仿佛凝滞了。
灯光扫过，一明一暗，映照着两人对视的眼眸，里面是同样的算计，同样的势在必得。
赌局，正式开始。
王一博那句话轻飘飘的，带着点气音，钻进肖战耳朵里。
“让我离不开你？”肖战心里嗤笑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指尖还停留在王一博的喉结上，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说话时那里细微的震动。
“王老师，口气不小啊。”
王一博任由他抵着，“比不上肖老师，直接动手动脚的，路子够野。”
“这不叫野，”肖战收回手，“这叫……效率。三天时间，争分夺秒啊，王老师。”
“理解。”王一博点点头，终于从靠着的墙壁上直起身。
“那肖老师打算怎么展示你的‘效率’？就在这里，把我按在墙上，完成你的赌约？”
他这话带着明显的戏谑，肖战听出来了。
他也没恼，反而笑了，眼角那点天然的红晕在灯光下更明显了，像抹了胭脂。
“急什么？”他侧了侧身，让开一点空间，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好戏不怕晚。王老师不是要去洗手间？请便。我们……来日方长。”
他把“来日方长”四个字咬得有点慢，有点黏，听起来不像挑衅，倒像是某种暧昧的承诺。
王一博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径直朝洗手间方向走去。
肖战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脸上那点游刃有余的笑容才慢慢淡了下去。
他抬手，看了看刚才触碰过王一博喉结的指尖，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对方皮肤的温度。
“啧。”他轻轻咂了下嘴，心里那点好胜心被彻底勾了起来。
这个王一博，跟他之前遇到的那些好像不太一样。
不是那种一撩就上钩的，也不是那种故作高冷等你贴上去的。
他像一口深井，你扔块石头下去，听不见回响，只能自己琢磨底下到底有多深。
王一博走进洗手间，拧开水龙头，用冷水冲了把脸。
冰凉的水刺激着皮肤，让他因为酒精和刚才那一出而有些躁动的神经稍微冷静了一点。
他看着镜子里那张湿漉漉的脸，水珠顺着轮廓清晰的下颌线往下滴。
脑子里回放着肖战刚才的样子，那双盯着他的眼睛，抵在他喉结上的手指，还有那句“让你为我动心”。
“动心？”王一博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
这种游戏他玩得太多了，无非是看谁先沉不住气，谁先露出破绽。
动心？那太奢侈了，也太蠢了。
他要的是赢，是让那个看起来游刃有余的肖战，先一步认输。
他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干脸上的水珠，整理了一下被肖战稍微弄皱的衣领。
走出洗手间时，他已经恢复了那副冷淡又带着点疏离的模样。
回到卡座，孟齐和杨翰立刻凑了上来，两双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怎么样怎么样？博哥！刚才肖战是不是去找你了？说什么了？”孟齐急吼吼地问，手里的酒都差点洒出来。
杨翰相对冷静点，但也满脸好奇：“我看他把你堵墙边了？可以啊一博，这肖战果然名不虚传，够主动！”
王一博拿起自己那杯新添的威士忌，抿了一口，冰块已经化了一些，酒液变得没那么烈了。
他瞥了两个朋友一眼，语气平淡：“没说什么，打了个招呼。”
“打招呼需要把人按在墙上打？”孟齐显然不信，挤眉弄眼地。
“跟我们还不说实话？他是不是直接跟你下战书了？赌约的事儿挑明了？”
“嗯。”王一博应了一声，算是承认了。
“然后呢？你怎么回的？”杨翰追问。
王一博晃着酒杯，“我说，巧了，我也赌的三天。”
“卧槽！”孟齐一拍大腿，兴奋得差点蹦起来，“牛逼啊博哥！这就杠上了！硬刚！我喜欢！”
杨翰也笑了，推了推眼镜：“这下有好戏看了。两个海王对狙，看谁先缴械投降。赌注是什么？总不能空口白牙吧？”
王一博没接话。
赌注？当时谁也没提具体赌注。
这种游戏，赌注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赢”这个结果，以及赢了之后在各自朋友圈里的面子和谈资。
他抬眼，目光越过喧闹的人群，再次投向吧台方向。
肖战已经回到了他的朋友身边，正侧着头跟那个叫欧阳星的女生说着什么，嘴角带着浅笑，时不时点点头，看起来轻松又惬意，仿佛刚才那个在昏暗走廊里对他进行“壁咚”宣战的人不是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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